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聲音好像不對。”奕輕城在那頭慵懶地問。
她呼吸急促,不由地輕喘,臉上立刻冒出細汗,卻不敢有任何表示。
汗水慢慢從她面頰滴落,“沒什麼,我嗓子疼。”她故意咳嗽兩聲掩蓋住她的焦慮。
“我先去忙了,回頭打給你。”涼夏趕緊掛斷了電話,雖然知道奕輕城一定會非常不高興。
她急劇地喘息着,抓住蘇羽的手,狠狠地推開他,轉身就向門外跑。
可是門還沒打開,就被她捉住,質問她,“我是病毒嗎,是殺人犯嗎!你這麼怕我,就這麼恨我?”
他狂躁的聲音裡藏着傷痛。
“咚!”
正在這時門推開了,沈伊諾正好撞到這一幕,蘇羽正緊緊地抓着涼夏的手臂。
見有人進來,她立刻甩開他走了出去。男人臉上有抹受傷的表情,眼神落寞。
“你怎麼在這裡,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你來幹什麼!”蘇羽暴怒道。
“李總說要我跟你合作,準備比賽的事情。”
沈伊諾淡漠地看了涼夏的背影一眼,身上有種明顯的敵意。等她拉開門走了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氣,道:“蘇羽,我……”
“出去!”他憤怒的把胸卡摔到地上,“給我滾!”
“你彆着急發火,等你看了我手裡的東西,再決定選擇誰不遲。”她翻出了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給他。
蘇羽耐着性子往下看,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臉色變得雪白。
“你哪來的……”他的聲音都在抖。
“放心,只有我有。你很清楚我的心意,我沒有別的要求,蘇羽,我們試試看好嗎?你都不願意給我機會交往,怎麼知道我們不合適。”
“所以你費盡心機,就爲了威脅我,做你男朋友。”他胸口像被人刺了一刀,突突的冒血。
“是丈夫,我們以交往爲前提,結婚爲目的。蘇羽,我等着你的回答。視頻你慢慢看吧,看好了給我。我希望還給我的時候,有了答案。”
沈伊諾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是心疼,但她實在受不了他的態度。再不用狠招,指不定他想着奕涼夏到什麼時候。
也虧得奕柔柔厲害,弄來這麼個視頻。有了這“護身符”,結婚也不是問題。至於感情,她相信結婚後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涼夏的感冒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畢竟是年輕,自愈的能力很快。
除了上班,連休息天她都待在靈犀園。奕輕城也由着她,連一句讓她出門的話都沒說過。
而她自己也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樣,米蟲一般的窩在他的家裡讓他照顧着、養着。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像一張彈性極強的網,忽的一下拉開萬丈遠,忽的一下又縮成一小團。
他們從道理上講,本是陌生人,現在卻以一種奇異的默契同居在了一起。
這種感覺讓奕輕城覺得自己很像是有了一個妻子,但是他們之間卻什麼都沒發生過。
涼夏叫他大叔,依賴他,心安理得的睡他的牀。看他的電視,吃他親手做的點心等他下班回家。
甚至,故意穿的很少出現在他面前,洗澡的時候也會叫他進來擦背。她一個人全包了家裡的所有家務,包括給他洗衣服。
週末的時候,兩個人還會去超市。買生活用品,買菜。她帶着奕輕城坐公交車,拎着新鮮的魚肉蔬菜和幾個商場的購物袋子,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簡單的生活着。
對於這樣的日子,他並不討厭。奕輕城練完字,推推眼鏡,斯文冷峻的面容上興起一絲迷惑。
他可以看懂很多東西,數據、報表、合同、方案。但卻對家裡的小女人,沒有十足的把握。
涼夏在家,就會像與世隔絕了一樣,手機電話統統都關掉。而且還一個朋友都不見,統統趕在門外。
衣服的也不整理,在他家裡就穿他的用他的。
有時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推洗手間的門,就看見她好奇的坐在整理臺上玩他的剃鬚泡泡。
穿着他的襯衣,白色的慕斯沾了她一臉,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個調皮又純真的小女孩。
真是個……讓人操心的狐狸精。
但是她很乖,不提奕家和冬城的任何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收起身上的刺,像小孩子一樣,很喜歡粘着他,吃他做的飯,穿他燙過的衣服。
“大叔,你手藝這麼好,簡直是全能的男神。”涼夏崇拜地看着他下廚,大冬天的依舊是V領襯衣,他都擔心她着涼。
一晃二月就過去了,比賽在即。而奕輕城雖然對她很好,無可挑剔,但兩人的關係始終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涼夏越發堅信,坊間傳聞是真的。唉,她該怎麼辦呢,不然,找醫生來治吧。
這天才上班,劉曉梅就帶了兩個人過來,指名找她。恰好涼夏在佈置任務,眼角掃到不請自來的兩個人,握着紙的手不由自主抓緊了。
“這裡要修改,細節處做做好。另外你的圖紙,最遲明天一定要給我。顏色搭配,撞色雖然要大膽,但是不能亂來。你選的綠色,太暗。”
沈楚白兩手插袋,安靜的看着涼夏在旁忙碌。這樣自信成熟的她,是從沒見過的。時間改變她太多,和從前判若兩人。
不,或許要說,他從沒真正認識過她。從前的涼夏也美,像含羞草。現在的她,是怒放的向日葵。
“楚白,楚白……”
奕柔柔心中閃過擔憂,他看涼夏的眼神,充滿了欣賞。那是他自己都沒在意到的,她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扣,涼夏也交代好了,冷漠地看着他們。
“有事?”
“我們馬上要訂婚了,夏夏,你知道,我們最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所以想找你設計訂婚的禮服,我真是孤陋寡聞,竟然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ACOME。
享譽日本的新銳設計師,竟然是我妹妹。真是有種,伍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奕柔柔兀自說着,涼夏似笑非笑看她一個人表演,周圍的同事好奇的探着頭腦。
“你找我設計禮服?誰給你的權利。”
沈楚白攔住了奕柔柔,“涼夏,我們找地方談談。”
“我在上班,沒時間談。”
“晴風是做設計爲主的,我們是你的客戶。現在客戶要求和設計師溝通,不是你的職責嗎?”他不急不慢的說着。
“我沒有答應你的項目,請便。”涼夏厭惡的甩手。
“李總已經答應了,合約都簽了。”
沈楚白兩手一攤,“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談設計。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怕做不好。”
兩個人去了會客室,奕柔柔找沈伊諾聊天去了。進去後他掏出一張支票,放到她面前。
“過去的事情,我很抱歉,這是補償你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日子不長……”
“我們有在一起過嗎,你記反了吧。謝謝你曾經喜歡我,現在不喜歡了,那是我沒本事,我不怪你。有些關係越來越淡,纔是它正確的存在方式。”
沈楚白有點尷尬,涼夏和過去差別太大了,他都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他理解不了,她被拋棄的感受。
那是一種被世界暫時忘了的感覺,就像水槽裡忘掉沒洗的唯一一隻筷子,或者孤零零掛在飯店門口的雨傘,一直沒人來取走。
“你變了很多,對誰都跟刺蝟一樣。夏夏,我沒有惡意。我和柔柔,都希望盡力補償你。只要是我們範圍之內的,都可以。
你再生氣,以後我們還是要見面的。不管你是否願意,一聲姐夫肯定是要叫的。我不是來求你的原諒,而是理解。”
涼夏“哈”一聲冷笑,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又不是聖女,照顧每個人的感受,註定自己會不好受。
過度考慮別人的感受,是一種對自己的不認同。”
沈楚白見話說不到一起去,乾脆直說。他指了指桌上的支票,
“既然你不願意何談,好。五百萬,離開菁城。我和柔柔要訂婚了,希望你給我們安靜的空間。這些錢,足夠你去外地好好生活了。”
涼夏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來這招,氣極了反而想笑。
“你當打發叫花子嗎,五百萬,我留在菁城繼承奕家的財產,再少也不會低於這個數。”
“你果然還是打這個主意,”沈楚白一副看穿你的痛心疾首的模樣。“且不說你只是私生女,就算你是奕家的二小姐,財產也不會分給你。
你在奕家的地位,不用我多說了啊。”
涼夏忍不住笑出聲來,“所以你最後選擇奕柔柔,也是看中她的身家多一點。換成任何一個可以扶植你事業的女人,都能嫁你。”
他還想說什麼,她已經不耐煩起來。“我早就說過,你不犯我,我不會計較以前的事情。但是,你們一再讓我難受,一再地挑釁我。
好,我接受你們的挑戰,沈楚白,我不會認輸的。”
“你不要執迷不悟!”他陰沉着臉,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你要我走,不是因爲你愛奕柔柔,你是怕,怕我把你的醜事抖出來。敢作敢當,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嘛去了。”
沈楚白鐵青着臉,拳頭握的吱吱響。“你胡說什麼!”
涼夏堅定的盯着他的眼睛,毫不膽怯。“夜路走的多,總會遇上鬼。你的事情,我忍了很久都沒有說,本來可以爛在肚子裡。
你別惹火了我,最終丟人的只會是你。當然,就算奕柔柔知道了,你也編無數個理由,她一定會原諒你。什麼鑼配什麼鍋,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