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符國士兵幾乎都是在麻木的狀態下作戰,完全依靠着平時無數次的訓練所養成的身體的本能反應反覆刺殺。
在那個近戰兵協助下,魏子奇此時已經佔據了突前一步的位置,他的長槍控制了對方兩個人的缺口,阻止對方後排補上,乘着對方後排不及上前牽制自己的時候,魏子奇朝右側又一個刺殺,將右側一名遼軍長槍手殺死,魏子奇立即後退一步回到隊列。
他正面那個遼兵不管不顧的大喝着衝上來,手中長槍對着魏子奇猛刺,一個槍頭在眼前急速擴大,魏子奇保持着平槍姿勢,雙手發青的死死握住矛杆,右手稍稍一斜對準那遼軍兵胸膛,槍頭快到眼前,魏子奇絕望的閉上眼睛,手上一股力量傳來,接着臉上一涼,魏子奇睜開眼時,只見對面那甲兵不及減速,撞上了自己槍頭,手中用力一推,那甲兵仰天倒下去。
對面的矛刃在魏子奇臉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順着臉頰流淌,他自己卻沒有絲毫感覺,腎上腺素的急劇分泌讓他的力量和忍耐力大增,高度緊張讓他無暇去管敵人以外的任何事情。
第一批傷亡產生後,雙方越打越瘋狂,再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如林的長槍一叢叢的吞吐,快速的收割着人命,中間每一息都有人倒下,甚至經常是兩人同時刺中對方,屍體幾乎鋪滿了戰線,兩支軍隊仍然沒有後退,展現了這個時代最強的戰力。
魏子奇兩側已經換了人,右邊已是換上的第二個,他自己滿臉血污,對面的又一名長槍手又猛撲上來,魏子奇下意識的正要刺殺,小腿突然一陣劇痛,身子一歪正好躲過正面遼軍兵的猛刺,隨即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一支長槍很快接替了他的位置,帶着呼呼的風聲向對面刺殺,一雙鞋子在魏子奇的身上連踩幾下,魏子奇驚慌的半支起身子,地面上血污滿地,堆滿屍體和蠕動的傷員,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周圍是無數晃動的密集人腿。
震天的喊殺和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魏子奇大口喘了幾口氣,他終於看到刺中自己小腿的是什麼,就是剛纔他殺翻的那個遼軍兵,他仰躺在地上並沒有死去,胸口被矛刃刺出一個洞,正在汩汩的淌出血水,他吃力的仰起上半身,手上抓着一根長槍顫抖着還要去刺另外的祥符國大軍。
魏子奇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忍住小腿傳來的劇痛猛地用力撲過去,啪一下將矛杆壓在身下,那遼兵身受重傷,手中再握持不住,上半身也被壓回了地面,魏子奇小腿越來越痛,臉上傷口流出的血水順着下顎瀝瀝滴下,魏子奇將流入口中的吐了一口。
他馬上順着槍桿爬過去壓到那遼兵身上,地面上血水浸透,摸上去滿手的粘稠感覺,他很快爬到,那遼兵已經體力耗盡,無力的舉起手對着魏子奇的腦袋敲來,魏子奇不由分說,將匕首猛地捅入他脖子,死命的攪動幾下,傷口
發出嘰嘰的噴血聲,那遼兵大張着嘴,腦袋偏向了一邊。
魏子奇剛剛抽出匕首,上面嘭的倒下另一個遼兵,傷口中的血水噴在魏子奇頭上,魏子奇奮力推開,一看是個遼兵,忽然發覺自己剛纔已經爬到對方戰線下,眼前晃動着無數人腿,上面仍然是晃動的矛杆,他也無路可去。
他連忙給剛剛倒下的遼兵補了一匕首,然後抓過旁邊一把腰刀,正是最開始他身邊那個近戰兵留下的,左手支撐着準備從下砍殺,眼角晃動見發覺左側七八步外有個影子正在接近。
魏子奇立即轉頭,一個肩膀寬闊的遼兵手中拿着一把雲梯刀,他臉上沾滿血污,眼中兇光四射,蹲着身子正快速衝來,頭上的槍桿來來往往,他卻沒有絲毫畏懼的設色。
魏子奇連忙要起來調整姿勢迎戰,還不等魏子奇調整好,那人卻已經猛地撲過來,手中雲梯刀猛刺向魏子奇頸部,魏子奇急切下用左手鐵臂手一格,雲梯刀在一陣難聽的摩擦聲中被擋開,那遼兵身體依然勢頭不減的撲過來,兩人在地面上翻滾幾圈,扭打在一起,激烈的搏鬥帶得地面上的血水四濺。
兩人拼命想把對方壓住,魏子奇丟下腰刀,死死抓住對方的右手,遼兵也抓住了魏子奇握持匕首的右手,他的力量十分強悍,與魏子奇在伯仲之間,此時右手背抓住,他狀如瘋虎,用腳拼命的蹬着,魏子奇的小腿傷口被他連連踢中,痛的臉色發白,幾處傷口的失血讓他覺得十分疲憊,緊張的狀態對體力消耗十分嚴重,然而遼兵身體雖然比魏子奇強壯一些,但顯然這些天祥符國疲兵戰術發揮了作用,一陣猛力之後,這名遼兵感覺自己身體內的力量在急速流失,本來佔據上風,且已經翻身將魏子奇掀翻壓住,卻卻沒有力量堅持,被魏子奇猛地擡起上半身,用額頭猛地撞在遼兵面門上,遼兵鼻骨都幾乎被撞斷,強烈的疼痛刺激到眼睛,他眼前一片迷糊,還想用力壓住魏子奇,然而這些天飢寒交迫,睡眠休息時間嚴重不足,讓他根本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魏子奇用手中匕首猛的一揮,遼兵脖子一歪,慘叫一聲,頸子後面噴出老高的血水。周圍的慘叫中夾雜着無數驚慌的吶喊。如這名遼兵這般後力不足的情況,幾乎在所有遼兵身上都在發生。
魏子奇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激動的偏過頭張望,眼前祥符國的長槍陣正在前進,遼軍的步兵在往後逃散,西邊一隊祥符國騎兵斜向衝來,開始追殺那些逃兵。拿着鐵槍快弩的祥符國步兵從兩翼和縫隙中衝出,奔跑着追擊而去,遇到小股抵抗的遼兵,便立定排以快弩射擊,然後開始近身刺殺,擊潰了一股股頑抗的遼兵。
步兵方陣決戰的勝負結果很快便波及影響到正在混戰騎兵,步兵方陣所過之處,碰上遼國騎兵同樣輕易刺死,很快遼國還在馬上的一萬多騎兵也加入到了潰敗的行列之中,向谷中深
處跑去。也有慌不擇路從兩邊山坡上爬上去,妄圖翻山逃走,他們卻不知道兩側和谷中深處山的後面有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所部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以逸待勞,等着遼國逃兵落網。
“方陣保持陣線,快步行進,把遼兵往谷中趕,一個也別放跑了。”大將軍楊繼業熟悉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聽着那熟悉的聲調,魏子奇張開嘴發出兩個簡短的哈聲,然後放聲大笑起來。
…………
…………
蕭達格臉色蒼白的看着崩潰的大軍,他們驚慌的拼命奔逃,甚至將他身邊還在堅守崗位的親兵衝散,完全已經成了喪家之犬,一些大將帶着一部分親兵還想殺人督戰,結果連督戰的人也都被瞬間淹沒,不得不跟着往後逃走。
下馬步戰近五萬步兵,接戰前便已經損失了三千多人,靠近後的損失更加大,特別是祥符國大軍兩翼山坡上的快弩兵十分密集,兩個連近六百人四連發快弩自始至終都持續射擊,遼軍兩翼無法承受那種損失,不得不以弓箭遠距離對抗,使得兩翼不但不能形成突破,還承受了極大的損失。
中間遼軍的長槍兵交鋒同樣沒有取得優勢,反而被對方以陣戰快速擊潰,蕭達格只看陣形就知道,中間陣線前面的持矛精銳戰士損失了大半之後,後面的遼兵對依然密集的祥符國大軍已經漸漸喪失了鬥志。
蕭達格張口結舌,他雖然知道這是一場以命換命的打法,甚至想過因爲已方戰士體力和狀態實在不佳,自己麾下死兩人換對方一人損失的最壞打算。但他從未想過會在人數是對方兩三倍的情況下慘敗,而且敗得如此迅速,連後面的大半人都來不及投入。
旁邊的親兵統領聲音發抖說道:“王爺,往山谷深處跑遲早是死,卑職帶人護着王爺從北邊翻山逃跑吧,卑職看見不少兄弟都已經翻山逃走,到時王爺便聚攏一部分大軍,我們逃回武州。”
“跑?”蕭達格絕望的道,“谷口被堵,這三邊的山都不是很高,你以爲對方會在山後沒有準備。就算翻山逃走,等精疲力盡之時,隨便一個義軍便會將我等俘虜或者殺死,我們又能跑掉幾個。”
那親兵統領不知道說什麼,索性跪下道:“卑職誓死跟着王爺。”
所謂兵敗如山倒,便是眼前這般場景,不管是蕭達格,還是室肪,亦或一些將領都難以阻止或者重新聚攏人員反攻,除非祥符國大軍不再追殺,可是那怎麼可能。
完全喪失鬥志的遼軍驚慌失措,在戰場上瘋狂嚎叫奔跑,兵器鎧甲頭盔丟得滿地都是,他們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去後陣搶到一匹馬,搶在別人之前逃命。但他們卻忘了,即使搶到馬,也出了谷。反而沒有馬可以徒手翻山逃離這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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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