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烽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心裡面酸的好像要反酸水。眉頭不着痕跡的微微一簇，他看着仍舊坐在樓梯中間的盛湘，開口說：“上來，地上涼不知道嗎？”
盛湘聞言，身子前傾準備站起來，但是她在這裡坐了很久，久到雙腿膝蓋發麻，一站起來就往前倒。程穆烽跟她差了不下兩米的距離，可他還是趕在她掉下樓之前，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面。他抱着她往下錯了兩個臺階才站穩，站穩後的第一句話，程穆烽低頭看着懷中的盛湘，出聲問道：“沒事吧？”
盛湘喝了很多酒，加之剛剛又被程穆烽抱着轉了兩圈，她覺得很暈。暈的渾身發軟幾乎站不穩。
皺着眉頭，她低聲回道：“沒事。”
昏暗樓梯中，程穆烽抱着盛湘，他能清楚聞到她頭頂傳來的香味，應該是洗髮露的香味。
這香味像是有形的嫋嫋青煙，鬼魅似的竄入他的鼻中，讓他……心煩意亂。
如果是清醒的時候，他定是會馬上放開她，甚至恨不得跟她保持距離。可現在程穆烽的清醒全都被酒精所麻痹，他不想再活的那麼累，更不想瞻前顧後思前想後。
他抱着她，良久，還是盛湘先出了聲，她擡眼看向他，問道：“你是崴到腳了嗎？”
他半天沒鬆手，除了這個原因，盛湘想不到其他的任何理由。
程穆烽聞言，喉結暗自上下一動，幾秒之後，出聲回道：“沒有。”
說完，他往後退了一步，稍稍跟她遠一點。
他對她說：“上樓。”
他走在前頭，盛湘跟在他身後，兩人出了安全門，外面有聲控燈，很亮。
盛湘在黑暗裡待了太久，一時間不適應這種光，所以本能的擡手擋在眼前，微眯着眼睛。
程穆烽邁步往走廊走，而盛湘則筆直的往前，目標是電梯。
程穆烽走了幾步之後感覺到不對，回頭一看盛湘不是跟着他走，他馬上又跟了過去，果然看到盛湘站在電梯口處，隨時準備進去。
他下意識的出聲問道：“你幹嘛？”
盛湘轉頭看向程穆烽，精緻的面孔上面色淡淡，她出聲回道：“回學校。”
程穆烽說：“這麼快就走？”
盛湘很輕的‘嗯’了一聲，然後道：“跟你說了生日快樂，沒什麼禮物送給你，蛋糕不膩，你隨便吃一點吧。”
程穆烽看着盛湘一副急於要走的樣子，他很快問道：“你不吃？”
盛湘看着程穆烽，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而程穆烽則被盛湘看得頭皮發麻，很想別開視線。但一想到她會走，他還是把心一橫，豁出去的說道：“來都來了，進屋吧，吃點蛋糕。”
說完，程穆烽馬上轉身往回走，似是生怕盛湘會拒絕他。
盛湘在電梯口處站了能有五秒鐘的樣子，還是邁步走向了程穆烽的公寓。
程穆烽站在門前，其實早就找到了鑰匙，一直在等盛湘過來。見她出現，他暗自舒了口氣。將蛋糕從地上拿起來，他對盛湘說：“過來幫下忙，我開門。”
盛湘乖乖的走過去，幫程穆烽拿着蛋糕，程穆烽則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這是盛湘第二次來程穆烽的家，這個開了燈之後觸目所及幾乎一片冰冷的白色，跟醫院差不多的地方。
真不懂程穆烽爲什麼這麼愛白色，就連家裡面都弄得冷冰冰的。
程穆烽走進玄關之後換了雙拖鞋，又給盛湘拿了一雙。盛湘端着蛋糕跨步進去，換了拖鞋往客廳裡面走。
程穆烽打開客廳大燈，屋內頓時一片光亮。
盛湘卻輕聲說：“還沒過十二點，你許個願吧。”
程穆烽站在客廳中，看着不遠處端着蛋糕的盛湘。不過數日未見，她整個人比之前在爆炸區的時候又瘦了一圈。本就是好看的瓜子臉，如今下巴尖的可以戳人。
他看着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想到池御宸跑到醫院跟他說的那番話，心裡面越發疼的抽搐。
很努力的做到面色坦然，程穆烽幾秒之後，輕聲回道：“好。”
盛湘將蛋糕放在茶几上，然後轉身將客廳的燈給關了。霎時，偌大的房子中一片黑暗，唯有茶几上的蛋糕散發着朦朧的燭光。
那是三十根彩色的蠟燭，程穆烽今天，三十歲生日。
盛湘跟程穆烽都走到茶几邊，先頭兩人都站着，後來盛湘說：“壽星公，坐下許個願吧。”
程穆烽坐在沙發上，盛湘就站在他身旁。他望着蛋糕發呆了一會兒，然後像小時候一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盛湘等了程穆烽能有十秒鐘的樣子，他睜開眼，然後吹熄了所有的蠟燭。
這下房間徹底黑了，盛湘的視線剛剛習慣光亮，這會兒又陷入黑暗，一時間有些不適應，真的是什麼都看不到。
黑暗中，她聽到程穆烽的聲音從沙發處傳來，他說：“湘湘……對不起。”
盛湘喝的有點多，她不確定自己是聽錯了還是幻聽。所以她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等到過了能有十幾秒的功夫，程穆烽再次出聲說：“是我不好，我一直以爲將你推開纔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大你十一歲，卻不如你愛的純粹。或者我根本就不懂，愛一個人其實並不用去顧及那麼多所謂的不可能，最起碼我要讓你知道，你的愛並不是讓我負擔的一件事……是我一直在彆扭，讓你傷心，讓你哭，甚至誤會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湘湘，我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可我還是想告訴你，其實……我也愛你。”
盛湘本就鮮少聽到程穆烽一次性說這麼長的話，更何況……這是表白嗎？
黑暗中，盛湘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更是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喉嚨酸澀哽咽的不行，沒多久就忍不住發出細小如小動物受傷般的嗚咽聲。
程穆烽不知何時站在了盛湘的面前，他伸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然後捧着她的臉，讓她的下巴微微擡起。他俯下他頎長的身軀，就這樣吻在了她的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