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院子的人,毫不誇張,男人站在一邊,女人站在一邊,謝樺領着內侍們站在另外一邊。
竇榮興用一塊布包着頭,因爲布扎的太緊,扯的他眉梢眼角吊的高高的,顯得很兇狠,“九……你、你、你怎麼能!”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我、我打擾你坐月子了?”
“她還欺負我,”竇榮興靠在跛子身邊,“跛兄,您快去收拾她一頓。”
跛子搖頭,“捨不得!”
竇榮興撇過頭去,生氣。
杜九言去看宋吉藝,就見他嘟着嘴,指着杜九言,蘇凝月就道:“杜先生,他說您壞!”
說着,懟了一下宋吉藝,意思讓他含蓄點。
“嗯、嗯。”宋吉藝道。
蘇凝月道:“他說您騙他騙的好苦,他都哭了一個晚上了,心都碎了。”
杜九言盯着宋吉藝,左腳跺地使勁碾。
宋吉藝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九、九言,”錢道安臉色煞白的,看着她眉頭直抖,死死盯着她又打量着她的裙子,“你,真的是女子?”
杜九言很得意地轉了一圈,捧着臉道:“錢先生,人家的裙子好看嗎?”
“九、”錢道安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蔡卓如將他扶住了,苦笑着和杜九言道:“你好好的,嚇唬他做什麼。”說着,將錢道安扶回去。
“我怎麼就嚇唬了,我轉個圈賣個美,我就嚇唬了?”杜九言道:“各位,看我的臉,難道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周肖以扇遮面,嘆氣道:“不忍直視!”
宋吉藝點頭。
這不是美不美的事。相處了兩年的好兄弟,忽然有一天從女人變成了男人,還穿着裙子跑過來嬌滴滴地問你,她美不美。
誰能受得了誰受,他們的心就跟那碎瓷似的,散落了一地。
杜九言又去看站着一圈沒說話的姑娘們。
“說吧,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杜九言道。
葉柔一轉頭,由裴盈抱着,就嚶嚶的哭了起來,其他人也是一臉幽怨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着不捨,難過……
彷彿在和誰告別似的,眼淚撲簌簌地掉。
“媳婦兒,”桂王湊在杜九言耳邊,低聲道:“這纔是姑娘家的哭聲。”
杜九言瞪了他一眼,磨牙道:“這麼喜歡姑娘家的哭聲,待會兒我再哭給你聽聽。”
“別!”桂王擺手,“我喜歡你乾嚎的樣子。”
杜九言不理他,笑着走到姑娘那邊,裴盈看着她無奈地道:“從昨天就開始掉眼淚了,您……安慰安慰她?”
“嗯。”杜九言上前,拍了拍葉柔的肩膀,葉柔捏着帕子擡頭看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噙着淚花,梨花帶雨讓人心都跟着碎了,杜九言將她抱着,葉柔撲在她懷裡,“杜先生,您……您怎麼就變成女子了呢。”
杜九言輕拍着她的背,柔聲道:“要是我能選擇,我也想做男子。抱着你這麼嬌美的小姐,我也是心疼和無奈啊。”
“杜先生……嗚嗚……”葉柔哭着。
杜九言嘆氣。一邊裡,王蕊上前來打量着她,盯着她的臉又看看她的胸,“你真的是女子,不是裝的?”
“見過我這麼好看的男人嗎?”杜九言道。
王蕊就朝桂王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乖巧地道:“見過。”
“他是例外。”杜九言道:“沒事沒事,我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是沒什麼差別的。”
“以後大家還是好兄弟。”
王蕊點頭,“那,我以後喊您什麼?”
“隨便吧,高興喊什麼就喊什麼。”杜九言道。
王蕊點頭正要說話,桂王道:“在王府,當然要喊王妃。”
“沒點眼力見!”
王蕊哦了一聲,後退了幾步。
葉柔哭好了,擡頭看着杜九言,傷心地道:“杜先生,那您以後還上朝堂辯訟嗎?”
說了喊王妃,一轉頭還喊先生,活該哭的這麼傷心,哼!
桂王不高興,轉頭和謝樺道:“本王的臥室收拾出來沒有?”
“收、收拾?”謝樺說着朝杜九言看了一眼,“沒、沒有。”
桂王道:“去收拾啊,王妃是本王的王妃,怎麼還能住在罩院裡。”
謝樺哦了一聲可站着沒敢動,他在等杜九言說話。
以前大小事就是杜九言說了算,現在……大小事就更是聽王妃的了。
桂王生氣,正要開口,杜九言道:“先別動,我住罩院住的挺好的。”
桂王磨牙。
謝樺暗暗鬆了口氣,得虧他沒有自作主張去收拾房間。
“不哭了,”杜九言給葉柔擦眼淚,“再哭,眼睛可就腫成雞蛋了。”
葉柔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讓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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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會笑話你的,我們都能理解。”杜九言捏了捏她的臉,“乖了,以後我一定給你找一個絕世美嬌男。”
葉柔噗嗤笑了起來,跺腳道:“您最壞了,這個時候還笑話我。”
說着,躲到人後去了。
“對我的新性別,還有什麼疑問嗎?”杜九言看着各位姑娘。
大家都搖着頭。
“我有,”裴盈看着她,低聲問道:“律法,您是自己讀的嗎?”
杜九言點頭,“是啊,因爲喜歡所以讀了。”
“您真了不起。”裴盈問道:“您今天早上的朝辯,說要立法,已經通過了對嗎?”
“那等周律修改頒佈後,我們是不是都可以出去找事情做?什麼事都可以嗎?”
杜九言打量着她,“是啊,裴姑娘想做什麼?”
“我嗎?”裴盈面色微紅,她一向清冷很少有這樣羞赧的表情,不由讓大家一怔,裴盈又擡頭很快看了一眼跛子,低聲道:“改日再說這件事,杜先生現在很忙吧,等……等您空了我和您說。”
“好。”杜九言應是,走到宋吉藝身邊,宋吉藝幽怨地看着她,嘟着嘴眼淚掛在鼻子上,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噗嗤笑了,道:“怎麼着,因爲我是女子,你就不想和我做兄弟了?”
“不是,”宋吉藝搖頭,“因、因爲、因爲你、你騙、騙我。”
杜九言道:“那我要是不騙你,你一開始就和我做兄弟嗎?”
宋吉藝愣了一下,搖搖頭。
因爲她是女子,還長的這麼好看,他很可能會喜歡她,根本不會當兄弟看。
“那就對了,”杜九言語重心長地道:“爲了和你們做兄弟我也不很容易啊,男扮女裝其中艱苦,你想象不到。”
“如此好的兄弟,你還說我騙你。你應該慶幸纔對啊。”
“乖了,”杜九言摸了摸他的頭,“以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我不會因爲我是女子,就看不起你的。”
宋吉藝瞪眼看她。
“蘇小姐,交給你了。”杜九言和蘇凝月道:“那天他在大理寺打人的時候,說話很溜。沒事你讓他激動激動,就能更溜了。”
蘇凝月不知道這個事,“真、真的嗎?”
“嗯。”
“那要怎麼讓他激動,說話不結巴呢?”蘇凝月問道。
杜九言想了想,“成親啊!一激動他就不結巴了。”
蘇凝月臉一紅,跺腳道:“杜先生最壞了,我不和您說話了。”
宋吉藝眼睛一亮看着杜九言,一臉期待,“嗯、嗯,是、是的。”
“自己努力。”杜九言將他撥開,打量着竇榮興,竇榮興也看着她,目光盈動,漂亮的臉上都是不高興,咕噥道:“你好歹也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嚇得我都暈了。”
“提前說你就不暈了?”
竇榮興不服氣,“那倒不是,就是昨天那麼多人看着,我、我就砸地上了,很丟人。”
“我錯了,”杜九言拱手道:“再有下次,我一定告訴你。”
竇榮興吃驚地看着她,“還有一次?你、你還能變成什麼?”
“不知道啊,世事難料嘛。”杜九言伸手,“來抱抱!”
竇榮興搖頭,“不抱,你、你是女子!”
“行吧,不方便就不方便。”杜九言去看周肖,竇榮興一下子撲上來抱着她,“我以後喊你什麼,難道喊九姐嗎?”
杜九言沒他高,這種抱法讓她不高興,她正要將他推開,桂王和跛子一人一邊將他分開,蔡卓如過來扶着竇榮興,含笑道:“不是說了嗎,隨你高興喊什麼都可以。”
竇榮興不服氣地看了一眼蔡卓如,指着他和杜九言道:“連卓如都知道。”
“竇兄,你這話說的,彷彿我和她的情誼不如你似的。”蔡卓如道。
“我和九哥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竇榮興道。
蔡卓如笑了起來。
“周兄。”杜九言看着周肖。
周肖搖着扇子,“我沒事。但我有個要求。”
杜九言抱臂看他。
“我認爲,你穿長袍更好看點。”周肖道:“多少,給我們一點緩衝和適應的時間。”
杜九言道:“抱歉,我最近覺得穿裙子很涼快,四面躥風。你再忍忍吧。”
周肖搖着扇子,白了她一眼。
“我去看錢兄。”杜九言去錢道安房間,“我這也是不容易啊,安慰了一圈,誰來安慰我呢。”
她還沒到錢道安的院子裡,他已經回來了,正往外走,看見她腳停下來,衝着她拱了拱手,沒說話。
四個人裡面,錢道安是最爲守正的,他受到的刺激也是最大。
杜九言能理解他的感受,也衝着他拱了拱手,道:“錢兄也打算和我割袍斷義嗎?”
錢道安動了動嘴角,道:“沒有!”
“就、就是一時難以接受你是個女子的事實而已。”錢道安拱了拱手道:“不過你說的對,能力不分男女,在你身上很好的體現了。”
杜九言爽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錢兄大氣,不像某些人哭哭啼啼的,小氣的很。”
“九哥,”竇榮興喊道:“這個時候還擠兌我們?!”
杜九言衝着他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