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已經進行了半個時辰,泥沙牆已被推翻夷平,和地上堆積的屍體混在一起,鮮血污染,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沙袋,哪個是屍體?
最初衝殺進來的一萬党項騎兵已全部陣亡,第二支萬人騎兵正和宋軍進行激烈的廝殺,他們的任務是撕破宋軍的防線,將戰場推到後面的寬闊處,否則後面的三萬騎兵乾着急也沒有用武之地。
宋軍也絲毫不讓一步,黑壓壓的士兵足有四五萬人,擠在狹窄的空地上,用尖銳的長矛和騎兵對抗,人馬交集,喊殺聲震天,士兵羣和騎兵羣密集得透不過氣來。
騎兵失去了高速機動的優勢,雖然居高臨下,但步兵長達一丈三尺的長矛卻使高處的騎兵絲毫沒有優勢,相反,長兵器的優勢使騎兵落盡下風,不斷有騎兵被長矛高高挑在空中,數十根長矛同時刺去,使騎兵當場斃命,戰馬也被宋軍士兵迅速牽走。
雙方士兵在高強度高激烈的對抗中不斷死去,時間也在不斷的流逝,時間漸漸到午後了,雙方的激戰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範寧在數十名騎兵的護衛下在後方觀戰,他是主帥,只決定在哪裡、用什麼方式作戰,至於具體指揮作戰,那就是狄青的事情。
這時,一名狄青的親衛疾奔過來,在馬上抱拳道:“啓稟相公,狄將軍說宋軍傷亡增大,懇請相公下令採取霹靂行動。”
範寧笑了笑,看來狄青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他當即令道:“傳來水軍行動!”
三支火箭射向天空,在天空清脆炸響,黃河上的十艘五千石蒸汽船轟隆隆出動了,一字排開,沿着黃河西岸向西夏騎兵方向開去,與此同時,唐來渠上也駛來十幾艘三千石戰船,沿着黃河東岸向西夏騎兵方向駛去。
立刻有騎兵發現了宋軍的異動,急向主將嵬名浪報告,嵬名浪早料到宋軍會用這一招,他心中暗罵一聲,令道:“用弓箭向船隻射擊!”
由於陸地狹窄,只有兩裡,岸上的三萬騎兵避無可避,只有中間部分騎兵不在宋軍的射程內,而兩邊的騎兵都在船上的射程內。
數千騎兵張弓搭箭,向大船上射擊,箭矢嗖嗖地射向大船,船上早有防備,早早豎起了防禦盾,緊靠着船艙和重要部位,防禦岸上的箭矢,這種巨盾不是步兵或者騎兵攜帶的盾牌,而是一種防禦盾,長寬各八尺,底部固定在船上,後面有三根支架,就像後世工地上的遮擋版一樣。
除非騎兵用投石機或者牀弩,否則一般弓箭都拿着這種大型防禦盾毫無辦法。
不過這種大型防禦盾也有問題,那就是阻礙的船上士兵的射箭,當戰船轟隆隆從岸邊駛過時,船上並沒有士兵向岸上射擊,這讓很多騎兵都爲之不解。
但很快有騎兵發現了,在巨盾背後居然隱藏着投石機。
“投石機!”有騎兵指着長長拋竿大喊。
不等岸上士兵意識到危險到來,蒸汽船上的投石機便率先發射了,它們裝載了中型投石機,可將四五十斤的鐵火雷投出一百五十步遠。
一顆顆黑黝黝的鐵火雷騰空而起,越過防禦盾,射向岸上密集的騎兵,‘轟隆!’‘轟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不斷在岸上密集的騎兵中響起,與此同時,在唐來渠中的戰船也同樣發射了鐵火雷。
三萬騎兵措手不及,被炸得血肉橫飛,士兵哀嚎,戰馬嘶鳴,各種慘叫聲響徹原野,黑煙着籠罩着岸上的土地,騎兵也停止了射箭,四散奔逃,但黑黝黝的鐵火雷卻不斷飛進人羣中爆炸。
騎兵大亂,士兵和戰馬都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向北方逃命,前面和宋軍激戰的西夏騎兵也紛紛掉頭逃亡,西夏騎兵兵敗如山倒。
帶着凶神面具的狄青大吼一聲,“追上去,殺啊!”
兩邊的宋軍騎兵如決堤的洪流一般殺出,宋軍事先在兩側已準備好了騎兵通道,八萬騎兵從兩側源源不斷殺出,向奔逃的西夏騎兵追殺而去。
步兵則跟在後面善後,不斷將受傷的西夏騎兵殺死,收繳戰馬,西夏軍主將嵬名浪被一顆落在身邊的鐵火雷炸得屍骨全無,有士兵撿到了他的佩劍。
唐來渠上佈滿了戰船,以中小型戰船爲主,之前渡河的浮橋已被宋軍切斷,來之前順利過河,但再想順利回去,卻已經不可能了。
八萬宋軍騎兵一路追殺,党項人雖然兇悍,但此時他們已鬥志全無,只想趕回家帶着妻兒和牛羊逃命,他們丟盔卸甲,丟棄兵器,將一切妨礙他們逃跑的物品都統統拋棄,三萬五千騎兵一路被殺,逃到最北面渡口時已不足一萬人,前面是黃河,截斷了退路,後面是追兵,只有渡過西面的唐來渠,纔有活命的可能。
但這時,他們卻發現河渠過不去了,沒有了浮橋,也沒有皮筏子,河面上都是宋軍的戰船。
宋軍騎兵已殺至,塵土遮天蔽日,大地在顫抖,凜冽的殺機席捲而來,而大部分黨項騎兵盔甲皆無,長兵器也拋去,最多隻剩一把護身戰劍,在宋軍強大的軍器面前,他們根本無力一戰。
絕望中,無數人紛紛縱馬向河裡跳去,抱着馬脖子企圖游到對岸,如果沒有宋軍戰船,大部分人都能成功,可惜宋軍不會給他們機會。
箭矢的射擊和長矛無情的刺殺,使党項士兵一個個都死在河中,只有極少數人抓住了宋軍不願殺馬這個漏洞,摒氣躲在躲在馬肚子下,逃過一劫,上岸後,便拼命掙扎着翻身上馬,打馬狂奔。
但逃過一劫的士兵畢竟只有極少數,絕大部分士兵都死在百丈寬的唐來渠中,一時間,河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河面上飄滿了屍體。
宋軍鋪天蓋地的騎兵席捲殺來,最後的六七千士兵走投無路,只得紛紛拔劍,大喊着衝上去,和宋軍決一死戰,鋪天蓋地的宋軍騎兵瞬間將西夏最後的殘軍淹沒了。
短短一刻鐘戰爭結束,這一戰,十五萬宋軍全殲了五萬党項騎兵,這時党項族的最後一支有生力量,被宋軍徹底殲滅,當然,宋軍自身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超過五千人在這場大戰中陣亡,傷者不計其數。
範寧沒有跟着軍隊追殺敵軍,他率領三萬弓弩手先一步返回了興慶府大營。
韓絳出營迎接範寧的到來,韓絳誇讚道:“小范相公作戰有方,不愧是儒帥,此乃大宋的洪福也!”
範寧擺擺手,“大宋的洪福,未必是我的洪福,老韓你就別再擡舉我了,作戰都是狄將軍的事情,我只動嘴皮子,你要誇,就誇將士們吧!”
韓絳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過來了,範寧是在擔心功高震主,想盡量低調,可滅西夏的大功就擺在這裡,哪裡是你想低調就能低調得下來。
韓絳也不提這件事,又道:“城內有異狀了。”
範寧頓時關心地問道:“城內出了什麼事情?”
“昨天晚上我們抓到一名攀繩下來的逃兵,他是夏州人,想逃回家,據他交代,城內好像發生了疫情,還比較嚴重。”
城內發生疫情,範寧一點都不奇怪,百萬人口幾乎要將興慶城擠爆了,隨地大小便,本來党項人還帶着一些不良的部落習慣,以至城內的衛生條件極爲惡劣,死去的牲畜,陣亡的士兵,一旦屍體處理不及時,在炎熱的夏天不爆發疫情纔怪。
“具體嚴重到什麼程度,知道嗎?”
“還不太清楚,聽出城內已經戒嚴,不準人外出,軍中也有人染疫病了。”
“有沒有什麼隔離措施?”
“這倒不清楚。”
“那這名西夏逃兵有沒有隔離起來?”
“有!”
韓絳連忙道:“他已經被隔離,審訊他的十幾人也暫時隔離,另外我已下令,不準任何人擅自靠近興慶府,任何野味都不能獵取,我已經收縮了探子的人數和範圍。”
範寧點點頭,“韓相公做得很好,但還要再加強,包括水源管控,把消息傳出去,同時命令所有士兵不準喝生冷水,所有拉肚子的士兵一律隔離,還有減少士兵密集度,我建議在二十里外再建第二大營,再把靜州的百姓全部疏散到新平府,要求朝廷大量配置鐵舟去炎散,要士兵每天早晚泡水喝,可以有效預防和治療疫病。”
鐵舟去炎散中的蒲公英和板藍根消炎殺病毒效果都不錯,如果是早期疫病,能夠控制和治療,預防更不在話下。
兩人又商議片刻,韓絳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