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二 圖窮匕見

趙碩當然不會爲難牛霸天,調侃幾句後,最終還是應了他的求肯,出言讓餘濤將那羣犀牛族的好姑娘打發了離開。

但雖說如此,牛霸天驚魂甫定後,面上仍顯出了幾分失魂落魄的模樣,要知他原本懷着無數美好幻想,誰料在海牛非牛後,又遭遇了犀牛非牛這一殘酷打擊,心中的失落自然可想而知。

不過趙碩也懶得理會牛霸天心情如何,因爲便在這時,餘濤又向他拱手躬身道:

“趙殤主,此間已到得攬星殿所在,裡間已經備好了豐盛酒宴,還請趙殤主尊駕移步,讓餘某稍後多敬你幾杯賠罪酒。”

如若餘濤當真有所算計,那麼定是安排在這攬星殿中,但趙碩卻是巋然不懼,微笑點頭後,便施施然隨餘濤進了裡間。

這攬星殿名曰攬星,可說是名副其實,但見其中天光盡去,只以獨特陣法,四下凝出了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既起到了照明作用,又給人以置身星河、伸手便能攬星之感,當真極爲巧妙。

不過趙碩卻並未太過在意這攬星殿的妙景,他在進入其中後,眼神四下一掃,就發現殿中人等只得寥寥,擺放酒菜的几案也只得兩張,心下便更爲篤定道:

“依照餘濤承諾,他很快便將退位讓賢,那麼他若真想好生賠罪,此番自應讓副掌門盡數出面,以加強紫微天星派同俺的關係,可眼下看來他只打算一人作陪,說明當中定有問題。”

餘濤自不知趙碩心頭所想,熱情的請趙碩落座於主位後,方纔在另一張几案後坐了,繼而卻是令人意外的先向牛霸天笑道:

“牛壯士,犀牛族那羣姑娘無緣入得牛壯士法眼,餘某實在無比遺憾,也爲之萬分抱歉。”

眼見餘濤先找牛霸天說話,趙碩並未表示不滿,只是將眼微微眯了起來,饒有興味的想看他到底有何用意。

而牛霸天本有些呆滯的站在趙碩身旁,還未從犀牛非牛的打擊中緩過神來,便又聽餘濤提起了傷心事,登時悲從中來,仰天慘呼道:

“天道對老牛何等不公!老牛隻是想找同族共度一生,如何會是這般坎坷,便是龍族想要嫁娶,也沒老牛這多困難吧!”

聞聽牛霸天這聲慘呼,餘濤還未做出反應,趙碩卻是面色一黑,心頭止不住有了諸多聯想道;

“敖嬌要搶俺爲婿之事,人族只得施兄知曉,但他從未在外宣揚,外人也應無從得知,這般說來,蠻牛此言應是尋常感嘆?不過稍後俺還是要盤問一番,若這蠻牛膽敢洗涮俺,看俺如何收拾他!”

正如趙碩所想,當初敖嬌與他初次相見時,將施炎打成了重傷,此後施炎雖被送回東勝神洲,但一直在外打聽他的消息,直到他從陵墓回到七殤魔門,方纔跟着回返同他相見,當中確實沒有宣揚龍女招贅之事。

而餘濤雖是在與牛霸天說話,注意力卻在趙碩身上,此刻見得他面色變化,不由緊張起來,慌忙開口解釋道:

“趙殤主,可是餘某說話有甚不妥?餘某隻是見牛壯士情緒低落,故而想要寬慰一番罷了。”

趙碩如何會實話實說,聞言打了個哈哈敷衍道:

“餘掌門繼續便是,俺看到這頭蠻牛的窩囊模樣便是生氣,正要請你開導一番。”

聽得這般說話,餘濤便也是放下心來,重又對着牛霸天呵呵笑道:

“牛壯士無需氣餒,餘某聽聞天下還有天牛、蝸牛、牛蛙等諸多種族,只要繼續尋找下去,牛壯士必能找到心頭好。”

聞聽此言,牛霸天眼中登時騰起了希望的火焰,而餘濤也在這時見機笑道:

“餘某此番便先敬牛壯士一碗酒,希望牛壯士能振作精神,早日結成良緣。”

說話間,餘濤輕輕擡起手來,用元氣操控着擺在趙碩几案上的酒罈,給一個碗中倒滿了酒液,遙遙送到了牛霸天的面前。

此刻牛霸天已經重燃希望,自然擺脫了先前萎靡不振的模樣,伸手便將那碗酒接了過來,一仰頭喝了個乾淨,繼而哈哈一笑,正準備贊聲好酒,卻聽得趙碩不緊不慢道:

“蠻牛,酒好喝麼?可是打起了精神?”

趙碩此言雖顯平淡,但於牛霸天而言,卻不亞耳畔霹靂炸響,讓他意識到了先前的魂不守舍、與此刻的喧賓奪主,渾身冷汗涔涔而下之際,只能連連乾笑不已,不知該當如何作答。

不得不說,餘濤先同牛霸天說話敬酒,的確可說主次不分,但趙碩卻並非想要表達不滿,只是敲打牛霸天的失魂落魄罷了,而他見牛霸天訕訕無言,便也將心思收了回來,心頭暗暗思索道:

“餘濤此人謹小慎微之極,此番藉機寬慰這蠻牛,應該只爲展示酒中無毒,以免俺稍後藉故不飲,讓他下不來臺,又或是無法達成其它目的。”

想及此處,趙碩心頭冷笑一聲,卻是自行倒了一杯酒液,繼而舉杯向餘濤遙祝道:

“餘掌門,俺倒是佩服你當衆致歉的磊落勇氣,此番同你飲上一杯後,過往仇怨便一筆勾銷,即使你今後卸任紫微天星派的掌門,俺也當你是個朋友。”

哪怕這酒液乃是中者立斃的劇毒,趙碩也不會放在眼中,但餘濤自然不知這點,眼中再次現出喜色,同樣端起一杯酒道:

“趙殤主心胸寬廣,餘某感激不盡。”

說及此處,餘濤便乾了杯中酒液,而趙碩也是微微一笑,將酒喝了下去,卻是覺得滿口醇香、腹中暖融,甚至還有一股純正藥力散發開來,激得元氣異常活躍。

這種種跡象,都說明那酒不僅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還是以上好靈藥釀製而成,趙碩便替先飲一杯的牛霸天放下心來。

當然,趙碩絕不會就此放下警惕,爲穩妥起見,他仍將酒液中的酒氣和藥力排出了體外,同餘濤推杯換盞之際,提防起了其餘手段。

然而頗爲出乎趙碩的預料,便是餘濤只是不停向他敬酒致歉,似乎並無其它心思在內,直到他面前酒罈幾乎告罄之時,方纔帶着幾分醉意親熱笑道:

“得趙殤主諒解,餘某實在感激不已,直到現在纔想起將酒宴安置在攬星殿的初衷。”

趙碩聞言眼神微微一凝,面上卻也是故作幾分酒意,放聲笑道:

“照餘掌門這般說話,莫非你這攬星殿有甚玄機不成?”

餘濤呵呵一笑,卻是在指尖凝出一點幽幽星光,繼而向趙碩開口道:

“趙殤主,請你看個好東西。”

說話間,餘濤將指尖那點星光彈了出去,同四下原本便有的點點星光匯在一處,繼而便見這些星光開始緩緩運轉開來。

“陣法?”

趙碩見得那些星光的運行軌跡中,似乎蘊含着無比玄奧的道理,爲之微微一奇的同時,心中防備瞬時提到最高,卻聽得餘濤笑着說明道:

“趙殤主,餘某這般將攬星殿附帶的陣法激活後,再來飲酒敘話,是否顯得更有意境?”

餘濤此番說話之中,將這陣法形容爲一種裝飾和玩物,趙碩心頭便是不信起來,但他的確並未感應到任何殺機,又不由感到疑惑之極。

但也便在稍後,趙碩還未猜得餘濤用意,卻聽得身旁咕咚一聲,牛霸天竟突然軟倒在地,與此同時,更有一點星光化作一道刺目流光,如閃電般向着他面門急速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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