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後,聊了幾句,王小華突然開口小聲問道:“趙風,聽說你最近閉關?”
趙風聽郝偉說過,王小華對首飾行業很重視,對自己賣掉公司有些耿耿於懷,也很關心自己的動作,還暗示只要自己在首飾行業發展,他會罩自己,沒想到一坐下,他馬上問自己的情況。
王小華有首飾書記的外號,這外號還真不是虛的。
“也不算閉關,就是靜下心,啄磨一點東西。”趙風馬上謙虛道。
閉關是古代一個說法,想得到某種突破,就把自己關起來,拒絕外界的一切干擾,像武俠小說中一些人爲了突破,把自己關起來悟道的只是傳說,但古代真的有不少讀書人爲了功名,自封房門苦讀的例子比比皆是,趙風有時爲了放鬆,偶爾放縱一下自己,陪陪女朋友。
說閉關是怕郝威找自己算帳,實際上更像潛心做一樣事情。
“哦,啄磨什麼?說來聽聽。”王小華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這個問題,繼續追問。
趙風沒法,只好說:“最近對金鑲玉有很大的興趣,希望能重拾這門手藝,要是能發揚光大,那就更好。”
從郝偉嘴裡聽來是一回事,從趙風本人親口說出,又是一回事,聽到趙風親口說要把金鑲玉這門工藝發揚光大,王小華高興地說:“很好,金鑲玉是我華夏一項獨有的工藝,幾起幾落,可惜是斷代了,要是你能重新讓這門技藝面世,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頓了一下,王小華語重心長地說:“你說得對,改革開放,接受新思想,不等於把老的東西都丟掉,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有些人就是太偏面了,總以爲外國的好,以至不少傳統的老工藝都丟棄了,這不好,對於外來的文化,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不能只顧經濟文明的發展,忽略了精明文明的建設,玉石文化在華夏有幾千年的歷史,要是好好利用,絕對大有作爲。”
“明白,謝謝王叔的訓導。”趙風連忙表示感謝。
王小華真的很關心首飾行業的發展,而這份關心,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出自對民族企業的憂慮,沒有半點私利或功利,這一點讓趙風很折服。
如果華夏多一點像王小華這種腳踏實地、真心關注實業的的官員,少一些誇誇自談、嘴上吹得天下無敵,做的時候卻是有心無力的掌權者,哪怕華夏經濟不騰飛?
特別有些官員,爲了政績,只顧搞形象工程,根本不理到底有什麼用或能得到什麼效益,做事簡單粗暴,或動不動就用行政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於王小華,趙風發自內心的敬重。
從王小華和郝偉的言行舉止、所作所爲,也體現出南省的政壇風氣,絕對是南省人民的福氣。
上樑不正下樑歪,上樑正了,下樑歪不到哪去。
王小華看了看趙風,調侃地說:“閉關出來了,怎麼樣,練成什麼神功?”
“王叔真會開玩笑,哪有什麼神功,不過有一點點心得。”趙風謙虛道。
王小華本來還想問有什麼心得,這時服務員從隔間端着菜走出,開始上菜了。
漁港新村是經營海鮮爲主的酒家,這次喜宴的菜也與的海鮮有關,海瀘、海蝦、海蔘、海帶、海蟹等等,滿滿的一桌海貨,也不知出於什麼考慮,菜品都是以物美價廉的品種爲主,最貴的就是以海蔘做的乾燒海蔘和波士頓龍蝦做的龍蝦伊麪,隆重而不奢華,自家老闆擺宴,廚師們也使出渾身解數,飯菜都非常美味。
酒菜上了,在場人不停推杯換盞,作爲南省一哥,給王小華敬酒的人不少,就是一對新人,也特地過來敬酒,王小華本來還想問趙風有什麼進展,也只好暫時按下去。
郝威會做人,人緣很好,和哪個都聊得來,能坐在海皇廳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需要一個個聊天、敬酒,時間也花得敬其它桌子多。
男人說話,張楠插不上嘴,她是有點宅兼有點驕傲的性子,也不會刻意去討好其它人,一個人站在海皇廳有一點點尷尬和無聊,於是她把目光放在趙風身上。
“趙風,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張楠笑臉似花地走過來。
剛纔迎親時穿着白色婚妙,現在換上紅色的傳統旗袍,張楠身材高挑、氣質過人,很好駕御了這件旗袍,笑得如花般的動人,可不知爲什麼,趙風總覺得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不錯,好吃。”
趙風對吃不挑,美味還不用花錢,自然吃得更香。
張楠大手一攤:“吃得滿意了,禮呢?”
“禮?”趙風眼都瞪大了,有些吃驚地說:“不是不收禮嗎?酒店門口寫得那麼大。”
“沒錯,朋友和同事不收,自己人例外,怎麼,你不是自己人?要不,我讓小蕾再好好考慮考慮?”張楠笑得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看到趙風有些尷尬,張楠突然壓低聲音說:“上次你設套,把我給坑了,當時你說給我一份厚禮當賠禮的,怎麼,你忘了?”
“楠姐,天地良心”趙風有些冤枉地說:“這叫坑嗎,我是用犧牲自己的清名,成全你和威哥,你看,威哥要才華有才華,要模樣有模樣,對你又是一條心,絕對超級鑽石王老五,要不你也不會還沒成親就....不是爲你好嗎?惡人我做了,連紅包都沒一個,你這樣說,簡直就是六月飛雪。”
差點就說漏嘴了,幸好及時收口。
“哼,說得那麼偉大,你那狐狸尾巴誰沒看出?”張楠的俏臉抽了抽,挽一下手袖,不滿地說:“當時綁我好玩吧,你看,這勒痕還在呢,要不要找人評評理?”
捉弄郝威時,張楠怎麼也不肯配合,爲了讓計劃順利進行,趙風只能把她綁在椅子上,可是胖子下手沒個輕重,綁得有點緊,而張楠也用力掙扎,被綁的地方出現深深的勒痕,還出了血,現在還能看到淡淡的痕跡。
趙風發現自己真不是張楠的對手,以前她就不給自己好臉色,現在成了郝蕾的二嫂,更是吃定了自己,聞言只好作投降狀:“楠姐,是我做得不好,你說怎麼辦?”
好男不跟女鬥,今天還是她的大好日子,趙風本着吃虧是福的想法。
張楠把小手一伸:“答應我的禮拿來,你不會忘了吧?要是拿不出,嘿嘿.....”
在門口迎賓時,張楠注意到趙風看到告示後,默默把禮盒放回車尾箱,猜他身上沒有,就故意爲難一下他。
這傢伙,自己一進來,第一時間就往肚皮打量,嘴角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在笑自己還沒有結婚就先懷上,剛纔還說出來,雖說沒說全,可是意思一聽就知他要說什麼,張楠看到趙風那種壞笑;就有一種莫名的、想暴打他的衝動。
就得敲打敲打他。
本以爲趙風沒有準備,沒想到趙風聞言,從身上掏出一個首飾盒,笑嘻嘻地雙手奉上:“哪能呢,楠姐,這是送給你新婚禮物,祝你和威哥百年好合,百子千孫。”
還真有準備?
張楠猶豫一下,不知伸不伸手了。
這裡不是大堂,身邊也不是可以嘻鬧的同事和朋友,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郝威在酒店大門寫着不收禮,現在自己跟趙風索要,在其它人眼中,會不會以爲暗示他們也得拿禮出來。
丟臉丟到家了,本來是熟人間一個玩笑,趙風真掏出來,禮物倒成了燙手山芋。
更難堪的是,趙風一掏出禮物,在場人的都好奇地把目光轉過來,本來都刻意低調的二個人,一下子成了衆矢之的,這一刻,張楠尷尬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郝威也注意到了,看着趙風向張楠送禮,好奇地問:“阿風,小楠,你們這是在幹嘛?”
趙風這時纔想起這茬,張張嘴,一時不知說什麼,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二秒,可就是短短的時間內,趙風有一種非常漫長的感覺。
沒想到,最尷尬的時候,坐在趙風旁邊的王小華笑呵呵地替兩人解了圍:“呵呵,趙風這小子太猴急了,小楠剛進門,他就打人家小姑子的主意,這是**裸的糖衣炮彈。”
不能身份的人,位置不同,說話的份量也不一樣,王小華說趙風是“不安好心”,那事實就是不安好心,趙風和郝蕾的事早就不是秘密,現場不少人紛紛附和起王小華的話來。
“這叫迂迴政策,還真是有心計。”
“嫂子可是半邊天,這禮不能少。”
“現在的年輕人,鬼主意就是多,哪像我們那會,就是見面喝杯茶,頭也不好意思擡,人還沒看清那婚事就訂下了。”
就是郝偉也打趣道:“小楠,不要和他客氣,糖衣炮彈也收下,大不了把糖衣剝下,把炮彈再轟回去。”
這話說得有水平,郝威是在場的二號人物,又年輕有爲,在場不少人紛紛贊這話有水平,不輕不重給郝偉戴一頂小高帽。
張楠這時也回過神,不客氣地接過來,有些得意地說:“大伯說得對,我聽大伯的。”
趙風有些無言,這話明明是自己說的,郝偉聽了後,就變成他的幽默了,版權費也不給。
這時王小華又笑着說:“小楠,你打開看看趙風送什麼,好好的廠子也賣掉,趙風現在可是身家豐厚,不能讓他打馬虎眼,要是禮不厚,說什麼也要讓他再補一份。”
爲恐天下不亂,這是一個省委一哥應該說的話嗎?
什麼好好的廠子也賣掉,分明是對自己賣掉三間公司不滿意,沒想到“一哥”的心眼這麼小。
好吧,今天不知犯什麼衝,簡直就成箭靶,都針對自己。
省委一哥都開口了,現場又是一片附和之聲,郝威也笑着說:“小楠,打開看看,就是糖衣炮彈,也得看成色,我們家小蕾可是小公主,可不能這麼輕易便宜他。”
張楠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不着痕跡瞄了趙風一眼,發現趙風很淡定,沒有驚慌之色,這才點點頭說:“好,就打開看看,在座的都有一雙火眼金睛,正好幫我鑑別一下,可不能讓他糊弄。”
趙風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開起玩笑沒輕沒重,有次不知哪根筋錯了,偷偷把一盒套套塞進胡大叔的口袋裡,那是一盒十隻裝的,偏偏裡面只剩五隻,胡大嬸無意中發現,當場扛着鋤頭滿農場追着胡大叔,咬牙切齒說要打死老不羞的,後來還是胖子硬着頭皮說自己放錯了口袋,胡大叔的小命這才保下來,後來真相大白,胡大叔看趙風的眼神,那是深深的幽怨。
就怕他弄惡作劇,故意放一些羞人的東西進去,看到趙風很鎮定,這才放心打開。
當張楠慢慢打開首飾盒,就在首飾盒打開的一瞬間,張楠臉色突然變了:雙眼的瞳孔猛地一縮,嘴巴張得半開,半天沒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