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趙碩嘆息道好毒的算計,全知道不由爲之一呆,卻是滿面不解道:
“殤主,大唐國先帝陵墓中甚至有元皇之寶這等寶物,難道你還認爲那是魔族的陷阱嗎?”
自從全知道、小花和牛霸天臨危煥發血性以後,趙碩對他們便顯和顏悅色起來,平時少有責罵,此刻也並未怪全知道爲利益所動,只是反問一聲道:
“折損的人手乃是大半,尋得寶物而回之人只在少數,是也不是?”
全知道依稀猜到了趙碩問話的用意,但回想了一下消息後,還是點了點頭、卻略有遲疑道:
“是,不過據傳陵墓之中機關重重,還有大唐國豢養的守墓妖獸,人手有所折損也是十分正常吧?”
趙碩仍是沒有作答,低低冷笑一聲,繼續反問道:
“折損人手都乃衆人眼中的強者,尋得寶物之人先前反倒無足輕重,是也不是?”
這問題頗顯刁鑽,但全知道的消息何其靈通,尋思一番後,也只能點頭道:
“是,元神境高手盡數折損,元胎境強者死傷大半,原本只打算碰運氣的元基境和元氣境之人,相比反倒活出了不少。”
隨着趙碩的發問,全知道面上神色也漸漸有了變化,雖說他極爲貪財,但爲人精明無比,絕非目光短淺之輩,加之他對趙碩信服到了骨子裡,於答問之際,也開始察覺到了疑點。
而趙碩見得全知道的模樣,也是有了幾分欣慰,心頭沉重舒緩少許,繼續開口發問道:
“折損人手究竟如何死卻、其實並無人親眼目睹,而尋得寶物之人、大體都是出自幸運,是也不是?”
“……是。”
“陵墓中發現寶物的消息傳出後,前去尋寶之人必然將會更多,是也不是?”
“……是。”
“即便尋寶之人折損無數,但只要時常有人尋得寶物,更兼還有元皇、神皇之寶出世,便不會有人懷疑,從而不斷有人前去尋寶,是也不是?”
“……是。”
趙碩一連幾個問題問出,全知道都只能隨之應是,而他的額上已經開始浮現汗珠,顯見是徹底認識到了這些問題代表的意義。
眼見全知道的模樣,趙碩輕輕嘆了口氣,開口總結道:
“要想不斷有魚吃餌,便需魚餌保持新鮮且誘惑力十足,魔族只需偶爾拿些寶物出來讓人尋得,便可不斷吸引世人去那所謂陵墓尋寶,從而將大量人族高手絞殺其中,逐漸削弱俺們人族的力量。”
聞聽趙碩此言,全知道額上的汗珠,終忍不住涔涔而下,須知他此番稟報那陵墓消息,其實是想讓趙碩接受現實、帶他前去尋寶,誰料到趙碩只通過簡單幾句發問,便揭露了其中的極大兇險。
而趙碩點醒全知道的同時,與他一同出得院門的寇馨兒三女,同樣也是接受了他的觀點,卻見寇馨兒面露焦急道:
“相公,你的分析絲絲入扣,盡皆切中了這魔族毒計的要害,既然能夠點醒老全,便也應能警醒世人,當迅速傳遞於天下人知曉纔是!”
趙碩聞言苦笑一聲,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聽得暖玉和夏初冰搶在頭前道:
“不成,相公若還說那陵墓乃是魔族陷阱的話,不僅不會有人醒悟,還只會招來更多罵名!”
寇馨兒聞言一怔,卻是極爲不解道:
“兩位姐姐緣何這般認爲,連老全這般鑽到錢眼裡去、天天巴望着發大財的人物,也能被相公點醒,相公又如何無法警醒世人?”
聽得寇馨兒的說話,全知道自是爲之尷尬無比,而趙碩卻是心頭暗道一聲:
“馨兒雖冰雪聰明,但從小長於富貴之家,且未像玉兒、冰兒這般主持過具體事務,看待事情的角度,終是顯得太過於理想化了。”
想及此處,趙碩微微一笑,親口向寇馨兒說明道:
“馨兒,你們能接受俺的觀點,是因鍾情俺、信任俺;老全能被俺點醒,是因畏懼俺、信服俺;但世人與俺並無糾葛,俺若繼續言道陵墓乃是陷阱,只會讓他們以爲俺想獨吞寶藏,因而更加唾棄俺。”
魔族此番毒計着力利益要害,趙碩能看穿此計,是因內心從未鬆懈的戒備,而正如他所說,他身邊之人能贊同他,是因同他有着密切關係、深知他的爲人,要想世人都爲之警醒,卻是幾不可能。
而聽得趙碩的一番說明,寇馨兒終於接受了這點,卻是無奈而氣惱道:
“世人怎的都如此貪財,被丁點利益誘惑,便絲毫分不清好歹!但雖說如此,難道便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去死嗎!”
聽得寇馨兒這般頗有些嬌憨的說話,趙碩的心情卻是突然好了數分,開口呵呵笑道:
“當然並非看着他們去送死,盡力而爲便是!”
話音一落,趙碩卻是突然嚴肅了面容,轉向全知道沉聲喝道:
“老全,傳俺殤主諭令,欲字殤上下嚴禁有人前去陵墓尋寶,也不許私下議論此事,若有發現,由你從嚴處置!”
聞聽趙碩吩咐這般嚴厲,全知道自是心中凜然,開口應諾後,便立即風風火火趕去了執行,而趙碩也是看向寇馨兒三女道:
“阻止世人前去送死,應當從自身先行做起,在欲字殤這一畝三分地,還無人敢於違抗俺的諭令,但要讓整個七殤魔門做到這點,俺必須去拜見岳丈大人一番。”
寇馨兒三女聞言當然點頭應是,卻見趙碩話音一落,便也騰身而起,化身一道長虹,向位於七殤山山頂那議事大堂飛去。
趙碩已然突破元胎,無需業果金輪之助,便可肉身飛天,同時體內雄渾元氣在體外凝成護罩,將天際罡風盡數阻擋,片刻間便落到了那議事場所之外。
這段時日裡,夏一塵着力於恢復七殤魔門聲威,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七殤山山頂,而趙碩到得那議事大堂外,果然也聽得他的聲音在裡間響起道:
“大唐國先帝陵墓乃是魔族設下的殺局,有人得到元皇之寶,乃是魔族拋出的釣餌,只待引人上鉤,本座怎能讓七殤魔門弟子前去送死!”
聽得這句說話,趙碩卻是在議事大堂外站住了腳,心下雪亮道:
“看來陵墓中的消息,已然傳得人盡皆知,俺們七殤魔門中,也有人禁不起誘惑欲待前去尋寶,好在岳丈大人與俺一般判斷,此刻正在勸阻衆人。”
思索間,趙碩又聽得議事大堂中,傳出了許多聲音道:
“掌門,陵墓乃是魔族陷阱,畢竟只是趙殤主一家之言,不僅未經證實,事實還截然相反,明明是個藏有元皇、神皇之寶的巨大寶庫吶!”
“掌門,帝王陵墓設有防衛措施,可說極爲正常,我們不能將其歸結於魔族手段,而我們也不能因爲這些危險,便因噎廢食放棄了獲得寶物的機會!”
“掌門,現在已有無數人前去尋寶,若我七殤魔門按兵不動,不僅會被恥笑膽小如鼠,還只能眼見其它門派獲得元皇、神皇之寶,從而對我七殤魔門產生威脅!”
夏一塵已然完全掌握了門派權力,但並未大搞一言堂,對於中肯的意見建議,還虛心的加以採納,故而此刻這些聲音當真是苦勸不休。
而趙碩從這些聲音中,聽出了一直支持夏一塵的怒字殤殤主喬壯、毒字殤殤主山邪也在其中,卻是不由暗道一聲: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俺一手使欲字殤恢復正軌,令殤中弟子不得去往陵墓,絕不會有人心生不滿,但眼前這般情況,即便岳丈大人已完全掌握門派全力,又如何使整個七殤魔門心服口服?”
想及此處,趙碩卻好似體會到了夏一塵此刻的感受般,心頭暗歎一聲道:
“頭疼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