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內。
席雲飛坐在案上埋頭書寫着什麼。
旁邊馬周正在彙報‘抄家’的戰果,這朔方西城的貪官污吏,比之朔方東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郎君,那襄州席氏哪怕不是您的主家,我們也不好這般怠慢吧?沒準往前幾百年,都是一家子出身呢?”
“往前幾百年?”席雲飛眉心一蹙,後世出了三代,就算是血親也幾乎沒有多少交集了,何況:“當初我們一家過得窮困潦倒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來認親?算了,別管他了,你趕緊來看看,我這個公交線路畫得怎麼樣?”
馬周畢竟自小熟讀四書五經,對這些宗族禮制也頗有研究,而且古人講究忠孝,他也只是怕席雲飛被人罵成不忠不孝之人。
占城不還,是爲不忠,不悌宗祠,是爲不孝。
好傢伙,要是有心人這麼一宣傳,席雲飛不是兩樣都佔全了?
馬周急的心慌意亂,這名聲要是臭了,以後想洗白可就太難了啊。
可席雲飛是什麼人?
作爲穿越者,最不在乎的就是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把日子過好,過舒服了,纔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馬周見席雲飛拿着一張宣紙滿臉期待的看着自己,也不好再勸,其實席雲飛說的也沒錯。
當初你對我愛搭不理,今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人家連皇帝都敢正面肛了,還怕區區席氏一箇中等世家?
不知道跟我們家郎君做生意的人,都是五姓七望這等名門貴族嗎?
馬周這麼一想,瞬間就舒服多了。
接過席雲飛手裡的宣紙,有滋有味的看了起來。
“呃!”馬周原本自傲的神情爲之一頓。
“郎君?你說你這個叫什麼圖來着?”
“公交線路圖啊?就是付費公交馬車行駛的路徑,怎麼樣?畫得不錯吧?”
看着手裡沒頭沒尾的一堆線團,馬周竟然無言以對。
“那個……要不先開通往返朔方東西兩城的馬車線路,這城內的路線,等年後咱們再議?”
······
一日有多長?
或許剛好夠一匹快馬,從長安趕到洛陽。
或許只是一個書生,背誦一篇《論語》的時長。
更者,連農夫犁一塊地的時間都不夠……
可是,此時的朔方東城,卻收到了席雲飛攻下朔方西城的消息。
要知道,就在前天,還有人與席雲飛見過面。
誰能想到當時溫文爾雅,談笑風生的小小少年,今日會成爲這朔方共主?
朔方東城內。
博陵崔氏、太原王氏、滎陽鄭氏、范陽盧氏、河東裴氏等等等,所有與席雲飛有生意往來的家族,都收到了朔方一統的消息。
同時,席雲飛還讓馬周親筆書信,邀請他們到朔方西城投資生意,更是許下三年免稅的優惠政策,同時拿出兩份秘方與他們共享。
其一,是煤爐與煤球的核心部件,爐膛燒製的配方,還有壓煤器無限量供應。
其二,是水泥的燒製配方,合資建坊,互利共贏。
關於水泥,李靖與平陽公主曾經勸說席雲飛壟斷經營。
但是,席雲飛手上有太多好東西,如果全部自己來做,就是猴年馬月,他也沒辦法改變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
爲此,席雲飛‘獨斷專行’的將水泥配方作爲股份,邀請了五個世家一起開設水泥作坊。
利用世家的底蘊,先將朔方需要的水泥生產出來。
蓋房、修路,朔方需要水泥的地方簡直不要太多。
朔方東城,城東,崔府。
議事廳內,崔賢坐於上首,垂眸思忖。
奶油小生崔一葉與妹妹崔鶯兒坐在下首,正對着席雲飛送來的邀請函發呆。
“九叔……”崔一葉擡頭朝崔賢望去,道:“這席小郎君,究竟是何許人也?明明是大唐人,可他行事作風,全憑個人喜好,全然不顧國家大義。”
頓了頓,崔一葉有些吃味的說道:“而且這朔方東城明面上是大唐領地,可誰不知道,這朔方全是他一人說了算,當初那柴紹治不了他,如今這新來的郡守長孫枳亦是龜縮在後。”
“還有那雷火,如果能在軍中普及,我大唐還會懼怕區區草原蠻族?”
崔一葉還要再說,卻看到崔賢伸手打斷了他。
崔賢畢竟見多識廣,對於席雲飛佔了朔方一家獨大的意圖,他倒是有幾分猜測。
而且至今李世民都沒有任何動作。
不對。
崔賢眉心一蹙。
或許,是李世民有了什麼動作,才逼得席雲飛佔着朔方不還?
崔賢雙眼一亮,如果真相是如此,那就說得過去了。
席雲飛手握李世民都沒有的強大戰爭利器,李世民暗中對他出手,惹得席雲飛不爽。
最後迫不得已,只能佔着朔方發展自己的勢力,同時還能噁心他李世民一番。
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嘛!
崔賢想起家族中,在朝爲官,被新興貴族接連打壓的那幾個兄弟。
“哼,有趣得緊啊。”崔賢起身徘徊了數步。
眼角突然瞥見支着下巴看雪的侄女崔鶯兒。
“呵呵!”崔賢嘴角上揚,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
離崔府不遠的另一座府邸。
踏踏踏~
院子裡,裴銘騎着二八大槓玩得不亦樂乎。
自從得了這臺二八大槓,裴銘就對這新奇的出行工具愛不釋手。
若不是如今還在朔方東城,他都想盡快回到河東老家,在街上溜達幾圈,讓那些狐朋狗友們看看什麼纔是裝逼如風,常伴吾身。
“銘兒,銘兒……”
“嗯?”
正在幻想回到河東該怎麼裝逼的裴銘愣了愣,轉頭朝院門看去,叔父裴慶正一臉焦急的朝他招手。
將二八大槓交給旁邊的隨從,裴銘理了理衣襬,朝裴慶走去。
“叔父,何事如此焦急?”
裴慶眉心緊蹙,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你自己看吧,這席雲飛真是邪門得很,我現在都懷疑我們仿製煤爐和蜂窩煤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銘兒,要不,你先回河東躲躲?”
裴銘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焦急如焚的裴慶,將手中書信翻開……
“可派人探查過真僞?”裴銘蹙眉問道。
裴慶點頭如搗蒜:“查過了,昨日清晨謝映登親自帶領五千鐵騎北上,昨日午後就攻佔了樑國皇宮,還活捉了樑師都。”
說着,裴慶從懷裡又拿出一個信封,上書‘邀請函’三字。
“你看,這是那馬主事讓人送來的,說是要公開煤爐和蜂窩煤的秘方,還有水泥……唉,叔父擔心他們這是鴻門宴啊,你說咱們仿製煤爐和蜂窩煤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裴銘接過邀請函,翻開來看了半響,用邀請函抵着下巴,蹙眉思忖着。
良久。
“叔父莫要擔心,仿製煤爐和蜂窩煤的事情,估計已經有人告知了小郎君,但他沒有停止與我們裴氏的交易,顯然是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他根本就看不上這等小買賣。”
將邀請函翻開,裴銘指着上面的‘水泥’二字,道:“叔父,這纔是我們的機會,這水泥用途廣泛,而且一年四季都不會出現淡季,就算是爲了它,這朔方西城我們也要去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