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六叔約定好明日午時在車行碰頭後,便彼此告別離去。
兄弟二人跟着橫衝直撞的程處默,很快就到了東市巽南街,入眼可及都是人,道路相比長安城的主幹道就不是那麼寬了,席雲飛估摸了一下,也就是後世四車道左右的寬度。
而且道路兩側除了店鋪以外,門口還擺滿了小攤子,有些是店家自己的攤位,有些是租戶,總之賣的商品也是琳琅滿目,就連來自未來的席雲飛見了都有購物的慾望。
有程處默這個官二代親自開路,三人很快就抵達了今日的目的地,醉仙居。
不過吸引席雲飛注意力的不是程府的醉仙居,而是對面街道上,門庭若市的雲兮樓。
“那就是王氏的產業,故意今日重新開業,就是專門來噁心我們的。”程處默朝對街啐了一口濃痰,氣呼呼的唸叨着。
席雲飛眉心一蹙,突然想起關押三妹的那個莊子,不就是太原王氏的莊子嗎?那到底盯上自己的是不是一個人?
“希望是冤家路窄,好讓我有個名頭給三妹出出氣。”席雲飛眼裡閃過一絲冷芒,轉頭朝醉仙居看去。
若說從外觀裝修和門面大小來對比,兩家其實沒有什麼大差別。
可是如果仔細再看,就會發現醉仙居除了門樓上的匾額以外,竟然沒有其他的任何裝飾。
而反觀對面,倒是掛滿了紅底黑字的條幅,上面都是一些賀詞,看情況,能單獨掛出來的,寫詞的人身份肯定也不低。
或許是見席雲飛對着雲兮樓品頭論足,程處默不爽的‘哼’了一聲,直接自己個兒走進了醉仙居。身後席君買見狀急忙推了推席雲飛,拉着他也一起走了進去。
走進醉仙居,內部的整體佈置還是不錯的,一樓大廳一半跪席,一半是胡凳胡桌,四面通透採光,倒是很敞亮,可惜就是沒什麼人。
程處默帶着二人走上二樓,才終於看到了一些人,稀稀拉拉的聚在一起聊天,其中幾個還站在臨街的窗戶,看着對面的雲兮樓品頭論足。
衆人見到程處默上來,都是急忙行禮,看這情況,都是來捧場的,基本沒幾個大人物,不然也不會對一個二代這麼恭敬。
程處默隨意的擺了擺手,腳步沒停,繼續帶着兄弟二人上了三樓。
不過剛剛上來,就聽到‘嚶嚶嚶’的女兒啼聲。
程處默眉心一蹙,直接朝三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跑去。
接着席雲飛二人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琪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大哥替你教訓他!”
“嗚,我沒事,嗚嗚嗚······”
席雲飛愣了愣,這個聲音不就是程鈺琪那丫頭嘛?疾走幾步,探頭朝屋內望去。
只見程鈺琪坐在椅子上,面前桌上是一堆帖子,旁邊有個小丫鬟正替她擦拭眼淚,看到這丫頭哭得一顫一顫的,席雲飛不由得心疼。
“嗯?你是誰?”那伺候程鈺琪的小丫鬟第一時間發現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席雲飛。
席雲飛尷尬一笑,剛好與轉過頭來的程鈺琪四目相對。
“二郎?”
“琪兒!”
“······”
一炷香後。
席雲飛兄弟二人重新被請進包廂裡,再進來,程鈺琪已經換了一副完美的妝容,不過大大的眼珠子還是出賣了她,紅彤彤的,一看就是哭過不久的模樣。
“說說吧,是誰把你惹哭了的?”席雲飛沒有一點身爲客人的覺悟,盯着程鈺琪開門見山的問道。
旁邊程處默愣了愣,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也盯着程鈺琪,等她解釋。
程鈺琪擡眼看了下席雲飛,臉羞紅得發燙,急忙又低頭,撰着衣袖不說話。
旁邊伺候程鈺琪的丫鬟不明所以,只是覺得席雲飛這一身道士打扮很是不凡,而且還是家裡大郎親自帶來的,或許是什麼大人物,便急忙開口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通。
小丫鬟有心替主人抱不平,憤憤的說了半天,席雲飛總結了一下,其實很簡單。
程鈺琪想借助從自己那裡學來的廚藝,幫助程府將醉仙居發揚光大。
然後好死不死碰上了來攪局的雲兮樓,把她邀請的客人都搶了去,此時桌上那一堆帖子都是回帖,內容很一致,不能來。
席雲飛聽完頓了頓,想罵這丫頭傻,邀請的都是世家的閨蜜姊妹,人家能來?難道你不知道你家老爹正跟人家鬥得如火如荼嗎?
席雲飛這麼想雖然沒錯,但是他不知道程鈺琪並不是程咬金親生的,而且她從小就是在世家的氛圍中長大的,身邊的朋友親人都是世家出身,清河崔氏畢竟是五姓七望之一,她只是沒被人拒絕過,所以很傷心。
“好了,不就是幾個表面朋友嘛,不值得你這麼傷心,以後咱不跟她們來往就是了。”
席雲飛想伸手拍一拍程鈺琪的頭,來一個甜甜的摸頭殺,可是手剛伸出去就被一旁虎視眈眈的程處默打了回來。
“說話就說話,別凍手凍腳的。”
“哦······”
席雲飛尷尬的揉了揉手腕,這鳥人有必要這麼用力嘛?
程鈺琪紅着臉看了眼席雲飛,嬌羞道:“二郎還沒吃過朝食吧!要不要試試後廚的手藝?我把你教我做的菜都教給他們了,做出來的菜不比你做的差哩!”
席雲飛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道:“倒是有點餓了,嘿嘿!哦,對了,不是說今日開業嗎?怎麼沒見你們辦個儀式什麼的?”
“儀式?”衆人面面相覷。
席雲飛愣了愣:“那你們是怎麼開業的?就是開門迎客?”
“廢話,開業就是開門迎客,我們沒開業你是怎麼進來的?”程處默沒好氣的白了席雲飛一眼。
“我這······”席雲飛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開業典禮也太隨意了吧?
“那個,我換個說法,比如有沒有什麼······增加人氣的手段?”
話音剛落,程家兄妹雙眼一黯,程鈺琪搖了搖頭:“倒是也想做,不過對面彩頭比我們有趣,而且更有價值,所以乾脆就不做了,省得丟人現眼,又被人拿來當飯後談資。”
席雲飛不明所以,問道:“對方是什麼彩頭?”
程處默站起來,走到窗邊,指着對面道:“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搞了二十塊于闐美玉(清朝光緒後改名和田玉)的原石,凡是今日消費滿五十貫的客人,都可以選擇一塊現場切開,你看看門口那些人,都是奔着那些石頭去的。”
“我看看。”席雲飛擠到窗邊,剛剛在樓下沒注意,居高臨下一看,還真是,那雲兮樓門口擺着兩條長桌,上面放了二十塊石頭:“那是玉石的原石?”
程處默點點頭:“不錯,聽說是王元從高昌國高價收來的,每一塊都有玉籽,只是大小和成色不同而已,但因爲賭性很大,所以更招人喜歡。”
“哦!!!”席雲飛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眼臉色悽苦的程鈺琪,嘴角輕揚:“我本不想太張揚,但卻看不得你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