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帶領商隊朝着草原上進發開始,賈一就沒有想過胡人能夠輕易的讓他完成這次的任務,畢竟胡人的天性就是喜歡掠奪,他們懶惰,他們貪婪,他們不喜歡憑藉他們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更喜歡用自己的雙手搶奪他們需要的一切。
如今劼利依舊在長安城中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而曾經東突厥的民衆則依舊生活在草原之上,只是曾經屬於劼利的部隊卻是在李二的特意而爲之下南遷進入了大唐的境內,歸屬在降將阿史那思摩的麾下,受侯君集的節制。
這次連通大唐和草原的交易,針對的就是曾經東突厥的民衆,一方面是賈一想要進行一種嘗試,那就是讓草原的人民發現只要跟大唐保持良好的交往,就算是在災年也能夠有糧食吃,到時候他們的專職任務就是放牧,到時候賣給唐人換區糧食,兩相各取所需,久罷刀兵。
可惜,當年東突厥強盛的時候,帶給周邊其他部落的壓迫實在是太厲害了,以至於如今東突厥都已經被唐朝所擊敗,可還是有人對東突厥充滿着深深的仇恨,其中最厲害的就是薛延陀的夷男可汗。
不過夷男可汗早在前兩年就被李二封爲了珍珠毗伽可汗,宣誓臣服於大唐,雖然他礙於盟約不能親自前來,可屬於他手下的民衆卻是劣性難改,經常性的會對曾經的東突厥民衆進行劫掠,而出現在賈一視線之內的,正是薛延陀在外遊蕩的一隻軍隊。
大交易市場的範圍非常的巨大,賈一手中的萬人也只是堪堪能夠保證整個交易市場的正常運行,至於外圍的警戒,則是略顯單薄,根據賈一的簡單清算,來人至少也有上萬人之多,精神瞬間高度集中了起來,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會第一時間命令手下的士兵對他們發動攻擊。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薛延陀的士兵們在距離大交易場還有五百米的時候就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看樣子盟約對他們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約束力的。
“我乃薛延陀阿骨打傲骨。”
“你們前來這裡何事?”
“沒什麼,只是聽聞大唐在此建立大交易市場,我等害怕突厥人見禮起義,特來協助管理。”
賈一聞言,頓時嗤之以鼻,說的好聽,不就是見不得突厥人受到大唐的禮待,有點吃醋了麼,根據賈一的估計,只要這個大交易市場的交易全部完成,待到突厥人攜帶着大量的物資返回他們的部落的時候,這阿骨打傲骨必然會對突厥人動手,搶奪他們的物資。
賈一來草原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跟草原上的牧民建立良好的生產合作關係,怎麼可能容忍他人前來破壞,所以沒有任何客氣的直接對傲骨說道:“我這裡的兵馬足夠充足,不需要你的協助,你回去吧。”
傲骨一方面是垂涎賈一帶來的巨大物資,另一方面也想對突厥民衆進行又一次的沉重打擊,如今因爲大交易市場的出現,導致整個草原上的突厥人有三成聚集於此,可就是一個給突厥沉重打擊的最好機會麼,這麼好的機會,他又怎麼可能捨得放棄,立馬死皮賴臉的說道:“突厥人暴虐成性,我擔心你們唐人會吃虧,所以,還是在這裡協防好了。”
賈一見狀知道他們這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頓時火氣,大聲說道:“我以大唐遊騎將軍之令命令你們即可離去,不然休怪我等不念舊情。”
傲骨聞言也是大火,當初劼利雖然暴虐成性對手下的人們非常的殘暴,可他的手中可是掌握着數十萬的兵馬,大唐出兵也不過十萬之衆,根本就不可能打的敗劼利,若是沒有他們薛延陀在後面給劼利點火,大唐想要擊敗劼利要費很大的周章,如今劼利被生擒至長安城,大唐卻是不念他們的功勞,反倒是將突厥人當兒子一樣關照,這簡直就是不識好歹,越想越氣,最後難以遏制心中的怒火,猛的對着身後的兒郎們大吼一聲:“既然唐人不仁,就休怪我等不義,兒郎們,給我衝殺,前面有很多的物資,足夠咱們享用很長的一段時間,誰殺的人多,誰就能夠享受到更多的封賞,給我殺。”
傲骨對他身後的士兵說話的時候用的是突厥語,賈一聽不懂,可是他看的懂那些士兵的動向和表情,當他看到好多士兵將鋼刀從他們的腰間抽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要打仗的節奏,頓時心中一急,急忙命令士兵分三列縱隊,朝前方無差別連貫射出爆裂箭。
五百米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實在是太過短暫了一些,當他們坐下的戰馬邁開四蹄展開衝鋒的時候,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縮短着,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一百米的距離就這麼消失在對方的馬蹄之下,賈一見面前的士兵們已經列好了縱隊,大手一揮,直接大吼一聲:“發射。”
一時間無數的箭矢便如同一個個細小的流星,拖拽着細微的火焰鑽進了對方戰陣之中。
薛延陀人不愧是草原上的獵手,騎馬的功夫那叫一個漂亮,就算是作爲敵對者,賈一也不得不對他們喝了聲彩,就見那些獵手全都翻到了馬肚子上,躲避了箭矢的直接襲殺。
只是他們的身手好,可那箭矢卻也不是普通的箭矢,原以爲躲過箭矢的士兵們,剛準備翻轉過來,耳邊卻是傳來一聲巨響,接着承載着他們的戰馬發出一聲悲慘的長嘶,翻倒在地,運氣好的被戰馬甩了出去,運氣不好的則是直接被戰馬壓在了身下。
當然這只是一個開始,不少箭矢固然射到了馬背之上,但是更多的箭矢卻是落在了茫茫的草地當中,隨着密集的爆炸聲響起,滾滾的濃煙和耀眼的光芒很快將更多的戰馬和騎士吞噬。
“轟轟轟!”
震天的巨響讓所有的薛延陀人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當然受到更大驚嚇的是他們坐下的戰馬,這一輪的衝鋒還沒有來到賈一的戰陣之中,之前戰陣整齊的馬隊,卻是因爲這一聲聲的巨響直接變的散亂開來,人的慘叫,馬的嘶鳴,一時間充斥於整個戰場之上。
之前看到薛延陀人出現的突厥人,全都放棄了交易,準備看看事情會朝着什麼方向發展,當他們看到薛延陀人展開衝鋒的時候,他們腦海當中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跑,然而,還沒有跑幾步,卻是發現身後傳來了一聲聲巨響,好奇心的驅使下扭頭朝後一看,頓時待在了當場。
入眼處是滾滾的濃煙和耀眼的光芒以及薛延陀人悽慘的模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們清楚的知道這些薛延陀人想要在擺陣衝殺是不可能了,沒有誰能夠在這種猶如神罰的環境當中依舊鼓起勇氣對唐軍進行衝殺。
秋風吹過,煙霧慢慢的散盡,但是爆炸的火焰卻是並不那麼容易就能夠熄滅,只是爆炸的威力讓火焰的分佈非常的雜亂,雖然很多,卻是根本就不可能會引起草原大火災的發生,放眼朝着爆裂箭爆炸的地方看去,入眼的一幕宛如人間煉獄,讓兩邊的士兵全都感覺到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饒是賈一作爲一個後世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炸藥在人羣當中爆炸之後的場景,當硝煙散去,賈一的雙眼登時瞪的溜圓,接着就感覺肚子一陣陣的難受,沒一會兒,就開始嘔吐了起來,看一眼吐兩口,看一眼,在吐兩口,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也就不敢再看戰場了,直接將頭扭向了大交易市場的方向,只是入眼處的景象讓他卻又吐了起來。
唐人對於這種悽慘的環境承受能力本就非常的差,更何況是那些整日養尊處優的商人們,在那噁心的場景出現在眼前的第一時間就劇烈的嘔吐了起來,就算胡人天性暴虐,看到這樣的景象,吐的人也不在少數,就算是能夠強忍住沒有吐出來的,也是滿臉的鐵青,看向賈一的目光全都充滿了畏懼的神情。
幸好傲骨衝的比較慢,剛好沒有進入爆炸的範圍之中,當他站在爆炸範圍圈外看着爆炸地的景象時,一張臉也是變的鐵青,甭管是場中的碎屍,還是那些依舊苟延殘喘苦哀嚎的士兵們,都是他薛延陀的民衆,任誰看到自己人經歷這樣悽慘的人生心情都不會太好。
幸好傲骨還有這最後的一絲理智,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依舊讓手下的士兵繼續發起衝鋒的話,先不說他身後的士兵會不會聽從他的號令,光是他不清楚賈一手中是不是還有這種能夠將人炸成粉碎的箭矢,就讓他不敢輕易涉險,清楚的知道今天的收穫已經化爲烏有之後,傲骨一聲撤退的命令讓手下的士兵們如蒙大赦,後隊變前隊,快速的朝着草原的深處飛馳而去,生怕跑的慢了會遭受那些悽慘同伴的遭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