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蹄疫啊,這東西只對蹄子是兩瓣的動物有作用,對戰馬這種一塊蹄子的動物一點用處都沒有。
再說了,疫情這東西一旦爆發是不分敵我的,一旦疫情傳到大宋,造成的損失恐怕就大了。”
從蘇洵那裡得知這個秘密之後,雲崢並不是很感興趣,這東西傷害牛羊,也傷害豬,如果單單以數量來計算,一場口蹄疫爆發之後,大宋的損失絕對要比遼國大的多。
大宋纔是這世界上豬牛最多的國家。最麻煩的是大宋人都喜歡聚在一起生活,這樣就會導致瘟疫以極快的速度蔓延,瘟疫造成的火燒連營在大宋比比皆是。
遼人和西夏人他們對口蹄疫的發生有着非常高的警惕之心,只要稍微發現有口蹄疫的症狀,他們就會立刻下手除掉病牛和病羊,根本就不用官府下令,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生存的自覺。
在大宋根本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百姓會把病死的豬羊立刻拿去賣掉,用來彌補家庭的損失,至於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們一般是不管的,即便是有官府三令五申,也無法阻撓他們這樣做。
“蘇先生,這個主意不能出,如果被外人得知,你苦心經營多年的清譽就會毀於一旦,到時候萬夫所指之下,您恐怕只有跟我去海上釣魚這一條出路了。”
蘇洵冷笑幾聲道:“出了這種殺千刀的主意,你以爲老夫還會苟活人間?別人知道不知道有什麼關係,至少老夫自己知道,當時以爲,只要這個計謀的效果達到了,老夫披髮入山也就是了!”
雲崢瞅了蘇洵一眼笑道:“最煩你們擺出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的模樣了,自己把壞事情做了,然後向天下人大呼,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要命拿去就是!好像你們的性命很值錢一樣。
老百姓養一口肥豬需要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農婦爲了養好這口豬,可謂操碎了心,有時候比養自家娃子還要操心,就盼着年節時分殺掉。給家裡換回一些錢財,落一些下水和碎肉吃。
如果被你弄出來的口蹄疫給毀了,你披髮入山屁事沒有,了不起拿自己的腦袋來說事。
可是農婦一年多的辛苦誰去償還?家裡的娃子流着口水盼年節殺豬吃口肉的心思被你毀了,誰來償還?
到了那個時候。你的腦袋在農婦眼裡未必有一顆豬頭值錢,所以啊,你還是收起這個心思吧,如果能弄瘟疫,我早就弄了,燕雲十六州必須是一刀一槍打下來才成,唯有這樣纔有威懾力,取巧在某些時候能成,但是不適用於燕雲地!”
蘇洵皺眉道:“當初在進攻儂智高的時候,你不是一樣利用了瘟疫?沒聽說大宋人說你的不是。”
雲崢皺眉道:“烏巢城的瘟疫是因爲屍體太多。再加上蚊蠅肆虐,以及烏巢城特殊的氣候才引發了那場瘟疫。
你當時就在烏巢城,不會不清楚那場瘟疫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吧?雲某人沒有刻意的去引發瘟疫,事後還在積極的撲滅瘟疫,我們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應該都看在眼裡了。
這樣的情形之下,誰能指責我?”
“老夫記得你曾經說過,戰爭就是沒有人性的地方,爲了取勝無所不用其極乃是制勝之道。
你在殺戮蕭打虎的步軍之時,老夫未曾看到半點仁慈之心啊!”
雲崢搖搖頭,拖着蘇洵來到比例最大的一個沙盤跟前。指着大宋,西夏,遼國,這三國的疆域道:“先生。你先看看這裡的沙盤,然後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蘇洵瞅了一眼就長嘆一聲道:“你之所以不同意老夫用這個法子,原因就是害怕別人對大宋使用這一招?”
雲崢苦笑道:“看了地圖你應該發現,我大宋的疆域上城寨密密麻麻,遼國,西夏多是一片片的空地。
一旦瘟疫降臨。我們的損傷將十倍百倍於遼人或者西夏人,沒人是傻子,我們能用瘟疫來當做武器,別人也能,到時候大家都用這東西,這世上還能有幾個活人?
除非我們能夠研究出一種藥物可以抵禦各種瘟疫,否則,使用瘟疫作爲武器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蘇洵嘆息一聲,用麻布掩蓋上了那個沙盤,同時也把自己心地裡最陰暗的部分也給掩蓋了起來。
雲崢見蘇洵不再堅持使用瘟疫,他自然也會快速的把這件事完全忘記,就好像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郎坦那裡雲崢也給了他嚴厲的警告,終於把這件事徹底的平息了下去。
大軍在草原上行軍,前軍已經沒入了地平線,後軍依舊源源不斷的從草原上冒出來,大軍之所以會擺成一個長蛇陣,原因就是草原上糟糕的路況。
草原上本來是沒有路的,走的牲畜多了之後也就成了路,這樣的羊腸小徑密密麻麻的分佈在草原上,對牧人來說非常的方便,但是對數十萬人的大軍來說就是偌大的麻煩。
組成方陣一路推進根本就不可能,這裡的丘陵和沼澤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長蛇陣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軍陣兩邊的斥候不斷地站在遠處的丘陵上四處瞭望,探馬也不斷地在青黃交接的草叢裡現身,而天上的海東青更是從未停止過盤旋。
幾乎沒有變化的環境,幾乎讓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觀看景緻的想法,埋頭趕路是唯一的選擇。
雲崢不再騎馬了,坐在一輛大車裡,長途的騎馬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負擔了。
馬車顛簸,金黃色的茶水不時的從茶杯裡盪漾出來,陳琳習慣性地拿着一塊抹布擦拭茶盤,這樣的活計他幹了好幾十年,早就形成條件反射了。
“元狩六年,大司馬大將軍、冠軍侯霍去病薨逝,時年23歲。”陳琳丟下抹布,自言自語的道。
正在看書的雲崢看了陳琳一眼,繼續看書。
“元狩六年,大司馬大將軍、冠軍侯霍去病薨逝,時年23歲。”陳琳提高了嗓門又說了一句。
雲崢無奈的放下書,給陳琳倒了一杯茶水懶懶的道:“不勞您說兩遍,這事我知道。我已經快三十歲了,冠軍侯的災難降臨不到我身上,說實話,你是怎麼知道瘟疫這件事的?”
“老夫不知曉!”陳琳回答的很是生硬。
“不知曉你拿那個死於瘟疫的冠軍侯來警告我做什麼?快說啊,你今天賴在我車上一天了,再不說就沒道理了。”
“蘇洵把他的想法告訴老夫了,事後告訴老夫的……”陳琳有些喪氣的攤開雙腿,很無賴的樣子。
“既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把這事忘記了不就完了?”
“老夫害怕!”
雲崢啞然失笑道:“你一個人密諜司的大統領會有這種非常負面的情感?難道說關於你密諜司乃是人間地獄的說法都是錯的?”
“老夫面對的全都是一家一戶的目標,你們的目標卻往往都是一個國家,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殺一個人和殺死一百個人沒什麼區別吧?”
“有,區別很大,非常的大,老夫殺人處置的都是亂臣賊子,那些人都有取死之道,你們殺的人不同,僅僅是因爲他和我們不是一個國家的人。”
“我記得殺遼人的時候好像你是最愉快的一個!”
“瘟疫是不同的……”
“所以我沒有答應啊!”
“你當然不應該答應!瘟疫是人世間最恐怖的惡魔,至道三年,老夫親眼看着爹孃兄弟姐妹一個接一個的死於瘟疫,十二歲的我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掩埋掉,然後挖了一個大坑躺在裡面等死……結果老天不要我,我在死寂的村子裡活了一年之久。
說實話,感覺不錯,因爲不論誰家我都能輕易地進去,誰家的糧食我都能自由的吃,誰家的雞鴨都是我一個人的,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就不在乎我的性命了,因爲不論怎麼樣我都死不掉……”
“口蹄疫而已,又不是人瘟!”
雲崢話音未落,陳琳就一把扯起雲崢對着他怒吼道:“都是一樣的,只要是瘟疫,都是一樣的。”
陳琳看見雲崢在向他笑,恨恨地把雲崢丟在車廂裡,跳了出去嗎,這對一個老人來說,身手不錯!
陳琳走後,雲崢就比較得意,撓撓頭皮繼續看自己的書,能讓這個老傢伙在自己面前吐露心跡太難得了,這就是說從這一刻起,這傢伙稱之爲自己人也不爲過。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他開始接納你的時候,禮儀這東西就會逐漸消失,話語裡的修飾詞匯慢慢地就會消失。
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女戀人,剛認識的時候或許會文雅的像是紳士和淑女,一旦熟到一定地步之後,放屁磨牙打呼嚕各種陋習就會出現。
至少,雲崢現在很享受這種感覺,陳琳能幫着自己擦桌子就說明老傢伙在自己面前已經沒有什麼僞裝了,剛纔發怒可能就是因爲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
“猴子,把從家裡帶來的罐頭給陳琳送兩罐子,聽說那傢伙比較喜歡橘子的……”(未完待續。)
ps:
第一章,前晚,岳母大人發病,由於岳家沒有兒子,孑與必須頂上去,老人家被脊椎骨刺折磨的痛不欲生,卻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求問,哪裡有好方子,至少不要讓她那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