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就在王玄義正要打道回府之時,卻見到巡檢張彪領着一名胥吏前來見他。
“大人,城外無頭男屍的案子有眉目了,有樵夫稱死者是開封縣楊善人莊子上的鄉紳楊滄海,據說這楊滄海幾日前曾跟家裡的車伕一起外出訪友,卻多日不歸。家人擔心楊滄海的安危便派人去他的好友家裡打探消息,卻得知這楊滄海從未來過。這幾日來,楊家上下召集了許多鄉人一同尋找楊滄海的下落。而這名前來報信的樵夫,便是這楊家人僱傭的鄉人之一……”
“你們……已經派人去楊善人莊上問過了,這死者果然便是楊滄海?”
“大人,開封縣那邊已經派人去了,我也是剛剛得了消息纔會立刻來見您的!”
……
聽完了張彪的稟報,王玄義便差人將王敬尋了過來。只見他對王敬交代了幾句之後,隨後又對張彪說道:
“張巡檢,我有意親赴楊善人莊,去見見死者的親人,此一去……恐怕要耽擱一些時日。這樣吧,現在蔡大人不在,若是大人問起了,就請你代爲稟報一聲……”
“王……王大人,您這是……”
看到王玄義居然要親自去楊善人莊上走一趟,張彪便有意相勸。不過王玄義不等張彪說完,變伸出手來阻止了他。隨後,王玄義纔不緊不慢地說道:
“張大人,這次的兇手殺人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殘忍,而且明顯又是身懷武藝之人,我擔心若是打草驚蛇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兇徒的警覺……”
“可是,大人,您若是隻身犯險,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這個……張大人無需擔憂,我並不是那不知深淺之人,我已命家人先行回去收拾行囊,待家人回來之後,我便會動身前往楊善人莊……若是有什麼發現,我便會設法通知於你……”
……
聽完了王玄義的這番安排,張彪雖然心中依舊覺得不妥,卻礙於下屬的身份不便相勸。直到王敬帶着需要的行李從家裡回來的之後。王玄義這纔跟張彪告辭,隨後帶着王敬離開了東京。
王玄義和王敬主僕二人出了東京城,便一路向東朝着楊善人莊的方向騎馬而行。只行到一半的路程,便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了。看着身後那落日的餘暉,王玄義跟王敬便投在了沿途的一戶人家那裡打算過夜。幸運的是,東京周邊的村民對於投宿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爲常了,不等王玄義多說什麼,接納他的人家便爲二人騰出了一間空房。隨後還送來了熱水和晚餐。
待用過晚餐之後,王玄義一邊用熱水泡腳,解除這一天的疲乏,一邊拿出紙筆來開始默默地羅列着什麼,王敬看到王玄義的這份舉動,不由得心中好奇,於是便主動對王玄義問道:
“老爺,您說這楊善人莊不是已經有人去了嗎?您不留在東京等信,幹嘛非親自跑過去啊!”
聽到了這王敬的疑問,王玄義不由得停下了筆來,隨後笑着說道:
“有道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啊!這楊滄海既然是楊善人莊上的鄉紳,那麼已然失蹤了這麼多天,爲何卻不見他的家人前去報官呢?”
聽到了王玄義的提問,王敬不由得想當然的回答道:
“這個……或許是因爲路途遙遠,家人還沒來得及報官吧!”
“來不及?可爲何又花費重金聘請鄉鄰四處搜尋呢?而且……若是覺得去開封府報官實在是路途遙遠,那大可以報在開封縣衙啊!這楊家一個鄉紳世家,難道還怕官府不肯盡力不成?”
“這……”
王玄義只隨便一問,便立刻讓王敬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作答。看到王敬這一臉爲難的樣子,王玄義卻只是笑了笑,便又再次拿起了筆來。
其實還要一件重要的事情,是王玄義剛纔沒有提到的。那就是這兩具無首的屍體到底是爲了表達了兇手怎樣的意思。按理說,若真是賊人見財起意的話。那麼殺人之後,只要清理掉現場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起案件。可是兇手卻將死者的屍首扔在了進城的大路附近。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
而另一方面,這兇手雖然將屍體留在了現場,可·卻又帶走了死者的頭顱。要是這麼看來,王玄義便就有些搞不懂了。
“兇手這麼做,到底是在炫耀,還是要隱瞞什麼呢?難不成……兇手真的是爲了迎合這無頭將軍之說……纔會大費周章的帶走死者的頭顱的嗎?”
……
王玄義將心中的疑問一一的羅列了出來,不知不覺之間便到了夜神人靜之時。這王敬一直陪在一旁,此時已然是打起了瞌睡。王玄義見狀。一想到明早還要繼續趕路,便收拾好了筆墨,隨後將王敬扶到了一旁的榻上,爲他蓋上了被子,這纔回過身來吹滅了燈火。
第二天一早,當王玄義和王敬洗漱完畢,又用過了早餐之後,他們這才又重新上馬,繼續朝着楊善人莊的方向出發。
或許是因爲此時的天氣已然逐漸炎熱起來的緣故吧,此時雖然是清晨時分,但是一路上卻已經可以看到不少正在趕路的行人。看來大家都知道正午時趕路的艱難,便不約而同的早早出發,以便趁着天氣還涼爽之時,多趕些路程。王玄義騎在馬上,看到路上這副繁忙的景象,心裡卻又感慨這世人之艱。
“老爺,您快看啊,這些麥客們一早就趕過來找活了、這說明,馬上就要到麥收的時節了!”
“麥客啊!”
王玄義聽到王敬提問,他便突然拉住了自己的繮繩。隨後從馬上躍了下來、
“大人,您……您這是!”
王敬騎在馬上,看王玄義突然下了馬,不由得也趕忙下馬追了過去。
“王敬,你說……若是我們以官府的身份去查案,這楊家人能告訴我實情嗎?”
“這個……你是官……他是民,這民那敢跟官鬥呢?”
“呵呵……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但是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知道對方真正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