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伴隨着一聲炸響，一團赤紅色的焰火驟然從鳥銃的正中央位置炸裂開來。
一瞬間，火.藥星子四濺，由精鐵打造而成的鳥銃槍管，崩裂成了無數的碎片，向着四面八方飛射了出去。
“啊！”
“不好，快閃開！”
“天啊，炸膛了，竟然炸膛了！”
整個試驗場一時間都亂成了一鍋粥。
這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倒黴的崔世榮了，這傢伙根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不僅持槍的右手被炸地只剩下了半個手掌，就連腦袋都被炸得面目全非。
而且在他的身上，那隻不過有小拇指甲蓋十分之一大小的鐵渣子，深深地楔進了崔世榮的身體，一道道的血箭就像是不要錢似的，飆射而出，血流如注。
也不知道這貨是死了還是沒死，反正他整個人都已經撲倒在地，已經是站不起來了。
圍在崔世榮身周的，最近的也在三丈開外，就算是這三丈的距離，其周圍的諸位主官，以及少部分的右翎衛兵士們，也是顯得悽慘無比。
十多個五個部門的主官，就像是被人用狼牙棒羣毆了一樣，身上或是被崩裂的鳥銃鐵管碎片，深深地扎進了身體中，或是被火藥星子給點燃了白大褂……
總之，這些倒黴的十多個主官們各個是渾身帶傷，不過遠沒有崔世榮嚴重，充其量就像是拿把小刀劃破了手指，雖然很疼，也多少流了一點血，但是實際上卻都是皮外傷。
沒辦法，誰叫他們離着遠呢！
而有着先見之明。離此地有二十多丈遠的李元霸等人卻是屁事都沒有。
不過當四小看到遠處衆人身上傷勢的時候，卻是吃驚不已。
“老天，傷亡慘重啊！”李渾呆呆地看着都在淒厲慘叫的五個部門的主官。說道。
“太，太恐怖了！近距離攻擊。殺傷力果然足夠強悍！”李恪大睜着眼睛，喃喃低語。
相比起兩個弟弟，李承乾到時略顯理智了一點，只聽他說道：“這等火器，若是能夠大規模生產，並且裝備到我大唐軍隊中的話，那到時候，這些個番邦蠻夷。還有哪個膽敢來騷擾我大唐邊疆？”
“……”
李元霸頓時有些無語了，他的本意是想讓這幫小傢伙們看到火器傷人又傷己的一面，而不是讓他們感慨這火器的威力是有多麼多麼地強悍。
就在他想要提醒一下衆人的時候，就聽一向最活躍的李愔，也終於開口說話了：“我靠，這東西還能這麼玩，是打不過敵人，要搞自殺嗎？”
“對！這就是火器的弊端！”
看到李愔這小子難得地沒有逗逼，李元霸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地說道：“很不錯。愔兒能夠看出來這一點，可是比你們三個都強啊！”
“嘿嘿……四皇叔過獎了！”李愔表面上謙虛着，可是那滿臉欠揍的表情。卻是真實地出賣了他。
“瞎貓也有碰上死耗子的時候！”李渾偷偷瞥了李愔一眼，幽幽地，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渾兒，你剛剛說啥？”李元霸促狹地看了李渾一眼，說道。
“沒！”李渾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他可惹不起這位四皇叔啊。
“好了！不要再鬧了！”李元霸拍拍手，指着那羣還在鬼哭狼嚎的各部門主官，道：“看到沒有，這火器威力大則大已。可是如果使用的是沒有經過多重安全檢測的殘次品的話，會把使用者自己的性命都給搭進去！”
“四皇叔。難道就沒有一種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嗎？”李恪皺了皺眉頭。說道。
李元霸搖搖頭，繼續說道：“這個還需要各方面的檢測纔可以，如果通不過檢測，那就是對我大唐兵士們安全的不負責！”
“可是，它們的威力確實很強悍啊！如果就這些火器裝備到我大唐軍隊中嗎，應該問題也不大吧？”李恪擡頭看着李元霸，很認真地說道。
“問題不大？”李世民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僵，道：“問題大了！你想想，雖說前面那些傢伙手中的火器並沒有出現意外，可是如果出現一例像是最後炸膛一樣的情況……我來問你，其他的兵士們還敢繼續使用手中的火器嗎？”
“這？”李恪遲疑了。
“或許你會說我大唐的兵士們悍不畏死，甘爲我大唐拋頭顱灑熱血，可是事實真的會如此嗎？”李元霸繼續說道：“人都有父母親眷，若是死在我大唐敵方的手中，朝廷還能發個撫卹金，可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呢？自殺？開什麼玩笑？”
說到這裡，李元霸嘆了口氣，道：“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以後遇事，不要光想着眼前的利益，更不要被假象所迷惑，要從更深層次去了解這件事情的本質，並且尋找出解決的辦法，記住了嗎？”
這下，四個小傢伙全都若有所思地點起了頭。
以事實爲依據，加以深情演繹。
嗯！至少李元霸認爲自己給這四個小傢伙上了一堂生動的野外實踐課程！
……
對於這幫還在地上打滾慘叫的各部門主官，李元霸是又愛又恨啊。
愛的是，沒有這幫代表着大唐當下各方面工藝最巔峰的工匠們，只憑他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將各種火藥的配比研製出來，更不會取得火器發展史上階段性的成功。
恨的是，這幫傢伙們對於後續措施太不重視了，以至於這些危險的殘次品，竟然沒有經過反覆試驗就放進了庫房，這不是明擺着的不負責任嗎？
“來人，把他們全都送到調度司去，那裡有太醫署的太醫常駐，讓太醫好好看一看他們身上的傷勢！”李元霸走到了這羣人身側，道：“你們都給本王聽好了！這些火器關係到我大唐的安危，關係到我大唐兵士們的安危，本王再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後，還是在這裡，如果你們不能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覆的話，那麼本王肯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李元霸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帶着四小向着神機府外行去。
可是當他剛剛走到試驗場邊緣的時候，卻又折返了回來，看着正手忙腳亂地扶着一衆受傷的各部主官們，向着調度司行去的一衆右翎衛兵士們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了！那個勘驗倉庫的主簿應該姓崔吧？你們看他死了沒有，如果沒死的話就儘量把他治好了，然後送到大理寺去，本王有些事情需要問他！”
“諾！”
一衆兵士們恭敬地答應了下來。
……
回去的路上，李承乾有些想不明白李元霸最後下達的命令，於是便問道：“四皇叔，爲何要把那個小小的主簿給抓起來呢？”
“是啊，四皇叔！區區一個從八品的小官，能有什麼可問的？”李愔道。
李元霸騎在小白那堅實的馬背上，笑道：“方纔，你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些火器上面，哪裡還會關注其他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些各部門的主官們，雖說是火器的設計者和製造者，可是他們在運用火器方面卻是略顯生疏，有的甚至是根本就不會使用！可是那個主簿不同，不僅使用鳥銃的動作無比嫺熟，而且裝彈什麼的也是分毫不差！一個小小的從八品主簿，能對這些新研製出來的火器如此熟識？除非……”
“除非他經常摸，甚至是試驗！”李承乾接茬道。
“聰明！”李元霸看着自己這個大侄子一眼，笑道：“何止是經常試驗啊，我甚至還懷疑，這傢伙手中已經拿到了所有已經被研製出來的火器的圖紙！”
“這怎麼可能？”李愔腦袋晃得跟個撥浪鼓似地，他滿臉狐疑地說道：“如果沒有龐大的財力、人力支持，就算他得到了各個火器圖紙又怎麼樣？再說了，那些火.藥可還都是管制品，一般人根本就搞不到！”
“你忘了那個主簿姓什麼了？”李元霸似笑非笑地說道。
“聽那幾位兵士們說，似乎……是姓崔吧？”李愔皺着眉頭想了想，一派受到：“對，就是姓崔！”
“姓崔啊！”李元霸仰頭望天，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不知是清河崔氏還是博陵崔氏，手伸得可真夠長的！”
……
從神機府出來，已經是臨近正午了，弘文館早就已經閉館，李元霸索性就沒有繼續去往弘文館，而是把第五版的《三字經》和《百家姓》交給了李承乾，反正這稿子還需要李世民聖覽，也省了李元霸再跑一趟了。
忙活了一上午，當李元霸風塵僕僕地回到王府的時候，趙菁菁和小霞兒已經準備好了飯菜，見到自家王爺回府了，連忙上前問候。
趙菁菁抱怨道：“王爺，您也太會趕時間了，我們這剛剛準備好飯菜，您就回來了，原本我們還打算自己吃呢！”
看着趙菁菁那張精緻的面容，李元霸微微一笑，道：“哦，也就是你這個丫頭這麼狠心，我們家霞兒可是給我留着飯菜呢！”
趙菁菁無比幽怨地看了李元霸一眼，說道：“王爺怎麼知道我沒給您留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