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陽與常昊獨處了半個時辰有餘,之後便快步離開。
離開的時候,沈憐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再加上那副嬌羞模樣和拉扯衣襟的動作,直叫人浮想聯翩。
常昊緊隨其後出門,剛站到門外,一眼便看到了守在不遠處的杜祁。
瞅着杜祁那副神色玩味的表情,常昊臉色黑了黑,主動開口:“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你信嗎?”
杜祁樂呵呵一笑,晃晃悠悠湊過來:“懂,大家都是男人,我都懂的。”
一邊說,杜祁還比了個手勢:“足足半個時辰,少爺果然是年輕力壯啊。”
常昊臉色又黑了幾分。
他就不敢多問那麼一句。
杜祁嘿嘿直笑,眨着眼道:“如此一來,大師倒是得償所願了。”
從常昊一行人抵達湯峪鎮開始,玄奘就一門心思的撮合常昊與沈憐陽。
按照玄奘的說法,沈憐陽於他早年有恩,而他身爲出家人,又不好出面,所以只能讓常昊成爲沈憐陽的枕邊人。
這樣,即便他以後離開長安城,以常昊的性子,也絕不會置沈憐陽於不顧。
雖然不知道玄奘爲何會有如此清奇的腦回路,但是爲了達成所願,他背後裡可是沒少費功夫,爲此,還白白捱了常昊一記老拳。
常昊盯着杜祁好半晌,張嘴吐出一個字。
“滾!”
“好嘞。”
杜祁嘿嘿笑着答應下來,果真轉身朝着外面走去:“對了,方纔少爺與沈夫人花好月圓的時候,檀兒姑娘已經醒了,精氣神還算不錯,只是身子有些虛弱。”
常昊剜了杜祁一眼,沒搭理他,徑直朝着醫館二樓走去。
其實當沈憐陽得知他的“身份”後,的確表露出要以身相許的意思,而且看勢頭,只要他稍稍一勾手指,這事兒就算成了。
待到事後,還不需要負責任。
換成別的人,面對沈憐陽這種少女樣貌與婦人風情並存的女子,估計還真就半推半就成全這樁好事了。
可常昊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讓沈憐陽儘快把他的身份散播出去,以便於儘快拿到糧食,根本沒想那麼多。
這也就導致了最後出門的時候,沈憐陽看他的眼神中都多出幾分幽怨,拉開房門之前,更是毅然決然的拉下衣領,露出半抹肩頭。
如此,這纔有了杜祁看到的沈憐陽整理衣物,臉色醞紅的一幕。
站在檀兒房間門外,常昊緩緩停下。
自己這算是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
片刻後,常昊這才搖頭一笑,繼而擡手敲門:“檀兒,你醒了嗎?是我。”
常昊這邊,僞裝身份買糧的計劃已經進入關鍵時刻,只要發展順利,最遲在除夕夜之前,就能拿到足夠的糧食。
而遠在長安城的李世民,也總算得到了常昊的下落。
“湯峪鎮?”
李世民隨手放下湯匙,面露疑惑:“小常老闆去湯峪鎮作何?”
早些時候,他倒是將藍田縣溫泉皇莊附近的幾畝良田劃給了常昊,但這會兒臨近年關,既不需要播種,又不需要秋收,常昊跑去哪裡做什麼?
李世民心有不解,好不容易纔摸清常昊下落的裴宣同樣不知情。
這兩天時間,可算是把他累得夠嗆。
想他堂堂千牛備身,正五品的官職,負責宮廷安危的陛下親衛,可到頭來,竟然爲了一個小茶樓的老闆四處奔波,還差點沒找到人?
“回陛下的話,卑職也不知情。”
裴宣單膝及地,臉色略顯頹然:“卑職得知小常老闆的下落後,不敢過多停留,便趕緊回來覆命了。”
李世民微微頷首,隨手抄起湯碗。
這可是觀音婢親手熬煮的羹湯,若是浪費了,他這位皇后娘娘可是要好一陣絮叨的。
說起來,他還得好好謝謝常昊。
自從堅持服用小常老闆開的藥後,觀音婢的身子骨可謂好轉極多。
放在往年,這個季節可是觀音婢最爲難熬的一段時間,日日臥牀。
可如今,她不僅正常作息,甚至還能偶爾下廚。
就是宮中御醫研究了旬月之久,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那茶鹼到底是何物。
無論茶還是鹼,李世民都是知道的,但兩個東西加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
說來也怪,明明風牛馬不相及的兩個東西,又怎麼能做成藥呢?
對此,李世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確定此物對觀音婢的病症的確有用後,他就沒再對此事上過心。
御醫們研究不出此物是什麼,那就回頭找小常老闆再討要便是了。
反正以小常老闆那貪財的性子,只要銀子給到位,什麼都好商量。
李世民喝着羹湯,想法雲遊天際,時不時的還會心一笑。
御桌前,裴宣仍舊單膝及地,跪在那兒動也不敢動,在他看來,這極有可能是陛下對他辦事不利的懲罰。
“啓稟陛下,魏徵魏大人求見!”
幸好,隨着門外傳來宮人的詢問聲,神遊天外的李世民纔算被喚醒:“喚他進來。”
說着,見裴宣還跪着,李世民隨口道:“你也起來吧。”
“多謝陛下!”
裴宣先是行了禮,之後才起身。
兩人說話的空檔,魏徵已經進了門。
“參見陛下!”
一邊說,魏徵身子微躬,準備下跪行禮。
不過在他跪下之前,李世民已經提前開口制止:“魏愛卿免禮。”
魏徵先是愣了一愣,旋即躬身道謝。
“今日召你來並沒有別的事,還是與小常老闆有關。”
將空碗放到一旁,李世民簡單擦了擦嘴:“小常老闆如今身在湯峪鎮的消息,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
“回陛下的話,正是如此。”
魏徵不卑不亢應聲。
其實裴宣能夠找到常昊的下落,他位居首功,性格使然的緣故,他並未主動邀功。
李世民微微頷首,旋即道:“以你對小常老闆的瞭解,你覺得,他這次去湯峪鎮是爲了做什麼?”
“掙錢。”
魏徵不假思索開口。
李世民若有所思,起身從御桌後走出:“湯峪鎮是長安城最近一處產糧地,想要在那裡掙錢,只有跟糧食打交道。”
李世民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魏徵:“小常老闆前腳還在茶樓釀酒,這才幾日功夫,便又跑到了湯峪鎮與糧食打交道。”
“而且在不久前,他還與燕郡王李藝見過一面……”
說到這裡,李世民轉頭看向魏徵,語氣如常:“魏愛卿,從這其中,你能看出什麼?”
面對李世民的詢問,魏徵依舊神色如常,只是從袖口抽出一本奏摺。
看得出來,他早有準備。
李世民似乎也沒想到魏徵會來這麼一手,臉色頓時有些怪異。
然而接過奏摺大致看了一眼後,他卻倏然皺緊眉頭:“這上面寫的,可都是真的?”
語氣中,隱約多出幾分怒意。
魏徵微微躬身,不管是表情還是態度,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都和進門時並無二樣。
朝中大臣們暗地裡給了魏徵魏大人一個“石佛”的稱呼。
其大致意思是說不管什麼時候,魏大人都好似石像一般,一副古板表情,不苟言笑。
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外號。
站在一旁的裴宣表面上畢恭畢敬,心裡的想法卻是打着旋來回轉。
不遠處,魏徵躬身答覆:“千真萬確!”
李世民捏着那份皺着,臉色變幻不斷。
良久,李世民倏然轉身朝着御桌走去,尚未落座,話已經出口。
“魏徵,裴宣,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