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又走了沒有幾步,就看見熊熊大火從衚衕裡點燃起來,看在武松心裡,不禁手中將兵刃攥緊來,小心翼翼地帶着人馬衝到了近前來一瞧,只見這當道丟着一堆燃着的木箱子,透過那滾滾的濃煙和熊熊烈火看到那後面的衚衕裡隱約有人影閃動,
武松心知這情況不妙,看着火勢甚大相沖也衝過去,但是,若是這般打了退堂鼓,那出了衚衕又該往哪裡去,這般一折一反,豈不是大費功夫,武松冷靜細細一想,若是前路有伏,那也斷然不會點起這火來了,放火不是逞強而分明就是示弱,可是,這後路好端端地空在那裡,這豈不是明擺着後面已經有了算計,若是原路回去,必然受害,
當下武松這一念相同,便緊緊將雙刀持在手裡,喝道:“剷土,將這火滅了。.”
身後的軍士們正一個個探頭探腦地看着這前面的大火,卡在這裡進也不進,退也不退,一個個都沒有主意,而武松的這句話無疑是最好的出路,當下那些靠前的軍士們便將手裡的朴刀論起來,將地上的覆土剷起來,往那火上丟了過去,在一陣大汗淋漓、塵土飛揚之後,那火勢漸漸地背壓了下去,而在那衚衕盡頭的羅門也漸漸地顯露出來,一扇緊緊關閉的大門,上面釘着柳釘,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人家,而在那些一丈的後牆上,搭着梯子,上面探頭探腦地貓着幾個人,一個個賊眉鼠眼,不是什麼良人,
武松一看這仗勢就曉得又踏上“碼頭”了,心裡雖然對那小孩失望些,可是,當下也沒有功夫去想了,不管怎樣,對於爭分奪秒的現在來看,只有眼前路,沒有身後身,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眼下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是拆堂毀廟,他武松也得從這裡過去,
武松朝着地面狠狠地呸了一口,說道:“兄弟們,出刀,跟着我。”說罷便身先士卒,第一個衝過了那些殘火,朝着那後門殺過去,
就在他們打算衝上前來將那後門坎爛撞開的時候,那門卻忽然開了,頓時間從裡面涌出了大批人馬來,二話不說,便也揮着斧頭棍棒上來就打,
武松一併雙刀厲害,頓時砍翻了一排在前面先衝出來的馬仔,便帶着後面緊跟着的兄弟們殺進了門去,這一下,整個後院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兩夥人殺在一處,當真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那熊瞎子王霸看着那武松頗有萬夫不當之勇,一路殺過去,竟然沒有人能擋的下來,心裡不禁有些癢癢,一斧頭砍翻了身邊的幾個,便要衝着那武松的方向殺過去,
可在熊瞎子還沒有殺出兩步的時候,只見一個勁裝的漢子大喝一聲便提着一把鬼頭刀便迎了上去,王霸定睛一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三弟,只見這勁裝漢子一路殺了數人,一轉眼便欺到了武松的身後,招呼也不打,便擡手照着武松的後腦便是風也似地一刀劈落下來,
武松感覺耳後有風,也不回頭,一併刀朝着前面一掃砍翻一個衝殺上來的馬仔,另一面擡刀戳進了側面一個小廝的肚子裡,將那腸子一併都絞了個天翻地覆,心肝寸斷,而他只是覺得後面的人離得近了,便飛起一腳,不偏不倚正好點在了那人的胸口上,這迅猛地一腳,頓時將那廝踹飛出去,撞翻了兩個在附近放對廝殺的漢子,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非但手裡的鬼頭刀脫手而出落在三尺之外,而他的胸口更是像大石猛垂了一般,堵在那裡悶的很,一時間有些喘不上氣來,
熊瞎子眼看不好,這般一招便敗到了地,顯然三弟在他手上是過不得招,三弟雖然下手陰險,可是,他運刀的火候不到,心裡忒急了些,刀不先至人便到了,這是大忌,幾番說他,都不改,這下可吃了大虧,過不這還不是讓熊瞎子咬牙切齒最氣急的,他生怕的便是武松這時候回身補上一刀,那三弟想要怎麼個死法,那都是輕而易舉,一眨眼的事,
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熊瞎子困在了後院的這邊,被那不停衝進來的人馬形成的一條無形的洪流衝擊着,一時間難以過去,而那行者這時候已經轉過身來,那寒光四射的刀光已經後發先至,朝着身後的方向便是一掃,
“不。”熊瞎子看在眼裡,心裡一急,不禁叫了出來,可是,卻不想那行者並沒有一刀落下取他兄弟的性命,而是砍翻了一個馬仔,
就在熊瞎子心驚肉跳地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的時候,在對面又殺出一個人來,正是他的二弟,那人手裡持着一把短柄三股點鋼叉,朝着武松的臉面便一招下去,
武松看在眼裡心裡知道這個人不是尋常嘍囉,這下手之刁鑽,好歹也像是個練家子,武松雖然不放在眼裡,但是對於一向喜歡勝算在握的武松來說,當下也沒有大意,將一併刀橫起來,擋住那叉子,另一把刀便順勢在前面打出一招三連掃,索性那二爺反應敏銳,頓時間腳一點地,便騰空橫着迴旋兩下,將那開膛破肚的殺招躲避過去,順勢還將手裡的鋼叉轉動,想借着身子的拗勁將卡在他叉中的刀柄扭斷兩截,可是,身子轉到了極致,這手腕上也哞足了勁,可是那柄鋼叉在手裡空轉了兩圈也不過是卡死了那柄刀刃,並沒有能耐將這刀刃掰斷,
那二爺用這叉毀掉的刀身不在少數,可是,他今日遇上武松那算是他到了八輩子黴,他固然知道武松厲害不是個等閒之輩,可是,他卻不知道武松手裡的這一對雙刀是鑌鐵數次入火重鍛,真當是經過千錘百煉纔打就的,不論事剛度還是柔度,都是恰到好處,刀鋒更是無所不盡其極,這柄刀雖然外表不甚起眼,可是已經是刀中極品,嗜血如狂,若是封存起來,必定每至午夜時分素素蕭然、幽幽蜂鳴,
武松順着那刀柄,清晰地感知着那三股叉已經一招用老,就在那廝後招不濟的時候,武松猛然見那刀帶着那柄叉橫一斜刺,順勢將一個馬仔戳破了喉嚨倒在地上,而那二爺也被武松霸道的力道帶着一跌一撞,而就在那二爺穩不住自己手裡的兵刃的時候,卻是武松帶着這柄鋼叉左衝右突,非但他手裡的另一柄刀不曾停下來,一路殺着往那賭館裡殺去,而且間接地引導着這那鋼叉將那源源不斷地衝殺出來的馬仔殺傷,
就在踏上那賭館後面臺階的那一刻,武松猛地一拉一送,將那二爺的腳跟抵在那臺階上頓時失重坐倒在地上,而這時候武松將刀騰出來,嗖地一聲便架在了那二爺的脖頸上,
“不。”熊瞎子猛地一聲怒吼道:“刀下留人。”
這一聲喊在這血腥滿天飛的後院裡似乎略微顯得有些突兀,將這一院子奮力忘我廝殺的人們都吸引了過去,衆人不約而同地微微慢了下來,順着那爆炸開的聲音看了過去,只見熊瞎子垂下刀柄來,說道:“刀下留人,好漢。”
武松看看熊瞎子,再看看自己刀下的這個人,沒有說話,刀刃卻頓在那脖頸處,沒有下手,卻也沒有移開,
衆人聽着熊瞎子這近似“停戰意思”的話語,當下廝殺的都有了些遲疑和猶豫,熊瞎子看在眼裡,趕緊幾個起落衝到了武松的面前,說道:“好漢,刀下留人。”就在武松還沒有答話的時候,只見一個人迅速地衝了過來,像是一個影子般帶着一柄刀,在武松凝視那二爺的一霎那殺了過來,
武松雖然落眼在自己刀下人的身上,可是,那人的偷襲自然也逃不過武松的餘光,當下武松不緊不慢,腳尖剛剛擡起來要點翻了這廝的時候,只見面前那只有一步之遙的獨眼漢子竟然一掌打在那來人的肩頭,將他打退了三步,武松嘴角剛剛勾起一個弧度的時候,卻不見那獨眼漢子就在同時後手一計殺招,角度刁鑽毒辣地直奔武松的喉頭,
武松只覺得一股風響,當下趕緊將刀一揮打出一記刀花來,將那獨眼龍的一個拳頭頓時削出一道道的血痕來,
王霸看了趕緊將拳頭一收,定睛一瞧,這拳面上多了一道道的血痕,而這傷口淺一點流不出血,若是深一點又傷了筋骨,就這麼一層皮肉,卻足以體現出一個人的刀法之精妙,當下那王霸還算是個上道的人,頓時有了自知自明,不敢在耍花招,而眼看着武松的人已經殺進了賭館去,將手下的人都殺了大半,這場子是輸定了,而這口氣也爭不會來了,於是便喝令手下的人都罷了,
王霸狠狠地嘆了口氣,說道:“今日算王某輸了,但輸也得輸個明白。”
武松哪裡有功夫理會他,問道:“縣衙在哪裡。”
王霸萬萬沒有想到這行者竟然會問這麼一句話,當下一怔,說道:“出了這賭場往右邊去,看着路口便往右拐,一路下去,過兩個街口往北面一看就知道了。”
武松聽了,一揮手帶着手下的人馬便走,
那王霸一看武松沒有進一步咄咄逼人趕盡殺絕,不拿一針一線就這般急急忙忙就走,不禁心裡更是一團霧水,不禁開口喂了一聲,想問個明白,
武松聽了,當下一步頓住,回頭,威風凜凜地說道:“喂什麼,唸經僅此一次,下次便是超度。”說罷,頭也不回地帶着人馬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