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走出官衙,只見縣城東南角正在修建房屋,其幾人正在爭吵着什麼,似乎聲音很大,引來不少人駐足回望。
範寧有些怪,便翻身馬,催馬向東南角奔去。
縣城周長畢竟是十二里遠,從官衙到東南角至少有四五里路程,騎馬會更方便一點。
東南角顯然正在修建一片宿舍,從已經搭好的地基來看,少說也有一百餘棟大房子,按照之前的規劃,這邊應該是修建工匠和船伕的宿舍,然後在西城再修建軍隊的過冬宿舍,帳篷也只是現在使用,到了冬天,帳篷抵禦不住嚴寒。
過冬對宋軍之所以成爲大問題,主要是軍隊都是水軍士兵,大部分來自江南地區,住帳篷的話,他們恐怕承受不住冬天零下幾十度的嚴寒。
所以修建過冬房舍,成了目前重之重的問題。
坦率地說,之前趙宗實在修建過冬房舍問題做得令人不滿意,或許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拖了好幾個月,現在九月份了纔開始動工。
要知道九月份可是農曆,陽曆已經是十月了,再過一個半月這裡要下雪,而且雪量很大,也是說,一個半月的時間要修建幾百座房舍,可現在只修建了二十幾座房舍,所以範寧纔會心急如焚,把過冬問題放在急待解決的甲類事務。
範寧催馬疾奔過來,兩名工匠首領也停止了爭吵,一起來見禮。
“你們二人爲何爭吵?”
“啓稟範御史,我們在修磚屋還是木屋的意見不統一,修建磚屋較保暖,但耗費時間,修建木屋則較快,但冬天不夠暖和,卑職考慮還是修建磚屋更適合一點。”
另一名工匠道:“我並非反對修建磚屋,但主要是時間來不及,光燒磚要很長時間。”
“用石炭燒磚也快,只要人力充足,半個月時間可以燒出足量的磚塊。”
範寧心一動,“你們找到石炭了?”
“在南面三裡,我們找到一處石炭礦,埋藏很淺,發熱量木頭好,冬天也可以燒石炭取暖,京城的冬天也燒石炭的。”
範寧知道日本的煤含硫量太大,不合適燒火取暖,只能用來冶煉、燒磚之類。
他搖搖頭笑道:“燒石炭容易產生毒氣,只能在外面燒,在房間燒還要準備鐵爐子,還要用鐵皮做煙囪,太奢侈了,反正這裡的木材很多,冬天還是燒木材較好。
這樣吧!還是造木房子,木頭不用鋸開,直接用原木搭建,但每間房子裡必須要用磚塊靠牆砌火爐,方便冬天生火取暖,所以至少一面牆要用磚來砌,爐子和煙囪都要用磚,可以把磚牆放在北面,你們懂我的意思吧!”
兩人點點頭,“我們明白御史的意思!”
“抓緊時間造房子,我去給你們抓壯丁!”
他隨即調轉馬頭向軍營奔去,不多時,範寧便來到了軍大帳,狄青和林銳在商議着什麼,見範寧進來,狄青笑道:“範大官人,正好要派人去找你呢!”
“我也要找你們!”
範寧笑着走進大帳,“你們先說,看不是我們考慮的是不是一件事情。”
林銳微微欠身道:“昨天我去找了鯤族酋長,他告訴我,鯤州冬天十分寒冷,積雪齊到人的腰部,我估計住在帳篷難以禦寒過冬,所以我和狄帥商量,士兵們最好能改住房舍。”
狄青歉然對範寧道:“這件事兩個月前,範御史提醒過我們,只是我和經略使都沒有太放在心,現在看來,範御史確實有先見之明,不知道現在補救是否還來得及。”
範寧點點頭笑道:“看來我們是想到一起去了,我是來談此事。”
狄青大喜,“還來得及?”
“現在距離第一場下雪還有一個半月,只要抓緊時間,應該來得及,不過我需要人手,至少要兩千士兵。”
“要這麼多人?”狄青有點驚訝。
實際現在島還有五千士兵,其一千士兵駐紮在北面馬場,另外兩千士兵在修建倉庫,剩下的兩千士兵在軍營訓練,範寧要兩千士兵,等於將所有人都要了,狄青當然有點猶豫。
範寧淡淡道:“其實兩千士兵我還嫌少,但沒有辦法,一千士兵去伐木,準備造房和過冬的木材,一千士兵參與造房,這樣,我保證一個月內搭建起五百棟木房子。”
狄青也知道現在沒有時間訓練了,保證士兵和船伕工匠過冬纔是當務之急,他沉思片刻,便點了點頭,對林銳道:“我同意範御史的意見,兩千士兵全部參與伐木和造屋!”
“卑職遵令!”
隨着軍令下達,熱火朝天的伐木和造屋運動開始展開了,整個唐城和附近森林,變成了熱火朝天的大工地。
範寧卻帶着徐慶了船,乘坐大船心事重重向北方牧場去了,如果原的馬匹始終無法適應鯤州的水土和氣候,那佔領鯤州還有什麼意義?
...........
範寧乘坐的大船隻用了三天時間便抵達了馬場,相第一次足足用了五天時間,這次北行大大縮減了時間,而且還是逆風的情況下,這得益於船員對附近海況越來越熟悉。
雖然海路十分便利,但修建一條南北直通大道的計劃還是被範寧列爲乙類方案,也是明年要開始實施的項目,畢竟陸地代表居住,一旦修通了道路,大量漢人北遷鯤州後,道路兩側會逐漸出現村莊。
另一方面,海路也較危險,兩個月前,一艘運輸糧食的貨船在海岸附近觸礁沉沒,損失了一萬多石糧食和十幾名船員,當然,海運的便利性是陸運無法相,算修通了道路,陸運也不可能取代海運,只是遇到惡劣海況時,多一個選擇的餘地。
大船,範寧站在船舷邊注視着遠方的陸地,這時,徐慶笑問道:“小官人,我們打算招募多少日本勞工來這裡幹活?”
範寧看了他一眼,怪地問道:“你怎麼想到問這個問題?”
“我昨天和士兵們聊天,大家談到了這件事,有好幾個士兵還想留在鯤州安家,再娶一個年輕美貌的日本娘子。”
說完,徐慶又自嘲地笑着補充道:“我估計這些士兵是被酒樓裡的日本小娘子勾引住了。”
範寧笑了笑道:“初步計劃招募一萬勞工,修城、築路、開礦、發木、修建碼頭,另外再招募一千名年輕小娘子,主要從事種菜、織布、擠奶之類的事情,不過我擔心不一定招得到。”
“一定能招到!”
徐慶笑道:“我聽餘孝年說,日本國內連連戰亂不斷,各種稅賦多如牛毛,普通百姓被逼得沒有了活路,莫說工錢,能吃飽飯要磕頭感謝天了。”
範寧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樣認爲的,等明年開春後再招募勞工。
船隻緩緩靠岸,範寧下了船,馬場都監楊雲早看見大船,立刻趕來碼頭迎接。
這次羣牧司一共派了十八名官員和七名獸醫前來鯤州建立牧場,其三名官員留在耽羅島,其餘十五名官員和七名獸醫來到鯤州,最高官員是一名副都監,從七品官員,除了十五名官員外,還有百名牧子,當然和五千匹馬相,人數確實不夠,朝廷的養馬規定是每五匹配一名牧子和一名士兵,五十匹馬配一名牧頭。
不過朝廷是圈養,而這裡是散養,又不太一樣,所以又招募了百名鯤族人幫忙養馬,這才勉強照顧過來。
馬場官衙和馬廄距離海邊不遠,在一座山坡,楊雲騎馬飛奔而來,他翻身下馬行禮,“參見範御史!”
“怎麼樣?”
範寧急問道:“馬匹情況怎麼樣,有沒有惡化?”
“沒有惡化,好轉了!”
楊雲面露喜色,微微嘆口道:“終於找到原因了!”
範寧頓時大喜,連忙問道:“是什麼原因?”
楊雲一擺手,“去署衙吧!我們邊走邊說。”
兩人一起向數裡外的署衙走去。
“馬匹出事是因爲毒,這裡有一種草,我們沒見過,大宋應該沒有,這種草本身鮮嫩多汁,馬很喜歡吃,但冬天它會結一種白色的小果子,這種小果子有毒,少吃一點沒有問題,可是吃多以後,du“s-u積累到極限,馬匹會死亡,我們將馬匹圈養後,便再也沒有出現死亡的情況,而且生病的馬也慢慢康復,說明不是水土問題,而是牧草問題。”
範寧頓時長長鬆了口氣,只要找到原因,會有應對之策。
他又問道:“那怎麼辦?組織人手將這種草剷掉嗎?”
“需要雙gua:n齊下,我們一方面組織人手大量採摘這種果子,使它數量逐年減少,其次餵馬匹時也要適當添一點這種白果子,讓馬匹自身能抵抗這種果子的du“s-u,以後不怕了,實際各處草原都有毒草,關鍵要馬匹自身適應,宋朝的馬匹大部分都是圈養,沒有野外生存的體質,所以只能慢慢培養,我相信五年後,我們的馬匹完全能適應野外生存,成爲真正的戰馬。”
範寧心暗暗嘆息,要五年時間才能適應啊!
其實範寧也知道,五年時間適應已經很短了,一般都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培養出好的戰馬,至於要形成一種戰馬種類,那要百年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