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都習慣了!”
長公主呵斥:“好的習慣可以保持,這不好的習慣趁早改了。等會姑姑就和官家說說,讓他給你個實差,正正經經的爲朝廷做些事。”
趙允良一聽,心裡欣喜。
他想要得到自己要的,入朝堂這一步必須要走。
然而旁人舉薦,都會讓官家忌憚多想。
這也是他遲遲不敢讓歸順他的大臣替他進言的原因。
可要是長公主主動跟官家提,官家大概率會同意,還不會覺得是他結黨營私,心思不純。
且還會給他一個不小的官。
長公主在官家心中的分量,整個朝堂都是清楚明白的。
但趙允良面上還是惶恐:“姑姑,我這樣真的挺好的。姑姑這麼一說,反而會讓官家難做的。”
“官家若連那點心胸都沒有,如何能管理好偌大的江山。你是趙氏子孫,就該爲朝堂分憂。姑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不會讓你難做的。”
見此,趙允良才勉強答應。
頓時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餘暉也不那麼難受了。
還暖融融的。
走了一會,楊副都知帶着幾個宮人急匆匆的趕來:“小的們來遲,讓長公主勞累了,這是官家賜下的的步攆,長公主請。”
“官家有心了。”
長公主扶着李流玉和沈氏的手,坐上步攆,其餘人跟在左右,時不時的陪長公主說說話,約莫兩刻鐘到達垂拱殿。
今日是家宴,人數不多,所以才放在小型的垂拱殿。
主打就是一個溫馨。
彼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
宮中四處早已亮起燈光,不說照的猶如白晝,倒也十分亮堂。
長公主沒到多久,趙禎帶着皇后等一衆妃嬪就到了,除了長公主,其餘人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禮,等着官家的聲音,才能依序落座。
歌舞陸續進場,宴會算是正式開始。
本來按照之前照趙禎的意思,是想要辦一次國宴的,讓四品以上的臣子攜家眷入宮赴宴,君臣同樂。
可西夏的戰事複雜多變。
西夏明明已經遞了投降的書信,但卻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據斥候來報,西夏依舊在頑強抵抗,且有意與大遼聯姻。
遼國的公主就死在李元昊的手中。
要是還讓公主嫁過去,趙禎那就真的看不起耶律真宗。
趙禎不想剛剛舉行一場國宴,舉國同樂之際,前線就傳來西夏再度南下的消息。
等西夏徹底俯首稱臣,再行慶祝,未爲不可。
歌舞進行到一半,平時在宮中比較低調的馮娘子突然開口說道:“看着這些年輕的姑娘,想起當初張美人跳舞的時候,那舞姿真是一絕,不知和這些舞娘相比,誰更勝一籌。”
馮娘子,名馮可嬌,馮娘子九歲的時候,以良家女的身份入宮,十三歲的時候,封爲無品的郡夫人。
一直到現在,她的位份都沒有升。
反觀張婉清,從最先開始便是清河郡君,一路受封,先後是才人,修媛、美人、婕妤。
要不是因爲去年寶和公主薨逝,朝臣彈劾,她迫於壓力,自請爲美人,恐怕如今的位份還要漲。
張婉清只比她大兩歲。
可她的位份,自己就是拍馬都趕不上。
若說不妒,那是假的。
她不相信,皇后也會不妒,只不過礙於身份,不好吃酸捻醋罷了。 那這個馬前卒,就讓她來。
反正不把這個張婉清給弄下去,宮中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她就是要拿她跟舞娘相提並論。
可馮可嬌打錯了如意算盤,張婉清並不覺得自己被冒犯到,反而下巴擡了擡:“大家都是七八歲入宮,在宮中從御侍做起,誰又比誰高貴?我尚且還有一技之長,能以舞姿冠羣芳,馮娘子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
賈氏站在身後,聽張婉清的話,狠狠的鬆了口氣。
就怕張婉琴被馮娘子一激拍案而起。
官家是寵她沒錯,可今日是元日,趙氏宗親都在,那麼多長輩,尤其是長公主眼不錯的看着。
她要是這麼做,少不得一通罰。
要是長公主等人說些什麼,她會不會失寵都不好說。
幸好,上次想要誣陷皇后和張茂則有染沒有成功後,她聽進去勸。
張婉清魯莽的性格深入人心。
猛然這麼一說,讓馮可嬌啞口無言。
便是曹玉顏,也將目光落在張婉清身上。她果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
能將後宮中的女人全部打壓下去,人畜無害可能嗎?
她之前就是太大意了。
纔會讓這麼一個人,一步一步的在後宮站穩腳跟。
幸得她肚子不爭氣,若不然這次生下的不是八公主,而是官家的第四個皇子,那她恐怕會直接晉升妃位。
“是,我不會。哪像你,那跳的是什麼舞,邀寵罷了!”
“馮娘子慎言。”
曹玉顏出聲,不讓馮可嬌繼續說下去。
再說下去,別沒將張婉清如何,她自己反倒壞了這家宴,挨處罰。
那不是更助長張婉清囂張的氣焰。
有了這麼個插曲。
宴會安靜不少。
長公主上了年紀,吃的不多。
看官家心情不錯,想到趙允良的事,便側身對官家道:“陛下,這一年,朝中裁撤了不少官員,我看允良這麼多年都賦閒在家,平白埋沒他的一身本事,現在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不如給允良安排個官職,這也能爲你分憂不是!”
長公主聲音平和,不疾不徐。
說話的時候,也沒有看着趙允良,就像是在和官家說着最平常的家事。
“陛下,都是趙氏子孫,理應爲朝廷盡忠職守。”
這也就是自己最敬愛的姑姑。
換做任何一個人,趙禎都不可能如此平和的聽着。
“姑姑,我會認真考慮的。”
長公主笑着點頭:“還是陛下仁厚,你啓用允良,朝中大臣只會說你心胸寬廣,允良也必不會讓你失望的。”
趙禎眸子閃了閃。
作勢端起酒杯,其實是繞過長公主,看向對面的趙允良。
看他靜靜的喝着酒,只是偶爾和沈氏說幾句。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姑姑對他這麼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