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嚇尿了,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啊?怎麼討個債都能碰上白家昆爺啊?我現在怎麼辦啊?現在撤出去還來得及嗎?
只見這人哆哆嗦嗦地賠着笑臉喊了聲:“昆,昆爺您怎麼來啦?”
傻昆真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只對着毛毛笑,但口氣卻冰冷:“怎麼?我來這裡還要你批准?”
說完轉身一個拳頭砸在人肋骨下,那人頓時疼的直不起腰。
譁!
從店內到店外,整個唐人街都炸了!昆爺開揍啦,大家快來湊熱鬧啊!
傻昆只出了這一拳,捱揍的人就算還爬的起來也不會傻到真的爬起來。毛毛笑着蹲下問:“你剛剛說你是來幹嘛的?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傻昆也蹲下來,問:“我也沒聽清楚,你說吧。”
那個小幫派頭頭淚牛滿面:“我,我什麼也沒說呀……”
“哦,你只是砸了我家的碗……”毛毛看看四周,“還嚇跑了我家的客人。”
“我,我我我賠!不,不好意思!”
毛毛一眼掃過去,衝着門口勾勾手,昨天那紅毛男孩就只能乖乖過來,毛毛擼着他的頭髮惡狠狠:“你的長相和氣質真的很不適合紅色!有頭髮了不起啊?頭髮長了不起啊?”
小男孩也要哭了,麻麻,這人好可怕,我要肥家!
傻昆接着說道:“你,回家把頭髮重新弄了。”
然後看着毛毛已經長出點發樁的腦袋,安慰道:“慢慢來,總是會長長的,我給你介紹一個特別靠譜的師傅,你想染個什麼顏色?”
毛毛脫口而出:“銀色!”顯然是想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兩個旁若無人地商量着頭髮顏色,那個老大隻能自己爬起來跑去找南叔,硬是要讓他開個價。南叔是厚道人,唐人街裡的也都是厚道人,被砸碎的碗就是在這條街上的瓷器店買的,南叔張口說了個數,那老大又要哭了——這麼便宜……這是不想善了了啊!
可他給多了南叔卻不收,一筆歸一筆,他阿南不是個貪財的人!再說了,誰知道這些錢是從哪裡弄來的?搞不好也是從其他地方搶來的!
那老大隻好一臉哀愁地表示:“昆哥,你看這?”
傻昆笑看着毛毛,毛毛一臉土匪相:“我家南叔的醫藥費不用給啊?昨天你們沒打人啊?這是看不起我啊?”
那老大着急辯解着:“沒,沒說不給啊,我這不是正要給的麼!多少?您說個數吧求您了!”
唐人街上的鄰居們紛紛感嘆:“還有這麼着急給人送錢的啊?稀罕!”
毛毛垂眼看了看那老大手裡的錢包,從裡面抽了幾張美鈔給南叔,說:“您拿着買菸抽。”
南叔一看,錢不多,剛好夠抽幾包好煙。
毛毛把錢塞進他口袋,轉頭問:“這錢乾不乾淨啊?不會是□□吧?”
那人真的要跪了,哭天喊地:“乾淨,特別乾淨!請相信我!”
毛毛攬着傻昆齊齊看向南叔,這件事的決定權在南叔手上,他如果不願意收這錢,那就說明氣沒消,那毛毛和他的二傻子就能耍出更多的花招來逗老帥哥開心。以前在三千港,有誰敢這樣欺負毛爺爺的自己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南叔不願意爲難人,就把錢收好,讓人趕緊滾蛋他還要做生意呢!
那些人看着傻昆的眼色,傻昆問:“沒聽見嗎?讓你們滾蛋!”
於是一羣人又屁滾尿流回家找媽媽了。周圍商戶的老闆紛紛議論:“這下我們街上可以太平好久了!白家昆爺就是厲害!”
毛毛壞笑着看傻昆,傻昆蠻不好意思地笑了。
***
一切恢復正常,毛毛照舊還是站在廚房裡掌勺,他問傻昆:“哎二傻子你剛纔點了什麼?我現在給你做一份。”
南叔現在比較混亂,一個人坐在櫃檯裡面收錢接電話,絕對不跟毛毛有眼神接觸。傻昆都看的明白,所以說話很小心:“我把你的話帶給我老闆了,她讓我再來勸勸。”
毛毛正在熬醬的手一頓,看向傻昆。傻昆無奈:“你也知道她那人,怎麼會聽我的?”
毛毛乾脆關了火:“不給你煮麪了。”
傻昆低聲問:“真想好了?”
毛毛:“你到底要不要吃麪啊?煩死了!”
傻昆妥協般舉起雙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搞定的,但是得先填飽肚子吧?”
毛毛這下才重新開火,做一碗麪條遞給傻昆。傻昆吃了一口,沒想到會那麼好吃,他說:“以前真不知道你還會這個。”
毛爺爺傲氣極了:“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傻昆邊吃麪邊看了看這個小店,問他:“以後就打算在這裡了?”
“恩。”毛毛應了一聲,滿不在乎地。
晚上打烊後,南叔用毛毛爲他討來的醫藥費去小賣鋪買了一瓶酒和一包煙。毛毛這人雖然平時看着不是個細膩人,但卻有令人意外的一面,他每天走前都會將廚房打掃乾淨,鍋碗瓢盆在他眼裡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你對它們好,它們也會對你好。
等他打掃完出來,南叔已經小酌一杯,手裡還搓着花生皮。他問毛毛:“你不急着回去吧?”
這明顯是有話說,毛毛當然點頭:“不急。”
南叔拍怕手邊位置:“坐,喝一杯。”
雜貨鋪老闆自己釀的米酒泡了藥,喝起來一股濃濃的杜仲味,但卻比洋酒來得香醇,毛毛仰頭喝完,撿了一把花生米搓掉紅衣放進南叔手裡。南叔咬了一顆,含糊問他:“你跟傻昆認識?”
毛毛點點頭,把早就想好的答案說出來:“老鄉。”
南叔不管這句話有多真,想了一整天,他還是覺得要說說自己的心裡話。他舉起酒杯跟毛毛碰了一個,喝完後誠心實意地說:“如果可以還是別踏進去的好。”
毛毛側過臉看,南叔笑了笑:“我沒偷聽你們說話,但我能猜到。白家保護了我們這個地方,我們心裡雖然感激,但做父母的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做這樣不黑不白的工作。”
南叔點了根菸接着說:“雖然看起來好像完全乾淨了,可你說,能幹淨嗎?”
能嗎?不能。就像海龍貿易,雖然阿贊在三千港進了毒,但卻還是有人不聽話。
毛毛也點了一根菸,他想到了慘死在海里的阿贊。
“你的父母還在國內吧?”南叔問。
毛毛點點頭,喝乾杯中的酒。他說:“南叔您放心,我跟傻昆說清楚了,我以後要回家的,不會髒了手。”
南叔不禁鬆了口氣,他年輕時最好的朋友跟着別人出去混,最後死在一場亂鬥中,那樣的場面,他不想再看見。
氣氛正好,毛毛還想喝一杯卻被南叔搶走,南叔開始嫌棄他:“都把我酒喝光了!趕快回家!”
毛毛嘴上說他小氣,卻還是聽話回家。到家時比平時晚了不少,他以爲家裡的小胖妞睡了,誰知道一開門就見到一張哀怨圓臉。
毛毛嚇一跳,兇她:“這麼晚扮鬼嗎?你那麼胖怎麼飄的起來!”
離煙軟軟拉着他袖口:“我的夜宵呢?”
遭!忘記小傢伙的口糧了!
毛爺爺強撐鎮定:“這麼晚吃東西多難消化啊!你這麼胖怎麼總想着吃?該減減肥啦!”
離煙湊過去仔細看他,小鼻子嗅了嗅,問:“你喝酒了?”
毛毛推開她:“恩,喝了點。”
“你不開心嗎?”
“恩,有一點。”毛毛閉上眼倒在牀上。
一旁的離煙就不準備把自己已經餓了一天的事告訴他了,可毛毛忽然睜眼問她:“今天吃了什麼?”
離煙望着天花板:“哦,叫外賣啊。”
於是毛毛就爬起來把家裡每個垃圾桶都檢查了一遍,然後問:“外賣盒子你扔了?”
“恩!”離煙重重點頭。
“恩個屁啊!”毛毛一下拍在她腦袋上,離煙捂着頭喊疼,聽她毛哥嘮叨:“敢騙我你這個小胖子!你是不是一天都沒吃了啊?你就算作業多也不能不吃飯啊!以後我不在了你是不是要餓死自己啊?”
小胖子那個委屈啊……是誰說自己胖的飄不起來不能扮鬼嚇人來着?
毛毛卻管不了那麼多了,拿起電話問她:“吃什麼?披薩還是漢堡?快說!”
小胖子嚇得一顫,急忙自己拿過電話撥號要了一份大號披薩。一轉頭她家毛哥氣沒消,還在數落她:“你氣死我了你!”
離煙不敢反抗,就特別乖的聽着。
毛毛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可一發現這小胖妞還沒吃飯,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她怎麼能不吃飯呢?不吃飯還是不是他家小胖妞了啊!
他點着離煙鼻尖:“一日三餐正常吃,我以後不給你帶夜宵了,免得你餓到胃痛大半夜暴飲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