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猜出了雲琬的心中所想,他點點頭,寬慰她道:“我此言絕無半點虛假,母親真的是個宅心仁厚的。不過你莫不要以爲她寬厚溫柔便以爲她是個可以任人欺凌的,她聰明的很,對人對事心裡都有一面明鏡,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最好,如若你是真心對她,那麼她也必定真心對你。所以你無需擔心母親會刁難你。”
嚴默的這一番話說得很清楚,意思就是隻要雲琬是真心實意對淑太妃,那麼淑太妃也會真心實意對她,也就不會擔心什麼婆媳問題了。
雲琬聽嚴默這麼說,才微微舒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用擔心了。她最怕遇到的就是那種刻意刁難她,不管她怎麼做都覺得她是錯誤的婆婆。那種人太難搞了,要和那種人相處和諧需要相當的忍耐力和包容力。雲琬自認爲不是聖母小百花,很怕會在別人面前就爆炸。
“還有什麼問題嗎?若是有關於我是不是有孩子,是不是有側室的問題你都可以一併問了,我會老老實實回答你。”嚴默貌似認真,實則戲謔的聲音在雲琬耳邊響起。
雲琬瞬間被嚴默羞了個臉紅,她知道嚴默這是在暗諷她杞人憂天。她拿眼睛狠狠瞪他,道:“沒有什麼問題了!你可以走了!”說完,又自己覺得不對勁起來,這個嚴默大半夜來找她到底是幹什麼的?總不會真是爲了吃她豆腐?
想到這裡,雲琬心裡壓下去的怒火又不禁升騰起來。這個嚴默,等着吧,她今日受到了屈辱一定要百倍還給他!
嚴默見雲琬不自覺地拉緊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也知道她這是又想到之前他輕薄她的事了。
他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道:“你沒有事問我,我倒是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雲琬暗自疑『惑』地看了嚴默一眼,沒好氣的問道。這廝今晚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我找你是想問你。你今日讓人來聽雪軒送信給果兒,是爲了什麼?信裡面寫了什麼東西?”嚴默的這句話說來平靜,但是那內容卻把雲琬嚇得差點從牀上彈起來。
“你,你說什麼?!你不知道我今日送信給你是爲了什麼?你沒有看到那封信嗎?信去了哪裡?”雲琬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一是因爲嚴默根本沒有看到信的內容就和她討論了半天成親的事,讓她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二是因爲,信件既然嚴默沒有看到,那麼被誰看到了?被誰拿去了?
“我沒有看到,信沒有交到我的手上,我也是誤打誤撞知道的這件事,等我想去拿信的時候。信已經被撕了。”嚴默並沒有雲琬的一點擔憂,他只是淡淡的陳述着事實。
雲琬的臉『色』卻突然神『色』莫變,眼睛裡迸『射』出怒火和冷意。她不由攥緊了拳頭,才能剋制住自己不由自主升騰而出的懼意。
原來李嬤嬤根本沒有將信交到果兒或者嚴默的手裡,她居然擅做主張地將信交給了別人!這幸好是被嚴默發現了,若是他沒有發現,那麼她該怎麼辦?她還要呆呆地守在琬院等嚴默來救她嗎?到時候又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更甚至,若是這封信被不該看到的人看去。順藤『摸』瓜之下知道了她和嚴默的心思,那麼她跟嚴默,又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些並沒有發生的事情卻讓雲琬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看來李嬤嬤的確是不能用了,她們之前所有的合作也要好好地湮滅證據,否則將來對她會是巨大的威脅。
“信被交到了誰的手裡?又是爲什麼會被撕了?”雲琬沉着聲音問道,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不善。
“舞衣。”嚴默淡淡兩個字脫口而出。
“舞衣?”雲琬不禁想起了那日在聽雪軒看臺上看到的那個有着瑰姿絕『色』,妖嬈穠麗的女子。她曾經對她很有好感,還想過跟她成爲朋友。
“她爲什麼要把我的信撕了?”雲琬的口氣緩和下來,她總認爲擁有那種長相那種氣質的女子骨子裡不會是壞的。李嬤嬤可能就是被她的美貌『迷』『惑』纔會將信交給她。可是她搞不懂,爲什麼她收到信不好好保管,卻要撕了它?她到底存着什麼心思?
“因爲她不想要我娶你爲妻。”嚴默並不打算瞞着雲琬舞衣的事,畢竟將來雲琬嫁給他之後就勢必要面對舞衣。與其婚後讓雲琬知道舞衣的存在。舞衣的心思。那不如現在就讓她知道,將來成親之後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和應對措施。
“你說什麼?”雲琬緊蹙着眉,帶着三分疑『惑』,帶着七分好笑地看向嚴默。
“你娶我,與她何干?她爲什麼不允許?”姑且就當舞衣是喜歡嚴默,可是她一個戲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不準嚴默娶她,難不成她還想當正室?
想到這裡,雲琬的心裡充滿了苦澀,她之前並不擔心嚴默克妻的傳言會招來什麼狂蜂浪蝶給他做妾室,可是現在,舞衣那麼個大美人,還整日和嚴默朝夕相對,要是她真的做了嚴默的妾室怎麼辦?從她撕信的舉動看,她應該還是個烈『性』子,那麼今後進了英親王府,還有她這個正妻的容身之處嗎?
“她喜歡你?”剛剛的那些只是雲琬的猜測,她需要向嚴默進行進一步的確認。不過她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舞衣是不是喜歡嚴默,她都不會讓嚴默納她爲妾。如果嚴默想的話,那麼就娶舞衣做正室吧!一夫多妻這種狗血的事情她做不來。
嚴默聽着雲琬略帶些苦澀,略帶些憤然的話,心中竟隱隱生出一股喜悅。於是抱着逗弄雲琬的心情,輕輕點了點頭道:“她喜歡我,我母親也很喜歡她,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身份,我想她早就會是我的妻子。”
雲琬被嚴默的話說得胸口一滯,心裡沒由來地覺得煩躁。淑太妃喜歡舞衣?這倒是證明了淑太妃不勢力,可是雲琬卻覺得更加鬱悶。如果淑太妃喜歡舞衣,那麼她將來嫁去英親王府又算個什麼東西?將來就算嚴默不想納舞衣爲妾,淑太妃的話又怎麼能反駁的了?
她咬着嘴脣,斂了斂心神道:“那麼你呢?你喜歡她嗎?”舞衣長得那麼好看,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子,這樣的女人連她身爲女子都被『迷』『惑』,更何況是本『性』好『色』的男人!
就在雲琬隱隱憤怒之際,突然聽到嚴默說出一句把她震驚得不知所以的話。
“我喜歡她,可是隻有兄妹之情。因爲舞衣……她是玉帛的胞妹。”嚴默帶着淡淡口吻的陳述,充分表達了他對雲琬的信任。
雲琬瞪着眼睛驚在當場,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舞衣是陳玉帛的親妹妹?那豈不是說舞衣是督查御史陳文豪的女兒?罪臣的女兒而且不是出嫁女,她的下場已經應是斬首示衆,可是爲什麼她居然活着還成了京都最有名的戲子?!
雲琬的心“噗通噗通”跳的飛快,她的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心裡涌起一陣不安戰慄。她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呼吸,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全身上下抖得厲害,說出口的話都帶着劇烈的顫音。
“是,是你救了她,是你救了她……”雲琬心裡害怕極了,這是一種極致的恐懼。跟皇家抗爭的下場是什麼她知道!嚴默不顧聖旨將舞衣私自救了出來,倘若被皇上知道了!又會怎麼想他?!皇上會不會以爲嚴默跟陳文豪存着一下的心思是想要造反的!自古君王多猜忌,他們永遠秉持着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信條!到時候無論嚴默有多麼受皇上的寵信,皇上都不會放了他的!
“玉帛曾經讓我要好好照顧她的妹妹。”嚴默知曉雲琬心裡在怕什麼,她無非是怕他的事被發現,無非是怕將來嫁過去會受到連累。因此聲音瞬間冷了下來,臉上也開始有結冰的跡象。
“你怎麼敢?!她是罪臣之女!”雲琬被他這句話氣的不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情深意重,爲了陳玉帛甘願冒這樣的風險她還能說什麼?那是她的結髮妻子,是任何人都比不過的,她不過是他手上利用的小小棋子,她還能說什麼?!
“在我心中,她不是罪臣之女,她是玉帛的妹妹。”
“那好,她是陳玉帛的妹妹,你就娶她爲妻吧!反正我想她們親姐妹長得總有七分相似,你娶了她正好可以懷念陳玉帛!”雲琬被嚴默理所當然的話氣的直冒煙,忍不住怒聲說道。
“莫雲琬!”嚴默不曾想雲琬會這麼不通情達理,也怒視着她,兩兩對峙。
正在這個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墨月擔憂的聲音。
“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隨後又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墨月起身穿衣下榻的聲音。
雲琬心中一緊,知道是自己剛剛沒有控制好音調讓墨月聽到了。墨月這丫頭只要是守夜,睡眠就特別淺,全程都在關注了雲琬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