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便宜?”
趙碩心頭有了片刻的不解,但很快便理會清楚,此刻他剛將暖玉放下,故而是半跪在了榻上,還俯着身子,看來像是要俯身壓上。
“大爺的!”
趙碩身上一僵,不敢再動,怕引起暖玉的更多誤會,同時開口苦笑道:
“師姐,你可是將俺捉弄得夠,可莫再戲弄俺了。”
由於暖玉睜眼的時間太過湊巧,故而趙碩這般說話,顯然是認定了暖玉之前是在裝睡、接着又故意在此刻睜眼,只爲將他捉弄一番。
“好弟弟,你說的是什麼話,姐姐剛開始確實想捉弄你一番,後來卻真睡着了,反倒是你這壞人隱藏得緊,姐姐還一直以爲你是個老實人呢!”
暖玉口中嗔怪,但語氣語調,又哪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反倒是隱有喜悅一般,模樣勾得趙碩心頭雜念叢生。
趙碩心頭一陣苦笑,他在暖玉剖白心跡後,雖說沒有接受,但已經放下了防備,抵抗力大幅削弱,眼見說不清楚,心頭暗自警醒道:
“豬弄的,雖說俺現在已經同暖玉化敵爲友,但俺可不能做對不起馨兒的事情,當時刻牢記吶!”
想及此處,趙碩撐起身來,卻是暗咬一下舌尖,繼而轉身向着客房外走去。
“你去哪裡?”
暖玉軟糯的聲音傳來,趙碩心頭一動,卻終是忍住心頭衝動,頭也不回道: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俺去吹吹海風,師姐早作歇息吧。”
趙碩心中清楚,若是再與暖玉待在房中,說不定會鑄下大錯,徑直出了客房,希望晚間清冷的海風,能將他身上和心頭的火統統吹滅。
萬劫門此番爲趙碩和暖玉安排的客房,坐落於玄覺島靠海邊的一彎沙灘之上,到了此刻深夜之中,外間的確也是風大得緊。
但即管海風大作,當真也是帶着一股溼冷的寒意,趙碩仍是覺得周身滾燙。
“豬弄的,俺的定力哪去了,莫非同馨兒分開得太久,以至於連這點誘惑都承受不住了麼!”
面對着夜色之下黑沉沉的大海,趙碩暗暗的罵了一句,卻是極度的思念起寇馨兒來。
好在漫無目的的漫步了不久後,感受着東海在夜間的遼闊和壯麗,他心中的那團火,還是漸漸熄滅了下來。
“黃有德這丫的不夠義氣,先前俺那般留他都沒有留住,明日便至少還需在此地耽擱一天,以全面瞭解東海局勢,分析魔族細作可能潛伏的門派、地點。”
雖說趙碩心情已經平復,但也不敢回到客房挑戰自己的定力極限,乾脆在遠離客房的一處沙灘上盤膝坐下,聽着往日裡沒有聽過的海潮聲,心下盤算起來:
“雖說暖玉之前在晚宴之中,已同萬劫門達成了調停矛盾的一致意願,但畢竟還有細節沒有商量,故而她也不可能明日便行離開,因此,明晚俺多半還得同她在此地歇上一晚。”
“也罷,反正晚間這海邊的景色還不錯、出來吹吹風也覺愜意,明日俺同她回房之後,還是又出來待上一晚便是,也算是俺此番東海一行的獨特體驗。”
趙碩雖說想好了明晚依舊露宿海邊,也在心中不斷寬慰自己露宿其實也是不錯,但只要想到在別人眼中,自己正在享受無邊豔福,實際上卻是在海邊吹着冷風,心中還是有幾分憋屈。
不過,趙碩自不會爲那些許憋屈而困擾,還是很快想到了正事之上:
“先前俺曾想到,那許多年前蓄意挑起東海魔門諸派紛爭之人,有可能是魔族細作,雖說這般設想有些地方還不能成立,但明日俺向黃有德打聽東海局勢之時,還是可以在這方面專行了解一番。”
正如趙碩所想,東海魔門諸派內亂不休,起因乃是有人在中間蓄意挑起事端、不斷製造誤會,若是他從此方面入手,調查這些人是否有着共通、有着哪些共通,也許能夠打開一些缺口。
正想到這點之時,卻是突然心頭一跳,猛然向着他來到此地的客房方向看去,口中輕喝道:
“誰?出來!”
趙碩現在同這片沙灘上唯一的建築、也就是他來到此地的客房相隔甚遠,那客房中透出的燈火,並不能照耀到他所在的位置,加之月亮在不久前也藏入雲中,故而他的周圍現在甚是黑暗。
不過,趙碩雖置身黑暗之中,但卻是聽到一陣腳步聲向他走來,故而也能發現有人向他接近,便開口點破此人行藏。
但也正因爲這腳步聲頗爲明顯,顯然來人沒什麼隱藏自己行跡的心思,故而趙碩也只是開口點破、略作戒備而已。
“好弟弟,難道你平日裡都這般警覺戒備麼?這樣你難道不覺得累麼?”
海風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繼而趙碩眼前的黑暗中,逐漸現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趙碩聽得這聲音之時,先是心頭一鬆放下了警惕,繼而又是一緊尷尬起來,很明顯,這道聲音的主人乃是暖玉。
暖玉話音落下後,現出的身影也是漸漸清晰起來,片刻後來到趙碩身邊,眼神似有幽怨的看向他。
趙碩見到暖玉眼中的幽怨,也只能如沒有察覺般乾笑兩聲道:
“若是俺沒這般警覺的話,只怕早已死了。”
趙碩這般回答,也是實話實說,他一路走到現在,還算混出了個人模人樣,若非心中從未放下過警惕,當真可能早就折損在了許多險惡之中。
暖玉聽得趙碩說話,目中的幽怨卻是化作了理解,似乎還有些許的心疼,也不說話,蓮步輕移間來到了趙碩身側,同趙碩一般坐在了沙灘之上。
似乎因爲夜間海風溼冷,此番暖玉來到趙碩身邊,在鵝黃色的衣衫之外,還在脖子上圍了一條毛茸茸的狐皮,雖說將她秀美的脖頸曲線遮擋了住,卻使她在嫵媚之外,更增一種柔弱之美。
沉默着更覺尷尬,趙碩不由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沒話找話道:
“師姐,夜已深沉,外間風大,爲何不回房早作歇息?”
趙碩這話說出之後,便是感到了後悔,因爲暖玉聽得話後,面上的理解又化爲促狹,看向他嫵媚笑道:
“好弟弟,既然夜已深沉,外間風大,你爲何又不回房早作歇息?”
暖玉這話完全是拿趙碩的話來反問,卻是堵得趙碩一窒,也不知如何作答,卻見到暖玉螓首微側,靠在了他的肩頭,柔聲道:
“房裡沒了你,比外間還要清冷,又如何睡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