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開口訓斥，就看到秦壽一拱手，說道：“李將軍，此人是月影閣的柳如煙，有要事稟報。”
此言既出，頓時叫所有人都呆住了。
月影閣。
柳如煙。
這個名字不可謂不如雷貫耳，在長安城誰不知道第一勾欄月影閣，誰又不知道月影閣的話事人，長安第一花魁柳如煙。
只是大多隻是聞其名不見其人。
而且，最叫他們想不明白的是，柳如煙，不是已經死了嗎？
秦壽看出衆人的疑惑，趕忙解釋道：“柳姑娘的死說來話長，日後我會詳細解釋，我們還是先聽聽柳姑娘怎麼說吧。”
李靖也是第一次見到秦壽這幅如臨大敵的神態，點點頭道：“請講。”
柳如煙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女子，此刻面對這麼多名將也是絲毫不露怯，拱手躬身後，說道：“我前些日子尊謳王爺的命令調查七郎，也就是漢王李元昌豢養私兵一事。”
“就在前不久，我終於在代州發現了漢王豢養私兵的地點，大約有千餘人。”
“但沒過多久，代州的私兵便開始行軍，他們行軍時刻意避開官道，自山道行進，而他們行軍的方向正是長安城。”
轟！
這一席話，就像是五雷轟頂般，在幾人心中炸響。
尉遲敬德冷哼一聲，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況且，就算是有千餘人，若想謀反，還要問問侯將軍的兵答不答應！”
柳如煙似乎早就料到尉遲敬德會這麼說，她神情嚴肅，不卑不亢道：“將軍所說極是，我這邊正巧有長安城傳來的密信，是房大人所寫。”
說着，柳如煙從懷中摸出一封密信，遞到秦壽手中。
這封信是前幾日她的暗線傳來的，其中自然是由上官儀轉交的。
而房大人之所以寫這封信，完全是因爲陛下下令侯君集前進十里，而侯君集卻只是前進了半數。
這一奇怪的舉動，自然弓I起了他的懷疑。
爲了以防萬一，房玄齡便寫了一封密信。
李靖展開密信，仔細查看後，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這上面的落款，的的確確是房大人的章印。
李靖把視線投向秦壽，秦壽緩緩點了點頭，暗示能夠相信柳如煙的話。
當這封密信在所有將領手中過了一遍後，營帳中頓時寂靜了下來。
氣氛尤爲沉重。
過了許久，程咬金突然發出一聲憤恨的暴喝：“這個漢王爺，還有侯君集，真是好大的狗膽。”
李靖則是看向柳如煙，詢問道：“你最後看到漢王私兵時，規模幾何？”
柳如煙凝眉思索片刻，說道：“四千餘人。”
“或許不止。”
“嘶。”
此言一出，頓時叫李靖倒吸了口涼氣。
四千人，再加上侯君集的一萬精兵。
這特孃的長安城現在已是李元昌的囊中之物啊！
尉遲敬德現在也是信了，他臉色凝重，低聲道：“駐守長安的玄武軍只有三千人。”
“算上雜七雜八的兵，最多也不過五千人罷了。”
“這可如何是好。”
秦壽上前一步，拱手請求道：“還請李將軍從金河道、大同道、涼州各撥給我一千精兵，我願率軍支援長安。”
“來不及。”
張公謹當即否決道：“此處距離金河道、大同道足有三百里，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倒是涼州還來得及，只是涼州那邊只有一萬大軍，根本不能分流一千人。”
李靖闔上眼，眉間皺起，他拇指和食指捏着眉心。
頭疼不已。
過了片刻，李靖長出了口氣，道：“我這就書信一份，謳王爺且帶着書信前往涼州，率一千五百騎趕往長安。”
＞而後，李靖便看向程咬金道：“程將軍，你即刻啓程，前往通漠道，領一千騎，趕回長安。”
“即刻，啓程！”
沒有絲毫猶豫，秦壽與程咬金欣然領命。
至此，秦壽率着先前衝鋒的八十九騎踏上歸途，支援長安。
而鐵鷹衛也隨之離去。
秦壽與柳如煙可以說是卯足了力氣，日夜兼程，很快便調集了精兵。
率領將近兩千的兵衛齊齊趕往長安城。
而與此同時，李世民亦是察覺到了不對。
聽着房玄齡對當前形勢的分析，滿朝文臣皆是急的焦頭爛額。
如今武將皆被調遣出了長安，而剩下能夠率兵打仗的文臣還在少數。
“房大人，你就直說，如今這長安被圍，以我長安城三千玄武軍，到底能堅持多久？”
有官員皺着眉，暗暗跺腳問道。
房玄齡重重嘆了口氣，頓了兩秒鐘，說道：“若是玄武軍固守城門，大約能堅持上半個月。”
“但就怕他們強行攻城，根據消息推斷，這次的叛軍數量足有上萬騎，若是從四方攻城，我們最多堅持七日左右。”
七日，這還是樂觀來說。
畢竟兵力太過懸殊。
區區三千人，分散到長安城四方城門，每處甚至還不足一千人。
“這侯君集，看來是蓄謀已久，早就有了造反的心思！”
有官員咬牙切齒，恨恨說道。
“還有那漢王爺，居然豢養如此數量的私兵，趁着我大唐主力征討突厥之際，舉兵背叛，其心可誅啊！”
房玄齡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極爲難看。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吐蕃人那邊剛剛局勢穩定，爲何會突然派遣使節團來造訪長安。
而且還是以那種氣焰囂張的姿態。
爲何突厥人會突然大肆壓境，要給大唐這麼大的壓力。
爲何侯君集會主動請纓固守長安。
爲何漢王爺會突然離開長安城，回到自己的封地。
現在他終於想通了。
現在他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原來這是一場早已暗暗鋪展開的殺陣，一場蓄謀已久的造反。
但現在明白，未免有些太晚了。
雖然房玄齡未雨綢繆，趁着侯君集等反賊還未行動，將消息傳遞出去。
可他心中依舊沒有底。
如今大唐邊境光是爲了對付突厥人已是乏力，還能不能抽調出兵力支援長安，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