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擂臺,下面的綠林好漢明顯少了一些。
這幾天打將下來,死的死,傷的傷,哪怕還有四方人繼續來投,卻不及死傷的半數。
不過即便如此,一眼望過去,臺下依舊是人山人海般熱鬧。
就在一號擂臺,有個邋遢道人,早晨開擂時即上,一直到午時都沒有下臺,手上基本沒有三合之敵。
二號擂臺則是名儒衫書生,用一杆大槍,同樣沒人能敵。
三號擂臺乃是個中年漢子,使用雙刀,便是敗在手下的從無活口。
趙檉看得精彩,忽見四號擂臺躍上個熟悉身影,是名女子,手上一口長劍霜冷冰寒。
女子容貌尋常普通,皮膚有些微黑,額頭處嵌一枚白色蓮花紋飾,看起來十分怪異。
她只是一劍,就刺死了四號臺上的擂主,隨後才報名姓,來自西北之地,綽號天山雪蓮,名叫上官翩。
就在此刻,四號擂臺忽躍上一人,是名魁梧老者,滿面紅光,眼目有神,揹負着雙手。
老者冷哼一聲:“不知好歹!”
皇甫祥此時哪裡還顧得臉面,面子再重也沒有命重,他怕麗雅娜扎斬盡殺絕,急忙大喊:“我認輸!”
臺上麗雅娜扎雙眼輕輕掃過下方人羣,在趙檉身上停了停便轉過去,沒有任何表情。
又是片刻,十幾招過去,只見麗雅娜扎的劍光愈來愈快,到最後時竟彷彿滾動雪球,便是自家的身子都被劍光帶動,不像人用劍,倒像劍引人。
又寬又硬,並不像普通衣袖那般柔軟靈動,而是僵直死板,似乎裡面藏了什麼東西。
趙檉在旁道:“黃勝,你是不是練劍練傻了?”
他亦不用兵刃,只憑兩隻袖子迎戰,臺下有眼尖的已經發現這老者衣袖竟有問題。
黃孤疑惑道:“主人此話何意?”
這皇甫祥武藝極高,十幾歲時投身綠林,做了幾十年惡事,卻從未被官府捉到,如今更是罕逢敵手,穩穩地坐住了一流武藝的寶座。
明顯流雲飛袖不敵對方的快劍!
皇甫祥此刻哪還有初上臺時的風度,便是兩隻鐵袖亦都消失不見,被對方的快劍斬得粉碎落地。
臺下一片喧譁,任誰也沒有想過皇甫祥會敗,而且敗得這麼慘。
黃孤想了想:“再厲害的袖子也擋不住一劍!”
麗雅娜扎看他認輸,顰了顰眉,沒想到這人如此果斷,不然倒還真想補上一劍。
他雖然鐵袖碎掉,但並未赤膊,兩條胳膊上居然還包裹一層鐵皮,不過這鐵皮亦是有地方出現裂痕,鮮血正在一點點滲透出來。
黃孤疑惑道:“主人,那袖子真是鐵做?”
趙檉眉毛直跳,他自然看出這上官翩就是麗雅娜扎易容裝扮,只是她在城中挖牆角不夠嗎?竟還要自家混進軍中去挖?
這也未免太狠了些!
姚平仲聞言也好奇看過來,黃孤沉默幾息,道:“不能!”
姚平仲道:“那確實不可思議,力氣應該是越用越少,怎麼還能比最初時快?”
皇甫祥這時已經下擂,他雙臂鐵皮裂痕處已是鮮血直淌,擡不起胳臂,有那心思靈敏的便暗暗猜測,這皇甫祥的雙臂可能已經廢了。
這招名氣也大,不少觀看其它擂臺比武的人紛紛望了過來。
他看這一劍來得迅疾,皺眉之下就用出了壓箱底的招式流雲飛袖,這一招他本想最後遇到強敵時再用,根本沒想過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娃娃身上使出,惱怒之下出手便有了十二分的狠厲。
黃孤低聲道:“那上官翩也不能!”
趙檉道:“據說是一種精鐵,而且可不止袖子是鐵做,裡面應該還有別的東西,我曾聽老師說過,這門武藝練到精湛之時,有一絕招喚作流雲飛袖,十分厲害。”
黃孤一愣,頓時羞愧的低下頭,恨不得鑽進地裡。
趙檉在臺下道:“這是鐵袖拳,袖子乃是特製,能當成兵器使用。”
這時與他結過仇的,都偷眼盯着,想要觀個真切,然後暗暗跟上,要他性命。
麗雅娜扎冷笑一聲,並不說話,舉劍便刺。
黃孤皺眉道:“這上官翩的劍法很奇特啊。”
他二人和趙檉去過麗雅娜扎的小院,麗雅娜紮在小院中報過這個名字,所以他倆都知道臺上的女子就是那位回鶻三公主裝扮。
姚平仲道:“哪裡出奇?”
皇甫祥久久沒有取勝,此刻也有些着急,他名聲在外,對上一個女娃娃居然這麼多招還沒分出勝負,心中不由惱怒。
這時擂上兩人已經走過了五招,臺下喝彩聲不斷,原來這老者在綠林之中頗有名氣,乃是一個江洋大盜,綽號金袖子皇甫祥。
趙檉道:“那分明就是最開始沒使出全力,只是些許試探,隨後才一點點用出真本領,自然出劍越來越快!”
這時臺上已經走過了二十多招,麗雅娜扎忽然一聲輕叱,劍若星芒直接向前攪去。
他看向麗雅娜扎,淡淡地道:“女娃娃,此擂老夫看中,饒你一命不死,下臺去吧!”
趙檉也眯起眼睛觀看,畢竟這鐵袖拳乃是奇秘武藝一類,他想要揣摩一下其中門道。
趙檉側頭看他:“你一劍就能殺這老者?”
就聽得臺上一陣“叮叮噹噹”亂響,隨後皇甫祥竟“噔噔噔”倒退了出去。
黃孤道:“她這手快劍不同尋常,普通快劍都是初時極快,隨着比鬥時間變長,力量減弱,會越來越慢,她這個卻是開始沒那麼快,使着使着才越來越急,越來越快。”
趙檉道:“既然不能,說什麼擋不住一劍!”
這卻是幾天裡觀看擂臺上爭鬥學乖巧了,不少人敗北時都不想開口認輸,而是想直接跳下擂臺,而往往這樣死得更慘。
臺下已有人認出,大叫起來:“流雲飛袖,這是流雲飛袖。”
他剛纔也動過念頭,不過卻被立刻止住,以對方的快劍,恐怕他跳下去的那一剎那,對方絕對會飛劍射來將他釘死半空。
姚平仲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就是練劍練傻了,一點腦子全無,居然還分析的頭頭是道,主人說得對,那不就是最開始隱藏實力,然後才用出真本領嗎!”
黃孤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極難想通,也不知道哪種劍法如此神奇。”
皇甫奇臉色難看,怎會不知這些人心思,便是腳步加快,一頭鑽進人羣,轉眼就不知跑去了哪裡。
麗雅娜扎此刻在臺上眼望趙檉,忽然衝他揚了揚下巴,一副挑釁的姿態。
趙檉在臺下笑了笑,他可沒決定今日就上臺,就算要上,也不是去挑戰麗雅娜扎。
這一天直到黃昏之時,一號到四號擂臺的擂主都沒有變動,四個人全部守住了擂臺,花篷內王慶一臉喜色,暗忖終於等到了真正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