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西北角,也就是開遠門側的義寧坊,有一座守衛森嚴的龐大建築羣,這裡名叫大理寺,是大唐朝掌刑獄案件審理的地方。○
基本上除了大理寺的官吏走卒之外,整個大唐朝大部分的官員以及皇室宗親們,都不會想來這個地方!
因爲但凡進了這裡,就意味着這輩子完了!
此刻,在大理寺的偏堂之上,寺正馬朝英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堂堂的朝廷命官,當值期間竟然打瞌睡,這可是玩忽職守,如果他的頂頭上司正好來視察,怕是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當然了,這也不怪他,作爲大理寺中直接審理案件的官吏,他這幾天可是煩透了。
那個武王殿下,三天兩頭地就往大理寺送人,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小貓三兩隻,可是昨天的時候卻是送來了足足二十多口子人。
原本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送到長安府,讓府尹去辦理也就是了,可是偏偏涉及到了王爺還有國公,這還真是不讓人消停啊!
可是既然人送來了,那就只能連夜審訊好了!
這不,一晚上的時間了,什麼也沒幹,光和那幫膽大包天的家僕們聊天玩了!沒辦法,誰叫人家是王爺,誰叫人家後面站的是當今聖人呢?
就在馬朝英剛剛摸到周公女兒的小香手的時候,一份急報送到了他的案頭上。
馬朝英猛然清醒了過來,霍然而起,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手中的急報,還真是不禁唸叨啊,這王爺又抽的哪門子風啊,往大理寺送人也就罷了,怎麼還自己個兒親自來了。
晃了晃腦袋,馬朝英立即拿着這份急報送呈大理寺卿楊子析過目。
楊子析眯着眼睛。看着剛剛送來的奏報,想了半晌,道:“這位王爺還真是一位惹禍精啊!馬寺正,你去叫上少卿王福然,李思明等五位寺丞,以及所有的寺正,前往寺前恭候武王大駕!”
馬朝英精神一振,道:“下官立刻去安排!”
……
太極宮甘露殿,那間十分隱蔽的書房。
唐太宗李世民這幾日格外的高興,因爲李元霸當初的承諾實現了。區區不過千人,竟然真的幹趴下了九千人。而且這九千人還都不是小角色,那可是左武衛府中精銳中的精銳,更是整個大唐朝最悍勇的兵士,可就算是這樣,也被幹.地毫無還手之力,哭爹喊娘地。
有了這等神勇的大軍,何愁番邦蠻夷不滅?何愁那五姓七望再囂張放肆?
現在,李世民所需要的只是等。只需要等待李元霸交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卷就可以了。
可是,唐忠的出現卻是打破了李世民所有的好心情。
臉上猶自帶着幾分笑意的李世民,表情徹底僵住了,緊接着就是怒火。以及那毫不掩飾的殺機!
“什麼?那太原王氏竟然在驪山北麓藏匿了五百土兵,還敢圍攻太子和武王……你確定?”
唐忠依舊是黑衣黑麪,他單膝跪在地上,手上卻是託舉着一份急報。道:“陛下請過目!”
李世民面色猙獰,幾乎是搶一般地從唐忠手中接過了急報,急匆匆地掃了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好,好,好一個太原王氏啊!若不是看在你等當年爲我大唐江山所做出的犧牲的份上,你們以爲朕會留你們活到現在?好啊,好的很啊!現在,你們竟然膽大包天地想要殺掉朕的子女,朕的親弟弟,那就不要怪朕下死手了!”
怒,李世民怒啊!
自己的兒子、女兒,自己的親弟弟,自己的至親,這是要砍掉他的手啊!
狠狠的喘了兩口氣,李世民平靜了下來,他重新坐回了榻上,陰沉着面孔對唐忠說道:“唐忠,你怎麼看此事?”
唐忠聞言遲疑了,這事兒實在是太大了,作爲李世民的影子,李世民最信任的人,他也不知道此時如何回答。
那王家背後代表的是什麼能量?是五姓七望,是大唐朝所有的名門望族,士子名流的利益。此事一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惹得五姓七望集體的反彈。
要知道,這朝廷以及各道各州各縣,至少有六分之一的官員出自名門士族,他們若是集體鬧事,怕是剛剛穩定下來的大唐朝,至少會亂上個幾年,甚至還會出現叛亂。
所以,唐忠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敢說!
“唐忠,朕問你話,你直說就是了,毋須顧忌其他!”李世民眉頭皺起,一股無形的威嚴壓了過去。
唐忠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正色道:“陛下,奴以爲,此事宜低調處理!現在尚不是與五姓七望撕破臉的時候,畢竟我影衛多年的佈置才初見成效,若是此刻與五姓七望撕破臉的話,怕是隻能發揮三四成的作用!”
李世民伸手揉了揉眉心:“可是,真的就這麼算了?”
唐忠眼眸一轉,繼續說道:“陛下,看急報上傳來的消息,這次是太原王氏先對幾位王爺動的手,奴想,以如今武王殿下的才智,應該會死抓着這一點不放吧?這樣的話,就是他太原王氏理虧,如果他們明事理,不想在天下士族面前,頂上一個犯上作亂的帽子,應該會壯士斷腕!這樣,他們至少還賺了一個好名聲!”
李世民聞言精神一振,道:“你說的不錯!就看王氏如何選擇了……好了,你先去吧!”
唐忠對李世民微微行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
一隊隊身穿亮銀明光鎧的王府親兵,瘋狂地向着大理寺所在的方向趕去,依舊是渾身浴血的李元霸以及幾位李承乾等人,騎着高頭大馬,如旋風一般抵達了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
其實,往這邊趕的又何止是各個王府的親兵,不但左右武衛、左右翎衛來了人,便是連皇城的黑甲禁衛們居然也都出動了。
原來,早在李元霸他們動身之前,就已經有暗中保護着自家王爺的親兵們,快馬加鞭地趕回了長安城,並且將消息稟報給了各家的王府長史。
幾個小皇子可是他們各王府的命根子,王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這些王府的人,全都得跟着走下坡路,容不得他們不着急。
是以,看今天這架勢,根本就不是三堂會審,八成是五堂、六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