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有些意外。
第一輪比試的時候,李承乾都是等着所有人都寫完了自己的詩,這才慢慢動手的。
給孔穎達的感覺就是,李承乾想了很久,纔想出來那樣絕妙的詩句。
所以孔穎達纔會擔心李承乾,在接下來三首詩的時候,江郎才盡。
倒是沒想到,此刻衆人還沒下筆,李承乾倒是第一個動筆。
孔穎達免不得好奇,湊到李承乾旁邊去。
見李承乾如此之快動筆,其餘人皆是滿臉疑惑。
三首詩,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
李承乾現在就動筆?
“太子這是放棄了是吧,這才幾個呼吸,就開始動手作詩了?”
“如此速度,都不用思考的嗎?”
“隨手下筆,我看太子這是自我放棄了。”
“那可不一定,太子方纔的詩連王績都輸了,說不定是胸有成竹。”
見李承乾如此快速就下筆,衆人免不得的好奇起來。
與之前相比,李承乾這般的速度,實在是有些詭異。
加之此刻夜色漸濃,火把下也看不清什麼。
只能看到李承乾在宣紙上揮毫。
廣場上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前方的李承乾。
“殿下,你咋寫這麼快,是不是要多想一下?”長孫衝都有些慌了。
他覺着李承乾肯定是自暴自棄了。
不然哪個人作詩會跟李承乾這麼一樣,連想都不用想的?
就算王績,那也得醞釀許久吧。
李承乾沒說話,孔穎達也是眉頭緊皺的望着李承乾寫下的兩首詩。
眼見着李承乾已經在寫第三首,孔穎達的眼神,再也不似方纔的那般平靜了。
“太子殿下,這兩首詩……”孔穎達指着前面兩張宣紙上寫下的兩首詩,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方纔孔穎達還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見到李承乾寫下的兩首詩,面上再難藏住驚詫之色。
李承乾沒說話,手中的筆放下,第三首詩,已經是在他的筆下完成。
“孔先生,詩已經作完。”李承乾微笑着與孔穎達說道。
孔穎達愣在原地,望着方纔完成的第三首詩,臉皮狠狠的抽搐數下。
孔穎達怎麼會相信,不到二十個呼吸的時間,李承乾竟然連作三首詩。
而且這每一首,都是如此的……
強忍住自己內心的不敢置信,孔穎達走到高臺上,與皇帝拜道:“陛下,太子殿下,三首詩已經作完。”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孔穎達聲音微微有些發抖。
“就作完三首詩了?這纔過去多久?”
“太子殿下不會是胡亂作的詩吧,你看其他的才子連筆都沒動呢。”
“難道他不用想的嗎?”
“胡亂作的詩,用想嗎?”
皇帝還沒說話,廣場上觀禮的百姓便是已經議論紛紛。
誰會相信,這纔多久,李承乾就把三首詩作出來了?
“崔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鄭意察覺到孔穎達的不對,面上已是浮出憂色。
崔巖同樣神色微變,卻也強裝鎮定,道:“無妨,就算李承乾作出三首詩來,如此短的時間裡,又能有什麼質量?”
皇帝此刻也是給孔穎達這麼一句話給整懵了。
李承乾這麼快就把三首詩都給寫出來了?
這小子不會是又給他搞什麼幺蛾子吧?
皇帝心裡有些擔憂,有那麼瞬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陛下。”長孫皇后小聲的喊了句。
皇帝這纔回過神來。
與孔穎達喊道:“如此,便把這三首詩與大家念一念。”
皇帝此刻也沒有什麼辦法。
李承乾自己把自己的後路全都給堵死了。
此刻三首詩也已經寫完了,還能攔住不讓大家知道?
“陛下,不會出事吧。”長孫皇后與皇帝輕聲問道,目光看向李承乾,再一次充滿擔憂之色。
皇帝什麼話也沒說。
藏在袖子裡的手,卻是緊緊的捏在一起。
太上皇李淵望着李承乾,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
李承乾自己作死,那可怪不得他。
“阿質,你這皇兄的腦子是不是缺根筋?”
“他有毛病嗎?”
“覺着自己死的不夠快是嗎?”
“他裝什麼呢裝。”
“這下看他怎麼收場。”李似水很氣惱。
李承乾的謎之操作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李似水怎麼會想到,李承乾這傢伙在作死的道路上,走的如此之遠。
那是拉都拉不回來!
李麗質眼巴巴的望着前面的李承乾,任憑一旁的李似水氣的跳腳。
紅拂女也是搖頭。
本應該是皆大歡喜的事情,此刻被李承乾自己弄的一團糟。
“殿下,在下可以念您的詩嘛?”孔穎達望着李承乾。
此刻連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
在李承乾面前,竟然變得無比的恭敬。
“有勞孔先生。”李承乾拱手。
孔穎達點頭,將第一首詩掛在木樁上。
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一首詩,便是沙場征戰類型。
孔穎達的聲音落下,廣場上再一次陷入長久的沉寂之中。
“好詩!”魏徵突然站起來,大喝一聲。
依舊是沒有一人說話。
“第二首。”孔穎達的聲音再次響起。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爲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孔穎達的聲音落下,衆人便看到遠處的王績站起身來,與李承乾深深拱手。
“太子大才,末學遠不及之。”
場上,有不少人喉嚨咕咚吞嚥的聲音響起。
“第三首。”孔穎達開口說道,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已滿是敬佩之色。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啪嗒——”
有人看到,準備跟李承乾比試的才子,有人手中的毛筆啪嗒一下落在自己面前的宣紙上。
白色的宣紙上,染上了一層濃濃的墨汁。
那人卻是沒有去撿,整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望向李承乾,彷彿靈魂都丟了一般。
靜。
坐滿一萬多人的廣場上,此刻沒有任何的雜聲。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是看着李承乾。
皇帝鬆開手中緊緊捏着拳頭。
端起桌子上早已放置許久的一杯酒,緩緩的飲入口中。
長孫皇后望着李承乾的身影,臉上盡是欣喜之色。
“孃親,我怎麼說的,我說了吧,李承乾怎麼可能會輸?”李似水的突然一句,讓所有人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