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南中動亂
說到雲南,蘇遊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詞彙便是“南詔”。@
南詔是一個國度,也是一個種族,在南詔這個詞還不能指代國家前,特指的是洱海地區出現的六個較大的部落中最南端的“蒙舍詔”。
歷史上,唐朝爲了對付吐蕃,便特意扶持了這個蒙舍詔,至皮邏閣爲酋長時,南詔統一了其它五詔。而後,唐玄宗封皮邏閣爲雲南王,賜名歸義,這標誌着南詔國的建立。
南詔建國前,西南民族地區的政治局面錯綜複雜,各民族地方勢力羣雄爭霸,形成“朋仇相嫌”、“喜相仇怨”的分裂局面。
早在魏晉時期,被稱爲南中或南寧州的“大姓”和“夷帥”發展很快,到公元四世紀初南中大姓勢力曾一度受到東晉南夷校尉寧州刺史的嚴重打擊而衰落一時,但此後“大姓”、“夷帥”之間的兼併更爲激烈,互相兼併的結果最後只剩下一個爨氏“大姓”集團。
爨氏便趁機盤踞寧州,只在形式上仍對中原王朝“奉正朔”,而實際是在地方閉關自守以發展和鞏固自己的勢力。隨後,爨氏已形成爲兩股強大的地方勢力,稱爲“兩爨蠻”,即“東爨”和“西爨”,於是爨氏便稱王於一方,“土民爨瓚竊據一方,國家遙授刺史”,爨瓚之子爨震襲職後,更是“臣禮多虧”。爨氏勢力所佔據的地區“延袤二千里”,“遂王蠻中”。
楊堅建立隋王朝後,便派兵開通到西南的道路,接着又派遣韋衝爲南寧州總管,樑毗爲西寧州刺史。還在南中地區設置恭州、協州、樣州。此時割據寧州的爨氏代表爨翫亦歸附隋朝,隋朝便委任爨翫爲昆州刺史。
韋衝離開南寧州就任民部尚書之後,楊廣便命他的兄長韋高接替了他的職務,待隋朝改州爲郡後,韋高就做了南寧郡的郡守。韋高的獨子,便是韋伯仁,既是楊二的妻兄,也是蘇遊的同事,他們有過一起經營東都報館的情誼。
韋伯仁最近這兩年原本在東都報館混得風生水起的,但韋高卻聽到了些閒言碎語,終於不放心韋伯仁與楊二走得太近,這才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身邊。
韋伯仁離了東都之後,排斥異族的本性卻日漸顯露出來,醉酒之後,竟殘殺了幾個爨氏的婦女,然後就引起了他們的反抗;他們不但把這韋伯仁殺了償命,還公然對韋高表示,如果朝廷不給個說法,他們就再不向朝中進貢.......
蘇遊聽楊廣說起這些事,便附和着問道,“不知陛下做何打算?”
楊廣嘆了口氣道,“若是在以前,朕會毫不猶豫地派兩路大軍,一路從南寧郡進攻,一路則從西寧郡呼應.......”
蘇遊點了點頭,這是以前隋朝攻佔雲南地區的打法,問題是,現在反抗的只是局部勢力而已,似乎不必如此大動干戈啊。
“朕如今也算是看出來了,打仗最終拼的也還是消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問題是,咱們現在還有一場最關鍵的仗需要打啊。所以,朕以爲,還是以安撫爲主。”楊廣說完這些話,臉色一時陰晴不定起來。
蘇遊自然知道楊廣的計劃,事實上楊廣現在最想打的便是高麗。
這是因爲當初在涿郡遇刺,這也是因爲當初百濟和新羅使者的哭訴,更是因爲高麗當初秘密排遣使者前往突厥。
可以這麼說,楊廣這幾年的所有大動作,都是爲了打高麗做鋪墊的。
比如說修通從涿郡到黃河這一段運河是爲了更方便地往涿郡運兵糧,修長城是爲了防備突厥人在楊廣打高麗時偷襲,打吐谷渾伊吾什麼的,自然也是爲了沒有後顧之憂。
可人算不如天算,楊廣此刻正要把打高麗提上日程時,雲南地區卻出事了。
“陛下對微臣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蘇遊問這話的時候,其實已經意識到楊廣想做什麼了,那必然是派自己去雲南給韋伯仁這王八蛋擦屁股啊!
果然,楊廣有些難堪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朕是想,遣一個忠誠強幹之人出使南中,探明究竟,若能化干戈爲玉帛那是最好了;如果你能如孔明一般七擒孟獲,用正氣來感化他們......”
蘇遊對出使倒沒什麼牴觸,但這個年代的官員可是把出使當成最可怕的差事。
那是一種從文明社會到野蠻社會的落差,還隨時可能會被蠻族殺掉,在路上遇到土匪、瘴氣掛掉,而且一走就是一年半載,多影響享受生活啊!所以很多官員往往是加官進爵也不幹。
當年李綱從林邑逃回長安,就是前車之鑑!
反正,實在躲不過,必然全家人哭送,就像他再也惶旎來似的。等到出使歸來,則全家人彈冠相慶,慶祝他撿了條命。
所以楊廣纔會繞這麼大圈子,跟蘇遊商量,想派他去南中。
蘇遊聽楊廣扯淡,心中也有些憤怒。
後世一說去雲南,就是香格里拉麗江什麼的,那是去旅遊!可現在去雲南需要多長時間?一來一回至少也得一年多吧,蘇遊要是去一趟雲南回來,來雁北肚子裡的孩子都能生下來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此番是敵對勢力探路的啊,誰知最後是否能夠回來?
再想起楊素顏那日對自己說過的話,蘇遊又不由得苦笑起來,楊廣還真是要榨取自己最後的剩餘價值啊。
於是蘇遊一咬牙,一跺腳,大義凜然地說道,“陛下,那臣就替陛下走這一趟!”
楊廣聽蘇遊答應,頓時喜上眉梢,笑着說道,“朕早前答應過你,你從東南迴來後,便讓你牧守一方的,現在朕正式委任你爲南中總管!”
楊廣這話,相當於在說,“你去把釣魚.島拿下,朕就承認你是釣魚.島島主;你去把外蒙古搶回來,朕就承認你是外蒙古海軍司令......”
總之,楊廣的話只是畫餅充飢,太不切實際了。
蘇遊當即皺了皺眉,“陛下這是要臣安撫暗中的反抗勢力,還是統一他們啊?”
楊廣點了點頭,笑道,“這就看你的本事咯。”
蘇遊知道楊廣對自己並不抱什麼希望,還是笑着問道,“陛下願意給臣多少兵馬?”
“八百如何?”楊廣試探着問。
“陛下當我是陳子云了啊,臣.......”蘇遊哽咽。
蘇遊口中的陳子云,便是南樑將領陳慶之,他曾親自訓練了一支由三千人組成的精銳騎兵,部隊着裝統一爲白馬白袍,人稱白袍軍。當時京城中流傳這麼一首兒歌:“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白袍軍”最具傳奇色彩的一戰便是滎陽之戰,三千白袍軍大敗北魏二十二萬大軍。
至於蘇遊從八百這個數字想到了陳慶之,中間大概還要加上白袍兩字,可真要說起這“八百白袍”的出處,大約說的是烽火戲諸侯,下一句則爲“刀光閃,何等威武兮定江山”。
楊廣聽蘇遊說起陳慶之,自是無限嚮往,可惜他實在不捨得讓蘇遊帶這麼多人,便賣萌道,“不要妄自菲薄,朕看好你喲。”
蘇遊搖了搖頭,只好問道,“陛下打算讓微臣什麼時候出發?”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過完端午吧!”楊廣看了看蘇遊,當即把日子定了下來。
蘇遊發現楊廣剛纔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不捨之意,難道他也知自己有去無回?是因爲章仇翼的斷命,還是因爲此行的兇險?
但楊廣把出行的日子定在端午節之後,還是有些仗義的,畢竟現在離端午節還有小半個月,這意味着自己還有半個月的假期.......
“多謝陛下。”蘇遊當即受命。
“具體的細節,容後再議吧,朕有些乏了。”楊廣擺了擺手。
蘇遊當即告辭趨出。
蘇遊剛出了皇城,王伯當蘇雲帆呂笙幾個就迎了上來,蘇遊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見到他們,當即笑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蘇雲帆開門見山地說道,“秦叔寶他們幾個被河南府的捕快帶走了,李天逸剛一回來報信,我們就來這等你了。”
蘇遊當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又想道,“這李天逸倒有些滑頭,還學會跑回家報信了。”
“現在宇文述已經被陛下革職,就算你們打了駙馬,也不是什麼大事了。”蘇遊點了點頭,當即帶頭往河南府而去。
十天不到的時間,蘇遊便兩次去河南府撈人,這也是蠻拼的。
一路上,王伯當等人又不免問起科舉取消的經過來,蘇遊便一一與他們說了,自是引起他們的陣陣唏噓;更多的,便是對朝廷的失望。
蘇遊未免又想起王績當日的情形來,便問蘇雲帆道,“無功和玄成呢?他們還在下棋?”
“是啊,昨晚似乎就沒怎麼睡。”蘇雲帆當即點了點頭。
魏徵和王績,顯然比蘇遊更拼,也更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