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此時易了容,雖不傾國傾城,也算姿態楚楚,她也上前幾步附和道:“是呀,要不我幫忙看看罷。”
那夥人瞧妧妧步伐不似懷武在身,也不欲和他們起衝突,勉強答應道:“那就麻煩夫人了。”
“不麻煩不麻煩。”
妧妧有模有樣的抓住了姜婠手腕,含笑微微:“從小姐脈象來看似乎隱有舊疾,不知平日裡都服了什麼藥呢,可否方便拿出來給我看看。”
姜婠抽出手,淡淡道:“我沒有什麼舊疾,我們還需趕路,不勞煩了。”
妧妧微怔:“可是……”
“不用費心了。”姜婠道:“回去罷。”
一陣被拋棄的感覺籠罩妧妧心頭,她心下陣陣發苦,輕聲道:“姐姐你不要妧妧了麼?”
聲音不大不小,衆人卻聽的分明,那夥人面面相覷,伸手摸上武器,江雲湛等人時時注意他們,一時也摸上武器,警惕不已。
妧妧對週遭事物一概不聞,她眼睛微紅,低低道:“姐姐,我說過會陪着你,不管是京城還是什麼地方,我都會陪着你的。”
姜婠神色微動,面有愧疚之色,搖搖頭,低聲道:“妧妧,我回不了頭了。”
“你騙人!”妧妧緊緊抓住姜婠手腕,容色激動:“姐姐必須跟我走!”
這一聲猶如驚雷,那夥人掏出武器,厲聲喝道:“放開姜姑娘!”
妧妧狠狠瞪他們一眼,未有搭話。
那夥人大喝一聲,憤而撲了過來,江雲湛等人紛紛上前迎戰,一時雙方廝殺一處,各不相讓。
妧妧道:“姐姐,我們快走!”
姜婠容色猶疑,半天未曾說話,忽聽佟行之一聲驚呼:“妧妧姑娘小心!”
原來有人趁亂一劍刺向妧妧後背,明晃晃的劍刃眼見就要刺來,千鈞一髮之際,姜婠直直看向那人,眸中幽深一片,那人神色呆怔,被身後江雲湛一劍抹了脖子也恍然不知,應聲倒下。
妧妧回頭看了看,眼中忽然涌出淚來,緊緊抱着姜婠,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姜婠安撫的拍拍她的背,眸中幽深漸退,平靜安和。
不一會,那夥人已經被江雲湛等人解決,濃濃血腥味在空中氤氳不散。
回了客棧,有人回稟稱蒙面人逃脫,佟行之也沒說什麼,徑自讓了姜婠和妧妧回屋休息。
目送妧妧離去,佟行之忽然捂住了胸口,面色微白。
慕雲微早在門口等他們,見狀慌忙扶住他,驚道:“江大哥,快把上午那大夫請來!”她將佟行之緩緩扶進屋,嘴裡埋怨道:“表哥,大夫說了你這幾日不能行走,你偏不聽,現在好了,知道疼了吧!”
佟行之苦苦一笑,未有言語。
甫一入屋,見桌上放了一白蘭小花,妧妧神色微異,微微笑道:“也不知道是誰有這般雅興。”
那小小白蘭花像極了豆蔻年華的少女,尚還帶着晨露的清新,妧妧瞧瞧姜婠,偏頭將小花插進姜婠髮髻上,青絲蘭花,頗爲嬌俏,妧妧讚道:“鮮花配美人,還是姐姐戴着好看。”
姜婠微微一笑,也不駁她的好意,拉了她的手坐下,看看她,脣齒微張,欲言又止。
妧妧瞧着明白,道:“姐姐,你是不是不願意和佟大人他們一起走?”
因是剛哭過一陣,她眼睫溼漉漉的,鼻翼微紅。
姜婠略有心疼,微微嘆息,低聲道:“妧妧,那些人是他派來的。”
妧妧雖已猜到幾分,可親口聽她說卻又是另一番苦澀,她垂下頭,輕聲道:“姐姐,爲什麼不帶我呢?”
姜婠面有羞愧:“那時妧妧你不在……”
這番辯白太過無力,連姜婠自己都說不下去,妧妧聞言自苦,卻仍是笑道:“姐姐,我知道了。”
入夜,客棧中只餘幾盞黯淡的燈火,妧妧緩緩睜開雙目,見姜婠睡熟,躡手躡腳披了衣服走出屋子。
此時四周寂靜,妧妧左右看了看,朝一處而去。
“師兄,師兄……”
她連喚數聲,才見一人自陰影處慢悠悠的踱步而來,月華如水,他面容俊美,一雙桃花眼勾人奪魄,低低笑道:“妧妧好像不喜歡玉蘭?”
妧妧無奈:“師兄我……”
靳子言挑起她一縷髮絲放在鼻間輕嗅,微微一笑:“妧妧似乎更適合紫荊花。”
妧妧知他脾性,怕他不依不饒,忙道:“我也喜歡紫荊花。”
靳子言柔聲道:“那下次妧妧可不要送給其他人了。”
妧妧心頭微驚,嬌笑道:“是是是,妧妧緊記師兄教誨。”
靳子言點點頭,道:“妧妧,你可知這次是什麼人將姜婠帶走?”
妧妧道:“我也旁敲側擊問過姐姐,姐姐說是三皇子的人。”
靳子言凝神看向妧妧,語氣難辨:“那些人不怕你的攝魂術?”
妧妧早想好了說辭,故作懊惱道:“是呀,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思忖片刻,妧妧道:“我幼時似乎聽母親提過,萬事相生相剋,在族內有一種草藥聞之可讓人神智清明。師兄,你說那些人會不會有……”
她欲言又止。
靳子言神色一斂:“看來姜婠還是信不過妧妧。”
妧妧聞言神色一怔,心下微怨,她對姜婠雖有事隱瞞,但確實待她如同親姐姐,她原以爲姜婠也是如此,卻不料姜婠因爲兒女情長,置她於不顧,難道姜婠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處境?眉頭擰緊,妧妧暗道:“姐姐,是你先對我不住,日後也怪不得我了。”
她千辛萬苦才找到姜婠,由不得她肆意妄爲。
靳子言道:“妧妧?”
妧妧回過神來,看着靳子言苦苦一笑:“師兄,那你說,如今我該怎麼辦?”
靳子言微微嘆氣:“殿下怕再生事端,要你儘早將姜婠帶來。”
妧妧神色微頓,眸中晦暗不明,低低笑道:“殿下說的有理,只是佟大人聰明機變,爲人也是小心謹慎,從他眼皮子底下帶人出來,想必沒有那麼容易。”
靳子言低聲笑道:“聽探子回報,佟大人對妧妧似乎一片真心呢。”
妧妧面上一紅,惱道:“是誰胡說八道,看我不割了他舌頭!”
靳子言瞧她模樣,莞爾一笑:“我隨口一說,妧妧爲何如此激動?”
妧妧瞪他一眼,沒好氣道:“女子清譽豈是隨便說說的?”思忖一番,又試探道:“師兄,殿下可是不相信我了?爲何處處有探子注意我言談舉止,回京城的路上探子不會更多吧?”
靳子言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這我可說不清,殿下想必有自個成算,我怎好多問。”
妧妧點點頭,知他不願多說,道:“師兄,你跟殿下說,我可不能保證一定能將她帶出去,我儘量想法子。但人沒帶出去他也不能怪我,答應我的事不能反悔。”
靳子言無奈一笑:“妧妧真是半點虧吃不得,你和殿下畢竟……”微微一頓,見妧妧皺眉瞪他,含笑改口:“妧妧放心好了,殿下不能忘記你的事。”
妧妧輕哼了哼,道:“他想忘記也不成。”
仰頭看看明月,妧妧道:“時候不早了,師兄好好賞月罷,我先回屋了。”
目送妧妧身影走遠,靳子言眸中詭譎難辨,低聲喃喃:“妧妧,你可要想清楚。”
她的小聰明,真以爲沒人看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