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言的離去讓衆人鬆了口氣,江洲事了,衆人再次趕往京城。
多日以來,姜婠的存在感弱的幾乎感覺不到,她總是昏昏沉沉的,偶爾有清醒的時刻也是怔怔望着一處發呆,落下淚來,妧妧親力親爲照顧着姜婠,卻並沒有出現多大的轉機,衆人一路上尋了多位大夫也無濟於事,鑑於妧妧和姜婠之前出逃的不良記錄,這一次衆人都是小心謹慎。
途中歇至一處,妧妧小心扶了姜婠去樹下休息,她口喉略幹,倒倒水壺空落落的,索性跟衆人說了一聲,徑自去一旁小溪打水,小溪雖離的不遠,卻也兜轉幾道彎,妧妧將水壺打滿放到一邊,仰頭看去,此時天空湛藍,雲朵層層,空氣間隱有芳草馨香,倒讓人心曠神怡。她狠狠深呼吸幾口,心頭突覺一陣舒暢。
一道弧線劃過,石子落湖,妧妧回頭,瞧見是佟行之,輕哼了一聲:“佟大人怕我跑了?”
佟行之倒倒水壺,無辜一笑:“我也沒水了。”
走至妧妧身旁,佟行之不經意道:“妧妧姑娘最近心事重重,在煩惱什麼?”
妧妧瞪他一眼,不耐煩道:“佟大人不是打水麼?”
佟行之笑了笑,打好水也不急走,徑自在妧妧身旁坐下,妧妧道:“你怎麼還不走?”
佟行之道:“這裡景色不錯,我陪妧妧姑娘坐一會。”
妧妧瞪他一眼,諷道:“佟大人臉皮可越來越厚了!”
佟行之悶悶一笑:“多謝妧妧姑娘誇獎。”
妧妧心中更氣,瞧着佟行之哪哪都不順眼。
佟行之瞧她一臉氣鼓鼓的模樣有趣的緊,特別想伸手去戳戳,低低咳了咳,道:“妧妧姑娘,江州那男子你認識嗎?”
妧妧一頓,道:“佟大人說的是…跟你斷袖的那個?”
“咳咳!”
佟行之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擡眼望去,肇事者一臉狹隘的笑,他忽而彎起脣邊,湊了過去,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妧妧臉上,妧妧皺眉側頭,卻被佟行之一把捏住了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俊臉越來越湊近,妧妧瞪大雙眼,呼吸一窒。
“你…你做什麼……”
佟行之一臉認真:“妧妧姑娘不是說我是斷袖嗎,證明一下。”
“你…要怎麼證明……”
佟行之脣邊笑意更深,俯下身子湊到她脣邊,妧妧臉紅如血,緊緊抿住下脣,心中小鹿亂跳,砰砰砰,響在耳旁似乎連風聲都靜止了。
妧妧拽着他的袖子,雙目若水緊緊看着他,眼睫不安顫動,佟行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低道:“別怕。”
他的聲音帶着讓人安心的意味,妧妧緩緩閉上雙目,雙手拽着他的袖子,心下百般滋味,一時分辨不清,但她,似乎並不討厭。
等了半晌,不見他有動靜,妧妧透過指縫偷偷朝外看,卻看他低着頭,似乎在看自己的手腕。
看清腕間那一抹紅色,妧妧如遭雷擊,忿然將佟行之推開,佟行之一怔:“妧妧姑娘?”
“下流!”
妧妧狠狠瞪他一眼,轉身跑開。
佟行之回想妧妧剛纔說的話,苦苦一笑,微微搖頭。
“我都在做什麼……”
回到衆人身邊,並無人瞧見妧妧異樣,妧妧面色殷紅一片,心下暗道:“要是下次佟大人在敢對我無禮,我一定要狠狠扇他幾個大嘴巴!”想想又覺得不解氣,暗道:“幾個大嘴巴也太便宜他了,若再有下次,我非要叫他斷子絕孫!”
心下舒坦了些,忽聽旁邊的姜婠輕輕咳了聲,妧妧忙道:“姐姐,喝點水……”
她朝旁邊看了看,未見水壺蹤跡,這纔想起水壺還落在湖邊。
“妧妧姑娘。”
妧妧謝過江雲湛,照顧姜婠將水喝下,她偷眼去看佟行之,見後者正自顧和慕雲微親熱說話,心中忿然,說什麼那麼有趣?
天快黑時找到一處小客棧休息,此處偏遠,遠遠都瞧不上人影,妧妧挑剔,那麼多間房不選偏偏選中了慕雲微的房,她們二人素來不睦,尤其因爲姜婠假死一事更讓慕雲微覺得自己好心餵了狼,兩人各有各的道理,一人說要照顧姜婠,住那清靜,一人又說自己先選定的房,圖那擺設好,爭執不下只能紛紛看向佟行之,讓他決斷。
若是以往這種小事,佟行之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慕雲微讓了得了,只是他話到嘴邊,又改了口道:“不如讓老天安排罷。”
底下的人拿了紙張,佟行之寫好後放在桌上,妧妧和慕雲微互瞪一眼,忙去搶,偏她二人又瞧上同一紙團,一人拽着一邊,各不相讓。
趕路一天,到了客棧又一番鬧騰,佟行之揉揉額角,無奈道:“不要爭了,那間房我住。”
妧妧道:“不要!”
慕雲微道:“妧妧姑娘若是瞧不上其他房,哪都不住也行。”
妧妧道:“你什麼意思?哪都不讓我住,讓我露宿街頭不成?”
慕雲微哼了哼,沒否認。
妧妧氣極反笑,美目幽幽看向慕雲微,慕雲微只覺眼前景象模糊一片,隱約聽見耳旁有女聲輕緩:“那房,你是讓是不讓?”
她心頭怔怔的,一時竟分辨不清是爲何,下意識點頭應道:“讓,我讓給你。”
佟行之眉頭一皺:“妧妧姑娘莫要過分了!”
妧妧一頓,冷哼道:“我怎麼過分了?”
她只顧和佟行之鬥嘴,慕雲微雙目微闔,身子搖搖欲墜,佟行之忙扶住她,看看妧妧,目光泛冷:“不過一間房,妧妧姑娘喜歡便去住罷。”
言罷,扶着慕雲微離開。
妧妧心頭一悶,想要反駁卻見佟行之身影漸去,一陣煩躁,忍不住道:“一間房,我難道稀罕麼?”
她忿忿跺腳,轉身回房,彭的一下關了屋門,重重的聲音如同平地裡一聲驚雷,嚇得人心顫。
江雲湛一個人站在屋外,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今天每個人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佟行之,你混蛋!”
妧妧眼眶微紅,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
她心中也想不透自己爲何一下如此討厭佟行之,卻隱約覺得自己被佟行之欺負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了,當事者還冷面冷心的活像自己把他怎麼樣了一般,心中着實覺得委屈。
她倒也想哭上一哭,只是哭了豈不是跟慕雲微一樣了?她纔不是只曉得通過眼淚博取別人同情的人,她有她自己的驕傲!
話雖如此,眼眶中淚珠兒打轉,止不住什麼時候就要落下,妧妧鑽進被子裡,被子高高隆起一團,肩膀微顫,不過一會,溼了好大一片。
“我在也不要跟他說話了!”
她哭的越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