不存在什麼大規模的調兵了,畢竟五郡除開必要的留守部隊早該被調往南陵的軍隊早早就彙集了起來,這麼一來從某些方面來說能讓探子察覺的機率也就少了許多。
蕭何作爲軍侯的後勤總調度官倒是十分忙碌,一支軍隊的出征不會是喊上人開拔那麼簡單,多少軍隊在什麼時間裡需要多少糧秣得計算,哪一些部隊缺少什麼裝備需要調度,車、馬等物的籌集也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最終確定下來即將再次南調的部隊數量爲二十萬,五萬是已經在州陵的東部軍團所屬建制,三萬是還沒有整訓完畢的禁衛軍建制,餘下的是本來應該作爲屯田兵的部隊。
必需說明的是,整軍裁減老弱後,哪怕是屯田兵也是身強體壯的青壯,他們之所以不在主戰序列有着比較多的因素,例如對命令的執行遲疑或遲鈍,求戰意識的不足,油嘴滑舌等等。
其實也就呂哲會將這麼身強體壯的部隊視爲雜兵,在列國中一支由青壯組成的部隊,在任何時候都能被當做主力對待。
軍隊集中在南陵,作爲五郡的行政中心南陵也有充足的物資,因此在兩天之內一切已經可以說是準備就緒。
“您要親征?”蕭何來報告物資的準備情況,無意間聽到呂哲要親率部隊南下,深深感到不妥:“五郡內政實施還需您坐鎮南陵。”
內政的執行多多少少是會破壞一些人的利益。那麼身爲五郡的主人呂哲的坐鎮很有必要。
蒯通也是感到不妥,現在已經不完全是在創業階段,呂哲應該做的是坐鎮中心處理政務。同時因爲與趙楚聯姻一些溝通也只能呂哲親自來做,更別談中原局勢一直在變,這樣一來呂哲就更不能投身於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完的南征之戰了。
先後幾個人加入勸解的行列,他們都有共同的想法,五郡基業來之不易,呂哲現在也還沒有後裔,要是在戰場上出現什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怎麼現在就不是創業階段了?呂哲覺得現在纔是創業真正的開始,且什麼五郡可能會因爲內政的諸多改革出現亂子。那純粹就是多想了。
關於內政的實施,呂哲很清楚幾乎是照顧到了方方面面,不但對黔首有諸多的惠民政策,五郡各地的豪紳、氏族的利益也沒有被觸動。這種幾乎沒有損害多方利益的行政會產生混亂?那不是在開玩笑嗎?
“現在要是有一位公子就好了。”燕彼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的呢喃。
呂哲的耳力一直不錯。自然是聽到燕彼在說什麼。剎那間他明白了,原來是擔憂親征出現什麼好歹,作爲這番基業的創始人,也就是他一旦出現意外,五郡統一的格局必然是要比打破,那麼作爲利益既得者的衆多人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好像還真的是那麼一回事啊?呂哲默然很久之後問:“誰作爲第二波南下部隊的主將?”
衆人一時間沒有說話,司馬欣是南部軍團的軍團長,可是司馬欣現在被圍羅縣,顯然是無法指揮第二波南下的部隊。
他們這一方勢力崛起的時間短。雖說打了那麼多次至少十萬人以上的戰役,可是指揮作戰的一直都是呂哲本人,有過幾次獨自領軍作戰的共尉、季布。一個已經去了衡山郡,另一個在廬江郡。除了共尉和季布,剩下的人之中有誰能統帥一支二十萬人規模的軍隊征戰?
啞火了很久,燕彼看一眼有點蠢蠢欲動的梅鋗。
梅鋗在丹陽之戰的表現不俗,不過那一次他只是統領一萬守城。
這一次南下交戰可不是守城,需要迂迴、包抄、合圍。對於將領的纔能有着相當嚴格的要求,梅鋗恐怕是難以做到的。
蘇烈倒是在那一戰中有過統領十多萬軍隊馳援丹陽的經驗。只是誰都清楚蘇烈在那一戰的表現有點糟糕。這傢伙本來是要被呂哲留下來作爲統帥親軍的將領,後面他自己要求出去,這才成了東部軍團的副團長之一。
舉目望去,身在南陵的將領們,似乎誰都無法指揮二十萬部隊完成南下作戰的戰略目標,他們嘆息一個能舉薦的人都沒有,最終只能無奈地看着自家主上。
呂哲所坐的位置能將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也在嘆息自己麾下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實在是少,心優要是發生多場戰事該怎麼辦。
若是長沙郡之役只是簡單的收復疆土,呂哲倒是可以讓麾下的將領們進行歷練,那麼派誰過去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他們這一次不止是要收復長沙郡的疆土,還要將百越人盡數殲滅在長沙境內,那麼就容不得什麼歷練,只能是全力以赴。
梅鋗也想透了這一層重大關係,猶豫再三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足也就將那蠢蠢欲動的念頭壓了下去。他眼睛掃了一圈,發現燕彼在對自己露出含有深意的微笑時愣了一下。
“要不……”蒯通說得比較遲疑:“將季布調回來?”
呂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了,季布調回來的時間是充足的,可是在東邊率軍襲擾楚國的季布調回來之後要由誰去替代。另外就是他真的有不能離開南陵的理由存在嗎?仔細想想除了什麼擔心意外的顧慮,似乎也沒什麼不能離開的理由啊!
“主上啊,秦國,秦國那邊。”蒯通不知道自家主上是真的忘了還是覺得所謂。
“秦國?”呂哲有點沒反應過來,秦國那邊他已經派出陸賈使秦去緩解與趙楚聯姻所產生的影響,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您之前不是上了一道請求嗎?”蒯通確定呂哲是真的忘了,提醒道:“您請求駱搖率軍前去蜀郡,結果後面又命駱搖南下迂迴。”
呂哲一拍額頭呻吟出聲,他是真的把這件事情給遺漏了,誰讓上書了兩個月秦國一直沒有回覆呢。
駱搖率軍南下迂迴,呂哲早先攻佔下的枳縣和朐忍縣就沒有了主將,且巴郡留下的兵力也只有少數的四萬不到,而秦軍在巴郡、漢中郡兩地的駐軍多多少少也有個五六萬,在枳縣和朐忍縣沒有主將的情況下秦軍要是想拿回去雖說也不會那麼容易,可是真的想拿的話一定能拿回去。
枳縣和朐忍縣是呂哲控制長江上游的兩個要地,爲的就是預防秦國曾經攻打楚國那般從長江上游順江而下。
冒着撕破臉皮的危險取得了枳縣和朐忍縣,要是因爲遺漏再被拿回去,且不談秦國會不會在有中原戰事、蜀郡戰事和北方草原胡人隨時都會南下的當口奇襲南郡,光是戰略險地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就顯得大意和失策。
對巴郡的輻射關乎到秦國可能開戰,也是留下秦國出現變動時的快速出兵通道,蒯通抓着這點是着眼於未來。他不希望呂哲離開南陵這個行政中心還有這很多目的,除了聯姻事宜需要呂哲自己處理之外,也是考慮到中原因爲趙國龜縮出現的變局。
王賁出兵奇襲到壺關這座關隘下被武臣擋住,張耳率兵擊敗秦軍步卒後又敗在王賁手中,這個消息已經被細作傳回南陵。
作爲中原軍團的偏師,王賁先勝後敗、再敗再勝,光是從情報上來看就充滿了戲劇化,令人哭笑不得的同時也不得不思考這對中原戰事意味着什麼。
王賁不勝不敗的尷尬結果是重新龜縮回了太原郡,但是從整個大局的意義上來講,中原軍團的這一偏師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是等於失去再戰之力了,畢竟王賁縱兵又兵敗,怎麼也需要花一些時間來整肅部隊恢復軍隊的戰鬥力。
徐巖在王賁失去再戰之力的情況下繼續對趙國發動新的攻勢有點不可取,不是說徐巖無法單獨進攻,而是秦軍南北夾擊的大戰略因爲王賁的冒失舉動破產了,只是徐巖這一路的進攻或許能取得戰果,但是孤軍奮戰步步推進最是消耗士氣和體力,等待徐巖率軍打到邯鄲城下估計也沒有攻堅的能力了。
再有,呂哲與趙國聯姻的消息肯定是曝露出去,徐巖要是理智的話就不會在王賁失去再戰之力且呂哲與趙國聯姻的時候獨立發動攻勢,畢竟呂哲既然與趙國聯姻那麼就有可能會出兵北上,同時徐巖也要等待咸陽中樞那邊反應。
與趙聯姻剛剛達成,呂哲就要親自率軍南下征戰,那要是被趙國知道的話,會不會被誤會成只是聯姻而不相救?
同時呂哲親自率軍南下,要是秦國對於趙楚聯姻反應激烈,咸陽中樞命令徐巖調頭南下,那該怎麼應付?
秦國惱羞成怒改變戰略意圖這件事情不得不考慮,也不得不預防,所以蒯通真的不明白呂哲到底是在思考什麼纔會想要親征。
在場衆人見呂哲長久不說話都是面面相覷,他們之中的武將秉着呼吸,文臣則是看着腳底。
新生勢力就是這麼麻煩,局面剛剛打開,顧慮一層又一層,面臨抉擇的時候可能會有相當多的辦法,可是能夠站出來承擔責任的人少,說到底還不是勢力不夠成熟?
“唉!”無將可遣,心中所想又沒有被領會,呂哲無語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