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到了。”佟行之走到她身邊,聲線如往常溫潤:“爲什麼不跟他走?”
妧妧微仲:“我說過了,爲了女媧石。”
她輕輕呼出口氣,不知道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
女媧石她從來不想要,她也從來不在乎女媧石會落在誰手上,她想要的只有回到族人身邊,回到母親說過的那個世外桃源。
佟行之輕聲:“妧妧姑娘還記得上次姜姑娘假死,我說過的話嗎?”
妧妧想了想,點頭。
佟行之道:“妧妧姑娘有很多機會離開,爲什麼不走?”
妧妧定定看向他,聽不清喜怒:“真想知道?”
佟行之低低笑道:“好奇歸好奇,我不想難爲妧妧姑娘。”
妧妧輕哼一聲:“佟大人,與其讓你無端猜測,我還不如跟你直說的好。”
佟行之含笑:“噢,願聞其詳。”
他那模樣,逗小貓小狗呢?妧妧哼一聲:“我忽然不想講了,不如佟大人跟我說說,你對我的事情有多瞭解?”
佟行之神色如常:“我並不瞭解妧妧姑娘。”
他說的那般理直氣壯,倒像是妧妧強人所難。
妧妧來了脾氣,心下暗道:“他莫不是全知道了,故意拿自己打趣?”
見妧妧面有薄怒,佟行之無奈道:“妧妧姑娘別多想,我確實很多事不清楚,可就算知道了妧妧姑娘的來歷又能如何?妧妧姑娘就是妧妧姑娘,不管什麼身份,難道還影響我和妧妧姑娘結交?”
妧妧心頭一跳,只覺心中憤懣一下煙消雲散,啐道:“誰願意和你結交了?”
她雙頰微紅,狠狠瞪他一眼,快速跑回山洞去。
身後只聽見佟行之爽朗的笑聲。
“巧言善辯!”
妧妧雙手捂臉,一時回過神來,咬牙暗罵。她忽然發覺佟行之對自己毫無真心,否則怎會處處打趣她,讓她羞憤交加,不再多問?
或許薛笠說的對,她確實有些懷疑他了。
妧妧思及此,不由有些惱怒,好呀,原來他將她當傻子玩呢?
她情緒倏然多變,一時歡喜,一時羞惱,手捂着胸口,頓時有些惶恐,她莫不是生了病,要不怎連自己心思也捉摸不透?
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呀。哪像現在情緒紛雜,想不出緣由來。
眼前忽一暗,佟行之走了來,溫聲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誰要你假好心。”
她心中氣悶,恨不得剝開他的腦子,瞧瞧他究竟想些什麼。
佟行之一怔,不解她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又針鋒相對起來,想想女兒家心思難猜,無奈一笑,也不說話,徑自躺在老地方,闔眼準備休息。
妧妧見他不理自己,又自委屈,難不成前些日子他一直對自己虛與委蛇,今個她不同薛笠走,他以爲自己是爲了他才留下,所以瞧低了自己麼?
她心氣傲,一時想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好啦。一時又想從現在起跟他劃清界限線,她走她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再不往來纔好!
這樣想了一夜,竟是越想越清醒,待到雀兒鳴啼,日光微熙,妧妧眼斂下已多了一片陰影,但仍戰鬥力十足。
“這是外敷的,尖尖泛黃的捏掉才能搗碎,如果結了小花,白色的這種,可以把花蕊搗碎了塗到傷口處,半個時辰必須要取下,要不然毒素入體,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如果結了其他顏色的花,或丟或敷都沒關係,還有這種……”妧妧皺眉:“你盯着我幹嘛?”
佟行之笑:“這些有妧妧姑娘不就行了?”
“我又不是你娘,還得任勞任怨伺候你!”妧妧惱道:“你有手有腳怎麼不能自己敷?”還不待佟行之說話,妧妧將藥瓶丟給他,沒好氣道:“這是內敷的藥丸,每天服一次,記住了沒有?”
佟行之低頭嗅嗅:“石斛,川烏,巴戟天……”
“還有上好的人蔘!千年的!補氣健脾,養血生津!”
千年的人蔘雖然難得,可以她的身份倒也不稀罕,只是想想把那麼好的東西都給了他補身子,還是一陣肉疼,這藥丸她總共就十粒,給了他就五粒!
佟行之拱手:“謝過妧妧姑娘。”
妧妧輕哼一聲:“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從今以後,我們互不拖欠。”
佟行之笑了笑,沒吭聲。
妧妧瞪他:“佟大人,有些事你雖然不聲不響,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最討厭他那種明明知道,卻故意不說,等着別人露出破綻的樣子!
她和他同病相憐一同流落在荒島上,她都決定對他坦白心扉了,他還藏着掖着有什麼意思?
佟行之笑意吟吟:“妧妧姑娘指的是薛笠的事?”
妧妧輕哼一聲,不搭話。
佟行之道:“妧妧姑娘一向有自己成算,我相信妧妧姑娘,所以沒有多問。”他目光落在妧妧身上打了個轉,微微笑道:“如果妧妧姑娘介意,我再這道個不是。”
他話說的好聽,妧妧面上稍霽,可轉念一想,又覺他故意給自己下套,若她還不依不饒,豈不是作證了自己小心眼?
妧妧心中氣急,面上佯裝着不動聲色,問道:“那我介意的話,佟大人會怎麼辦?”
佟行之故作一嘆:“妧妧姑娘喜歡螞蟻,那我只能……”
想起上次薛笠身上爬滿的螞蟻,妧妧忽覺一陣噁心,擺手道:“算了!”
瞧見他似笑非笑,分明是故意拿自己開心,妧妧一陣氣憤,心知自己非他敵手,忽想到一事,惡趣味道:“不如佟大人給我唱個曲兒跳個舞?”
佟行之一頓,脣邊笑意更深:“妧妧姑娘真想看?”
“想呀。”妧妧道:“我一女子煙花之所不好去,可一直十分好奇,佟大人最溫柔體貼,想必不會讓我失望吧?”
佟行之含笑微微:“自然不會。只是……”
“只是什麼?”
“我需要妧妧姑娘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