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輕城要去雲南出差,又不放心涼夏一個人,只好帶她一起去。到了機場,直到和看上去神清氣爽一副模特樣的男人上飛機的那一刻,她都覺得自己有點恍惚。
本以爲會看見什麼諸如私人飛機之類的奢侈品,又或者說最起碼也是個頭等艙。但是進了飛機才發現,兩個人的座位被排在一起,就是很一般的商務艙。
沒什麼特別的,也不知道奕輕城是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呢,還是真的就是來玩的,低調得令人髮指。
“你沒帶多少東西啊。”
剛纔託運的時候男人就注意到了,她就是一身T恤牛仔褲加運動外套,打扮得非常的休閒。
行李是一個灰色的很小巧的拉桿箱,除此之外也就剩下身上的一個藍色的斜肩帶的隨身包了。
“嗯,我不麻煩的,這些就夠了。”
涼夏出門在外的時候通常都會以方便實用爲上,不會給自己添麻煩。
也不知道這個舉動是不是討得了男人的歡心,總之他聽後很爽朗的一笑,然後揉揉她的腦袋摟着她一起上了飛機。
男人的座位靠着窗戶,過一會兒應該就可以看到很漂亮的藍天。還有一團一團,潔白的棉花糖一樣的雲朵。涼夏越過他的身子,看窗外看得出神。
有時候會覺得大自然很神奇,比如說萬一這飛機失事了,誰都也逃不過個死。地心引力的作用是致命的,不分貴賤。
“想什麼呢?”
揮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他有些疑惑她的心不在焉。
“沒事,我很少坐飛機,有些緊張。”
下意識的抓緊了座位兩邊的扶手,她搖了搖頭。
“怎麼,你恐高?”
儘管對方說的隱晦,但是奕輕城立刻就聰明的想到了。
因爲此時,涼夏難得的露出凝重的表情,臉上有汗,膚色也略顯蒼白,看樣子是真的嚇壞了。
飛機還沒起飛,她就已經將扶手抓的自己指頭關節的地方都白了,一會兒真飛起來的話不要昏過去纔好。
“嗯……有點。”
沉默了好半天,直到他的眼神已經帶着逼問的氣勢,她才點了點頭,哼了一聲。
“那也沒辦法,你得忍着。雲南太遠,不坐飛機的話咱們得鐵折騰了。”
安撫性的將她摟過來靠着自己的肩膀,他貼着她的耳朵輕輕的說。
“我沒事。”
接受了男人的好意,她卻覺得有點彆扭。他很溫柔……讓人心裡變得軟軟的,非常不真實。
沒過多久,飛機就開始起飛了。涼夏後背緊貼着座椅,額頭上的汗一直流。她從小時候起就最怕高了,那時候教室在六樓就已經把她嚇得夠嗆。
在日本的高層她更是一步都沒往陽臺走過,連衣服都是晾在浴室裡。
她寧願坐一個月的火車,也真的不想坐飛機啊!
“唉……”
奕輕城就坐在她的旁邊,看着她在飛機起跑的時候嚇得渾身發抖的那個樣兒忍不住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好笑,又有點無可奈何。
起飛的那一刻,她的整個心都懸起來了只差大叫着停下停下我不坐了。
但是飛快的,眼前突然掠過一團黑影,接下來她的嘴脣就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給堵住了。
只見他按住她的頭,一隻手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亂看,用力的好像把她捏進骨頭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什麼都看不見,被他一路親到缺氧。等男人終於放開了她,她這才發現窗外早已飄着一朵朵蘑菇雲,飛機已經趨於平穩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顛簸了。
“現在好點沒?”
其實坐飛機最可怕的無非是起飛和降落的過程,熬過了這個階段人只會昏昏欲睡。望着她被自己親的紅撲撲的小臉,他開心的一笑。
他是故意的,卻不得不感謝他這份故意的“好心”。
“好多了……”
涼夏有點傻眼,卻還是悶悶的迴應着他的好意。
“怕什麼,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奕輕城戴上墨鏡,歪在一旁補眠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沒過多久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偷瞄着他的睡臉,她發現仔細看來他還真有點像模特,只是偏陰鬱一些,沒有那麼陽光。這個世界上有的人一出現就會帶來歡笑與希望,而有的人的出現只會帶來絕望與恐懼。
以前她覺得他屬於後者,現在卻覺得他似乎遊走在這兩者之間。
感覺到他越睡頭越偏,到最後直接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忽然間覺得有些迷茫。
飛機在一家機場降落,一下飛機領了行李就有商務車來接。司機是個曬得很黑的中年男人,身材結實,很健康很威猛的樣子,似乎是藏族人。
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了一個年輕的姑娘,臉圓圓的,有着紅撲撲的臉蛋。後來涼夏聽說,這姑娘是和司機一塊從香格里拉那邊過來的,專門爲了接待他們。
小姑娘其實年紀不大,但是也許是做導遊見多了人,說起話來非常的老道成熟。雖說她們從小生活在山裡,沒有接觸到什麼花花綠綠的世界。
但是她大學是在杭州唸的,也見過一些世面。
奕輕城上車後就依舊在睡覺,而她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導遊小姑娘聊起了天。
藏族的姑娘都很熱情,她說你就叫我卓瑪就可以了,司機就是扎西師傅,我們那都這麼叫。但是在昆明、大理、麗江,不同的民族區域對女人和男人的稱呼也不同。
涼夏記了半天才搞得清楚,到最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沒關係,其實不帶稱呼也無所謂,但是您要注意一下,這裡特別忌諱叫女人爲小姐。”
露出一個不礙事的表情之後,卓瑪想了想又極其認真的說到。
“爲什麼?”
溫雲美不解。
“因爲在這裡小姐就會被認爲是做那種不好生意的女人,你這樣稱呼姑娘她就會覺得你是在罵她,絕對不會理你的。”
一句話不帶任何敵意卻聽得她整個人一愣。
“嗯,我記住了。”
身旁原本以爲在熟睡的男人卻噗嗤一笑,顯然並未睡死將兩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
只見奕輕城睜開雙眼,意味深長的瞪住她。
小卓瑪撓了撓頭,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我們藏族的女人都非常勤勞,能下地幹活就絕對不會去做那種丟人的事。家裡出了那麼一個女人,整個家族都要蒙羞的。”
“這樣啊。”
他不再追問了,只是摟過了她繼續放肆的笑。
覺得男人俊臉上的笑容分外刺眼,若不是不敢,涼夏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車子開了很長時間,最終將他們拉到一家別墅似的行館。下了車奕輕城就讓導遊帶着她,又給了她一張卡,說裡面有錢沒事的時候可以出去隨便買點什麼吃的用的。
他自己還有事,就跟着司機走了。
“我姓奕,你叫我姐姐就行。”
見小姑娘很殷勤的將她和他的行李都攬在自己身上搬運着,涼夏急忙要去接手。
“沒事兒,你們都是貴客。我給您搬,別把您這衣服給弄髒了。”
誰知小姑娘則很大方的搖搖頭,堅持要代勞。別看她身子小,力氣卻是大得很。兩個行李箱再加上奕輕城帶來的一個旅行袋,涼夏光是看着都沉,她卻一個人自己全部都搞定。
“來來,喝點水吧,歇會兒。”
搞定了行李,她給小卓瑪倒了杯水。
打量四周,她發現這行館還真的裝潢得不錯,像一個小家。雖然沒有那些別墅大,也就兩百平米的樣子,但是地中海的設計風格很窩心,讓她喜歡的很。
真的不要出來旅遊還去那種紙醉金迷的地方了。
雲南省在她心裡一直是神話般的領域。無論是歷史還是文明都令人覺得神秘又嚮往。
又跟着小卓瑪聊了一會兒,她發現女孩的生活很單純也很知足。雖然到過漢人的地方吃過米飯,但是她們少數民族信仰很強。
大家是神的子民,無分貴賤。她們守着自己的山,自己的祖世世代代的生活着。會說話就會唱歌,會走路就會跳舞。
從來沒有說想些有的沒的,覺得自己過得不如別人。人原本就是這樣,世界那麼大,民族那麼多。生生世世,更新交替。
人就應該快樂本分的好好活着,比起大城市裡面的喧囂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價值觀。涼夏真的覺得自己有些羨慕起這裡人的生活了。
越是覺得小卓瑪樸實可愛,她就越慚愧自己以前的膚淺。
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在菁城以爲長得漂亮一點身材好一點就怎麼着了。
藏族人以黑爲美,以壯爲美,納西族以胖爲美。因爲這都意味着能下地幹活,勤勞是最大的美德。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個價值觀,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涼夏原本不是一個愛聊天的人,但是這一次卻聊的特別的歡暢。
兩個人越說越熟稔,到最後小卓瑪還偷偷的告訴她。彝族男人都被叫做阿黑哥,也是很勤勞的意思。但是像剛纔那位和她一起來的先生,一看就只能叫做阿白哥或者阿花哥。
“爲什麼?”
她不解,追着問。
“因爲他看上去就是好吃懶做遊手好閒的人……”
小卓瑪認真的說。
“按照傳統,阿白哥一進到當地人的店裡就應該被勞役三年變勤勞了以後才能走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