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可怕她是見識過的,現在想來,那些都算得了什麼呢……這男人狠辣的一半她大概都未曾見識過吧。
忽然間有點可憐起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她的心裡升起濃濃的自責。早知道就真的什麼都不說,她不過是吃了點小虧。但是那個被剁手的男人大概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吧。
儘管他是爲了她出氣,但是她真的很想問一句,人命和法律在他的眼中究竟算得上什麼?這個男人真正的把別人當作人看麼,在他心裡,有沒有什麼人是真的重要的……
但是她不敢。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人而已,若是仗着現在的寵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保不齊哪一天她會比他們還要慘。
只這一件事,她在心裡原本向他走近一步的距離又匆忙的退了回來。如果說,她曾經因爲他的霸道與溫柔興起了一點什麼奇異的情愫,現在這一刻,也全部都消失殆盡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她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大概是這一吐又把身子骨給吐虛了。男人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只是抱着她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平靜的就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大約過了兩點鐘,他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也沒有提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就在這時,女人的手機卻意外的響了。
下意識的看了眼他,見他躺靠在自己的旁邊閉着眸不知是睡是醒。她拿着手機靜悄悄的站起身來就想到外面去接。
哪知纔剛離開沙發面,胳膊卻被一股大力給死死扯住。驚異的回過頭去,卻見他仍然閉着眼好似在睡覺,而一隻手卻攥著她沒有鬆開的意思。
“在這接。”
這是他的命令。聲音很平靜,但是在她聽來卻壓抑着一些東西,比他破口大罵更令人害怕。
“喂……”
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她只得坐下來按着電話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
他說了明天回去,是什麼意思,這段令人心動又心碎的相處將要結束了嗎。
苦笑了一聲,無法不感嘆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涼夏安詳的閉上了眼。屋裡漆黑一片,靜的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沒有人看得到此時她臉上的悲傷,包括她自己。
人有的時候是敏感的,有的時候卻很遲鈍。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愛做夢的人,但是做了一個美夢。醒來的那一刻還是會覺得很惆悵很遺憾。他的舉止讓她在猜想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厭倦她了,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原本應該是期待這樣一個結果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覺得心有點痛。
他們應該有一個更光明的告別,瀟灑的、體面地。有一個人能溫柔的說一句,“就到這裡吧”,而後相互說再見。
不過現在想來,這些只有在電影裡纔會發生的情節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吧。畢竟……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涼夏依然是暈的一塌糊塗。她很害怕,卻又無法剋制。只能靠在座椅上用力的攥緊兩邊的扶手。而這一次奕輕城並沒有管她,只是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漫長的飛行如同一場煎熬,她覺得他是故意的。明明有直飛卻訂了需要轉機的機票,用他的話說是因爲這樣比較便宜。
開玩笑,他居然會在乎起機票的價格了。她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男人只是想最後折磨她一下而已,因爲他知道她害怕,尤其是在起飛和降落的時候。
經過成都機場,她去了洗手間之後就在大廳裡面閒逛。不是非要在這裡買東西不可,而是隻有這樣她纔不用尷尬的和他坐在一起等待再次飛行。
“小姐,這個多少錢?”
意外的是,四川是熊貓之鄉,這裡的商店居然有賣那種很可愛的熊貓娃娃。一個個小熊貓頭上戴著其他動物的帽子,讓人誤以爲它是別的什麼。但是當帽子摘下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小熊貓狡黠的臉。
“中號的哦?三百七十八。”
售貨員看着她手中戴著北極熊帽子的那一個,熱情的說到。
“好,我要這個。”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童心的人,從小的時候起就不是。在別的女孩都極富愛心的給芭比娃娃梳頭的時候,她只會脫掉她們的衣服然後將她們拆得四分五裂。
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是覺得這熊貓可愛得讓人受不了了。當然,她也的確有別的心思。
付錢的時候她的手下意識的去拿他給的那張卡,但是想了一想卻又改拿了自己的。登機後男人望着她抱着熊貓從容不迫的樣子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毛,嘴脣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涼夏買娃娃是有原因的,飛機再次起飛的時候她就緊緊的抱着懷中的熊貓,這種充實感讓她的恐懼減輕了不少。
這個世界,誰離開了誰能活不下去呢……如果別人不能帶給自己安慰的話,起碼可以自己找東西來依靠。
她所不知道的是,當她緊閉着眼將所有的恐懼與無助都託付給一個沒有生命的熊貓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卻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一邊發抖一邊將臉埋在一個熊貓玩具的懷中。那雙黑眸射出來的目光是那麼的複雜,那麼的讓人回味無窮。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漫長旅途,兩個人終於又踏上了菁城機場。拿完了行李她就跟在他後面走,男人似乎沒有要跟她並肩的意思,彷彿出了機艙門他們就可以分道揚鑣了。所以她也沒有自作多情的跟上去,一個人託着回來後變沉不少的行李箱慢慢的走着。
“輕城!”
來到接機的地方,她意外的聽到一聲歡呼。微一晃神一個女人已經抱着一大束花奔了過來,摟着他的脖子就給了他一個擁抱。
“纔回來啊,真是的。非訂轉機機票,不然應該早就到了。”
涼夏疑惑的打量着她,秦明月今天的打扮很成熟。那種性感的風韻卻足以令機場裡每一個路過的男人駐足仰望,深V領的暗紅色包身裙,完美的身材,鑽石耳飾、鉑金包、細高跟鞋。那張臉更不用說,絕對是一等一的迷人。
冷冷的笑了一聲,卻沒有讓男人聽到。涼夏原本還在猶豫,現在卻覺得自己真的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了。
“公司怎麼樣?”奕輕城輕聲的問道。
“放心吧,這不是有我呢。”她咯咯的笑着,朝着他眨了眨眼。
“合作案那邊呢?”男人又問。
“還說呢,你上次可把局長的大小姐得罪壞了。害得我又是訂花又是送珠寶,折騰了好幾十萬進去才把這姑奶奶給哄開心了。當然都是以你的名義哈,記得別說漏嘴了。還有啊,我今晚給你們訂了餐廳,買的禮物已經包裝好了放在你辦公桌上,你吃飯的時候給她就行。”
秦明月有條不紊的將辦妥的事一一彙報。
奕輕城耐心的聽着,而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張望了一眼。
“怎麼了?”
“沒事,隨便看看。”
這一看,他發現她人早已在機場的玻璃牆外,正拖着行李往計程車的後備箱裡面放。聲音沒由來的冷了下來,他看着她那副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眼眸裡緩緩滲透出怨毒。
涼夏對着熟悉的佈置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收拾好東西,把換下來的衣服丟到洗衣機裡面去洗。她一個人隨便下了點麪條吃就睡下了,這一睡就是從傍晚一直到了轉天上午。
奕輕城的話猶自迴盪在她的耳邊,讓她無時無刻不有種站在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炸的地雷上面的感覺。
有的人天生就是別人的夢魘,即使不愛,也要糾纏。
但是轉念間又想起機場來接他的秦明月,她又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未必有她以爲的那麼重要。重要到需要謹小慎微的盯梢,沒完沒了的打擾。別人也好,那個成熟嫵媚的女人也好,他的身邊等待寵幸的女人何止這幾個?而她又不是最出衆的,恐怕很快就會被遺忘掉吧。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她就安心的回到家裡等着他歸來。
旅途的勞累讓她頗爲享受一個人獨處的安寧,也讓她逐漸忘記了煩心事。
奕輕城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她,說是帶回來的禮物。
“這是什麼?”
雖然明擺着就是珠寶,上次已經收過一次項鍊的涼夏心中有數,卻還是很給面子的問了一句。
“你看了就知道。”
他抿了一口茶,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神秘。
“好。”
一點一點的將包裝拆開,她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動作着。
“呀……”
打開盒子的那一剎那,女人臉上的驚訝無處掩藏,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只見一枚精緻的指環靜靜的插在天鵝絨的托子上,樣式簡單的一排碎鑽款式低調卻不失美麗。
“這、這是?”
不是她多想,而是送戒指的含義太特別了,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她實在是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們纔在一起多長時間啊……
見女人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確定,他起身走了過去在她面前優雅的單膝跪下,並且溫柔的牽住了她的手。
“上次你問我的時候太唐突了,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這次我認真的思考了這件事,我覺得可能是我這個人還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