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十天前高遵甫問這件事,一定會引起明仁警惕,繼而含糊其辭,不肯明言,不過三天前朱元甫和明仁談過,朱家也準備在他們金田的遊採金了,有朱家撐腰,其他家族無法再把他們兄弟二人排擠走,明仁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和高遵甫談談倒也無妨。
明仁笑道:“鯤州可不是說金銀礦,鯤州是說金田銀礦,鯤州銀礦的品位很高,一座礦山出銀我看至少每年在五十萬兩以,黃金主要是金砂,沉澱在河牀,如果找到含金量高的河流,那發大財了。”
“那是不是要先探礦才能開採?”
“那是當然,現在曹家在探礦,不過他們目標是銀礦,還沒有涉及金田,不知高家的興趣是金還是銀?”
高遵甫苦笑一聲道:“不瞞老弟說,我們對鯤州還一無所知,也不知該採金還是採銀,我們向礦監申請的是金銀礦,具體開採要向州府申請,所以在申請之前特來請教老弟。”
明仁當然不希望高家染指他們的金田,他壓低聲音對高遵甫道:“鯤州東面有一條河流,我和兄弟兩人當時淘金一天,淘到一斤多金砂,最大一塊如核桃般大。”
高遵甫的眼睛頓時瞪圓了,兩個人一天淘到一斤金砂,這....這怎麼可能?
“你此話當真?”
明仁哼了一聲,“別人我還不肯說,伯父是郡王殿下的岳父,我們和鉅鹿郡王交情深厚,看在這個關係,我才把秘密告訴你。”
高遵甫興奮得連連搓手,“明仁老弟,事關重大,我也要回家族交代,老弟能不能給我一個憑據,真是不好意思了。”
明仁想到昨天高家送來三千兩銀子,範寧收下了,又想到範寧和朱老爺子都把前途押在趙宗實身,自己做個順水人情也無妨。
想到這,明仁笑道:“那高伯父跟我去一下範寧府,我有一張地圖可以送給高家。”
高遵甫大喜過望,有了地圖,他們省去至少半年的探礦時間,搶佔先機了。
“那麻煩老弟了!”
兩人離開了酒樓,來到範寧府,這時賓客們基本都到了,範鐵戈正指揮手下收拾門口桌椅,他見兒子又回來了,便道:“已經吃好了嗎?”
“差不多了,高伯父找我有點事。”
範鐵戈看見了身後的高遵甫,連忙前打招呼,高遵甫指指明仁笑道:“令郎宅心仁厚,是範員外的福氣啊!”
範鐵戈苦笑一聲,“他們兩個浪蕩子在鯤州不回家,我和他們母親整天提心吊膽,高官人別再誇他們了。”
“哪裡!男兒當志在四方,將來令郎的成不可限量,我可看好他們。”
“多謝官人美言,你們去吧!我先把門口收拾好,等會兒要去迎親了。”
高遵甫告罪一聲,便跟隨明仁進了府宅,向翠雲樓走去。
範寧目前在一樓的左側房,和二樓一樣,一樓大堂的左右也各有四間屋子,以前用來堆放雜物,現在都清理出來,左邊作爲新人的準備房間,右邊四間屋則是男賓客的休息房。
範寧作爲新郎,外面的各種接待和他沒有關係,他只負責迎親和拜堂,此時,範寧正獨自一人坐在屋裡吃午飯,幾名負責化妝、禮儀的人員都出去吃飯了,寬大的房間裡顯得空空蕩蕩。
“怎麼你一人,其他人呢?”身後傳來明仁的聲音。
範寧回頭看了看他,笑道:“他們出去吃午飯了,你吃好了?”
“沒有,我是來取一樣東西。”
明仁迅速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高遵甫,前兩步低聲道:“朱老爺子讓我幫幫高家,你看怎麼幫?”
“外面是高遵甫?”範寧問道。
明仁點了點頭,範寧起身走到門口,見高遵甫正猶豫要不要進來,便抱拳笑道:“高世伯請進來說話。”
“新郎房我進來方便嗎?”
“午沒有關係,請進來坐。”
“那打擾了。”
高遵甫當然願意和範寧再談一談,畢竟範寧還要再出任兩年的鯤州知州,鯤州的格局基本會在他的任定下來。
高遵甫走進來坐下,範寧給他倒了杯茶,笑問道:“聽說高家也有意去鯤州發展?”
“是啊!曹家去了鯤州,發展得很不錯,曹家再三相勸,我們內部商議一下,也決定去鯤州發展,這件事家族決定由我來主導。”
高遵甫雖然在五兄弟排行第三,但他妻子是曹皇后的姐姐,使得他在高家地位十分重要,連他的幾個叔父都不他。
範寧點點頭又問道:“令郎高士林現在出任何職?”
“他在宮任侍衛,我打算讓他去一趟鯤州。”
範寧笑道:“如果是士林兄去鯤州,倒是可以和明仁合作。”
高遵甫一怔,“我不懂範知州的意思。”
“算是金田也有富礦和貧礦之分,目前最好的一座金田位於鯤州西北,由朱家探明這處金田,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士林兄負責高家在鯤州採礦,我可以勸說朱家,讓高家也分一杯羹。”
明仁大急,那是他們發現的金田,怎麼能讓別人插足進來?
他連連向範寧使眼色,範寧當沒有看見。
高遵甫沉思一下道:“剛纔明仁老弟告訴我,東部一條河流,他們兄弟一天採到了一斤金砂,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我可以證明明仁並沒有說謊,但起西北那條河的金砂量,這條河流還是遜色不少。”
高遵甫頓時恍然,雖然日產一斤已經不可思議,但明仁還是看不,只能說明他那條河的金砂產量更高,高遵甫頓時心癢難耐。
同時他也知道,範寧並不買高家的面子,而是給自己面子,準確說是給自己女婿面子,所以才答應讓高家分一杯羹,他連忙道:“我可以讓犬子士林去鯤州採礦三年。”
範寧點點頭,“那請世伯儘快準備吧!朱家那邊我來說服他們。”
高遵甫也顧不要明仁的圖紙,便匆匆告辭走了,他心急如焚,要立刻派人去把兒子高士林找來。
高遵甫剛走,明仁便急道:“你怎麼能讓高家也摻和進那條河?”
範寧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們想獨佔那條河是不現實的,我告訴你,曹家也看了那條河,我已經批准了,高家進來也是必然,如果你想獨佔,恐怕你們算吃到嘴裡也吞不下去,別把別人當做傻瓜,我若不讓曹高兩家進來,除非我不娶朱佩,否則以權謀私的罪名我絕對逃不掉,之前我讓你們以朱家的名義來申請,那是因爲朱家還是外人,現在不是了,所以,只有曹家和高家進來,我才能向朝廷交代,而且以後私人開採金田只能去那條河,別的地方我都不會批准,你明白了嗎?”
明仁嘆了口氣,“明白是明白了,但被人分一杯羹,心還是不甘啊!”
範寧又笑道:“你們採金快一年,共開採了多長的河道?”
“一里左右吧!”
“那條河長兩百里,你們能全部吃下來?算朱家加入,也只能涉及很小一部分吧!曹家和高家去遊採金,有何不可?”
範寧下一步的計劃,是把那條金砂河分爲十個採金段,其遊三個,遊四個,下游三個,目前明仁明禮是在遊採金,遊三十里的金砂含量最高,朱家也準備進遊,那麼遊的三個河段批給朱家,明仁和明禮的份額也包括在朱家的河段,高家和曹家加入進來,範寧打算把遊的兩段給他們,這兩段河道達六十里,從距離來說,朱、曹、高三家都是一樣。
範寧又對明仁道:“我之所以指明要高士林去,一旦趙宗實登基,他姐姐高滔滔是皇后,這個關係你現在不拉好,以後再想拉沒有機會了,高士林年紀和你們差不多,他去鯤州,你們要和他成爲莫逆之交,這對範家的前途極爲重要,你明白了嗎?”
明仁低頭嘟囔道:“怕是個飛揚跋扈的衙內!”
“他不是,這個人很低調老實,他應該馬過來,你現在去好好招待他,先認識了,回頭一起去鯤州!”
明仁點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