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這兒有一大堆煩心的事兒等着她,孃家卻也是不得消停。嫁了人的女子便是兩頭煩的命! 她很想去問墨月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想想昨日墨月死守着不肯說的樣子,便壓下了這個念頭,反正明日回門,到那時再問也不遲。
晚上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明日要回門的原因,嚴默並沒有怎麼折騰她,只溫存了一番便摟着她躺在榻上睡熟了。
雲琬縮在嚴默的胸膛處,感受着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心中頓感安心,便也閉着眼睛睡熟了。
三朝回門當天,老夫人早早派了人在門口接她,雲琬本以爲老夫人會在青松園等她,沒想到剛進了月門,便瞧見了在垂花門那兒等她的老夫人。
雖說只是三日未見,但云琬卻好似有半輩子沒瞧過老夫人,她看着老夫人鬢邊的幾縷白髮,眼淚就忍不住掉了出來。
老夫人見到雲琬,自然也是萬分的激動,她由青璃攙扶着快步走上前,哆哆嗦嗦地拉着雲琬的手就道:“我的乖孩子,可還好?”
雲琬哽咽地點點頭,乖巧道:“一切都好,祖母莫要掛念。”
老夫人見雲琬雖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但精神卻十分不錯,也便放了心,拍了拍雲琬的手,寬慰道:“你若好祖母也便放心了,祖母若不是沒有法子,斷不會讓你這麼早就出嫁的。”
雲琬哪裡不想多呆在老夫人身邊一段日子,可是誠如老夫人所言,她們也是沒有辦法。好在……
“祖母放心,王爺待我極好。”說完,便將視線移到一臉淡定坦然的嚴默身上。
嚴默恭敬地朝老夫人拘禮,老夫人瞧他一副正派剛毅之氣。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帶着雲琬和嚴默去了青松園。
青松園裡聚集了一干七大姑八大姨,據說都是族裡的。雲琬沒有見過,但也客氣地一一行了禮。那些人卻絲毫沒有認生的意思,直拉着雲琬的手誇個不停。無非就是贊雲琬嫁的好,那樣子好似雲琬是她們的親閨女。
雲琬無法。只好僵着頭皮和她們胡天吹地,好容易等她們說累了安靜了下來,雲琬才得空去和二姨娘說話。
雲琬從二姨娘口中得知,她不在這幾天,莫府發生了好多事,頭一件大事便是莫雲夕別軟禁了起來,而且是老夫人親自下的命令。方氏爲這是鬧得差點小產,到現在都在牀上躺着,萎靡不振。
雲琬聞言,暗暗驚歎,怪道今日沒有看到方氏,原來是生着病呢!她心裡暗暗覺得解氣,可是又不由奇怪莫雲夕怎麼會被軟禁的?
“二姨娘,莫雲夕被軟禁的事是不是和我有關?”雲琬想了半天,強烈懷疑那日在她院子門口大吵大鬧的人便是莫雲夕。
二姨娘吃驚地瞪大眼睛,沒想到雲琬竟能猜出來。她本不想告訴雲琬徒增她的不快,但見雲琬已然知曉,也便答道:“說起來你那日成親的時候,若不是老夫人攔着。你這婚事定要被攪得昏天黑地!”
“怎麼回事?”雲琬暗暗蹙眉,手帕在手心裡絞了三圈。
二姨娘低低嘆了口氣,便將雲琬成親那日在她院子外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雲琬越聽,眼睛瞪得越大,直到二姨娘說完,她還久久回不過味來。
“說起來,雲夕這孩子也的確可憐,她本身也沒什麼壞心眼,不過是脾氣差了些,竟要去嫁給顧家那病根子少爺,唉,老夫人也的確是太狠心了。”
二姨娘的話如同一根尖針刺在了雲琬的心頭,她心裡很害怕,若是莫雲夕不知道這件事那還好,可叫她知道了,以她那樣的烈性子不定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二姨娘,雲夕她最近……沒做啥事吧?”
二姨娘皺着眉,一臉無奈道:“怎麼沒有?!上吊撞牆喝毒藥無所不用其極,說是老夫人要堅持讓她嫁給顧少爺,她便是死了也要拉上老夫人作陪!你說說,你說說這是一個小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嗎?老夫人被氣的差點病倒,一怒之下就將莫雲夕軟禁了起來。還揚言道,她本想找個法子替雲夕解決這件事,但現在她反倒要看看雲夕是怎麼拉她作陪的?”
雲琬聽得是目瞪口呆,莫雲夕性子烈她知道,但她萬萬沒想到莫雲夕竟會烈到這個地步!
“雲琬,老夫人這幾日心裡煩得很,若不是心裡惦記着你,定要病倒了。”二姨娘拉過雲琬的,揉了揉她的髮絲。
雲琬想起老夫人滿臉疲憊不堪的樣子,鼻頭一酸,眼淚便落了下來。莫雲夕這件事都是她和雲柔想出來的法子,根本不關老夫人什麼事,結果最後卻要老夫人承擔這後果!
“雲柔呢?爲什麼她沒有來?”想到這個,雲琬才發現莫雲柔也不在屋子裡,包括四姨娘都沒有來。屋子裡滿是旁支的親戚,正經的莫府人卻沒有幾個。
問起這個,二姨娘的臉色更是耷拉了下來,她道:“你四妹妹在院子裡陪四姨娘,四姨娘最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仁經常脹痛,據說昨日還昏倒了,可把雲柔給嚇壞了。”
“那四姨娘沒事吧?可有找大夫瞧了?”雲琬一臉緊張,連忙抓着二姨娘的手急切問道。
二姨娘點點頭,道:“瞧過了,說是顱內淤血,幸好這發現的早,否則四姨娘定要沒了性命!不過那大夫說四姨娘以後要好好靜養,切不可傷心傷神,否則以後怕是好不了了。”
雲琬的心一緊,一股無力感朝她襲來。她在英親王府呆的好好的,可沒想到莫府居然會發生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難怪她看老夫人剛剛一臉的強顏歡笑。
二姨娘見雲琬滿臉陰鬱,也想起了今日是她三朝回門的大喜日子,實在不適合說這些令人傷心的事兒,便寬慰道:“你也莫要太擔心,雲柔那樣心細的孩子定會把四姨娘照顧好。至於雲夕你也不要管那麼多了,她的事兒老夫人自然知曉怎麼解決,命由天定,這一切還要看她的造化。”
雲琬點點頭,也不想過分傷感,便強笑着轉移話題道:“剛剛瞧着三姨娘和瑞哥兒倒是滿臉紅潤的樣子,她們過的挺好?”
二姨娘欣慰地點點頭道:“瑞哥兒活潑懂事,開朗可愛,倒將三姨娘的孤僻冷漠的性子給轉了過來。我現在去找她,倒時時能看到她笑了。”
雲琬真心希望三姨娘能好起來,不管以前她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變得冷漠寡淡,但既然要生活,那便要好好奮鬥好好努力,不說爲自己,也要爲瑞哥兒謀一個好的未來!
雲琬與二姨娘繼續說着話,那邊已經有人進來催她們去吃午膳了。午膳男人女人分桌進行,雲琬這邊吃的比較沉悶安靜,嚴默那邊卻時常能傳來哈哈大笑,她更聽到幾個男人在拼酒的聲音,心裡面不由擔心不已。嚴默這廝喝完酒獸性大發的樣子她只嘗過一次便就夠了。
吃完午膳,那些親戚該散的便也散了,沒有人再打擾雲琬,圍着她嘰嘰喳喳地問一些英親王府的氣派淑太妃和寒玉公主的裝扮等等之類的廢話。
雲琬得空去看了四姨娘和莫雲柔,莫雲柔一見到她便是滿臉的歉意,直說不是故意不去參加她的回門宴的。雲琬哪裡會怪她,拉着她寬慰了兩句便去看四姨娘,在知曉四姨娘是被方氏那天弄成這樣的之後,連帶着對莫雲夕的愧疚也便散了。
後來老夫人問她莫雲夕的事該怎麼辦,她便冷冷回道:“自作孽不可活,這件事是方氏惹出來的,自要叫她自己承擔!”
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顯然她是被莫雲夕鬧得有些捨不得她了。可雲琬哪裡真有那麼狠心?但若不叫莫雲夕嫁過去,莫正衝能甘心嗎?難不成真要將雲柔賠進去?
雲琬想着這些事,覺得尤爲煩躁,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只想放肆地怒吼出聲。
“若再揉下去便沒法見人了,不知道還以爲我在馬車上把你怎麼了。”嚴默坐在雲琬對面,見她滿臉煩亂,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嗆道。
雲琬“刷”地擡起頭,沒好氣道:“我已經夠煩的了,你莫要再說些不着邊際的玩笑話!”若是以前她或許還會跟嚴默你來我往一下,但是現在,很抱歉,她沒有那個心情。
嚴默蹙了蹙眉頭,沉聲道:“不過是回了趟孃家,什麼事竟惹得你這樣煩悶?”
雲琬咬着脣,低聲道:“沒事,說了你也不明白。”
嚴默最討厭的便是聽人說“你不明白”這四個字。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明白?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有些事說出來,那些你認爲不會明白的人反倒能幫你想出好主意。
“我瞧着定跟你那庶母或庶姐有關,今日回門可沒有看到她們。”
雲琬擡頭,瞪了嚴默一眼,責怪他太聰明。她本不想說她在孃家的那些勾心鬥角,可見嚴默一副你若不說我就盯死你你的樣子,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便道:“我五妹妹要嫁給顧府的三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