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傲然站着,烏黑的頭髮散披在他寬壯的肩膊處,他的眼神漯邃難測,專注而篤定,那高瘦的身軀在這一刻是那麼的雄偉,便如一尊無可匹敵的戰神。
四周大大小小的人物腦海中迴盪着他的那句話“在我全力施爲之下,你能擋我兩招,放眼天下以是難得的好手!”
抵擋兩招,就是好手!
一字一句,充滿了霸氣,不可一世,就是沒有狂妄。
沒有一個人認爲羅士信再說大話,那精妙絕倫至震人心魄的三招,徹底的征服了這後院的所有觀戰者。他們一個個都在捫心自問,若此番與羅士信對戰的是自己,自己是否能夠抵擋得住那三招?
答案讓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他們竟然無人有那個自信。莫說是接下羅士信三招,絕大部分人都不認爲自己能夠比王虎做得更好。
王虎敗了!
敗得悽慘,敗得徹底,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被動全力固守,卻僅僅擋下了兩招。
但是無人指責他,更無人小覷他。
就如羅士信說的,王虎這個抵擋的住他全力施展兩招的人,是難得的好手。大多人都做不到這點,憑甚小覷於他?
所有人望向羅士信的眼光都不一樣。
這就是江湖!
虯髯客能夠一呼百應,固然是因爲他俠義無私,但真正至關重要的還是在於他有壓倒性的實力。
這個時代不管是江湖還是什麼都講究四個字“強者爲尊”。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人不服。
平陽瞧着那明明很瘦弱卻異樣偉岸的身體。眼中流露着些許的驕傲又帶着些許感傷,這就是她看中的男人,只可惜……
裴青衣眼神也充滿了震撼。羅士信的功夫在她之上,從第一次見面便以知曉,但她覺得就算不如他也應該有一戰之力。王虎是江湖中與她齊名的後起之秀,實力毫不遜於她,真打起來她未必就有必勝的把握。可是面對巔峰的羅士信,卻只勉強擋住了他兩招!
這就是他真正的實力!
那一瞬間,在她心中羅士信那身影甚至高過了記憶中那所向披靡的偉岸男子。她自幼跟着虯髯客。對着那號稱天下第一豪俠的人物有着盲目的敬仰,同時也懷揣着一個本以爲不合實際的夢想,要嫁一個比他師傅還要了得的英雄。本以爲這種人不會出現在世上。可如今他卻出現了,還活生生的在她面前。
最覺得驚訝的還是唐球兒這熊孩子,嘴巴張的老大,眼中冒着些許小星星。帶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宛如戰神一樣的羅士信。哪裡還有半點的討厭不滿。
竇平蓉亦是半響說不出話來,她從裴青衣處聽過羅士信的武藝,是故刻意教唆唐球兒鼓動王虎挑戰羅士信,以讓羅士信立威,成爲羣雄之首,暫時號令他們,應對當前的被動局面。
她目的達到了,以她想象不到的壓倒性優勢。鎮服了所有人。
王虎心服口服,道:“我輸了!”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道:“武道一途。切合天下至理,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是江湖技擊技巧,戰場搏殺之術都各有千秋,練到極處,殊途同歸。勝負的關鍵在於人,武道技巧又哪裡有長短高下之別。”
一番話說的那些自以爲江湖技擊技巧勝於戰場搏殺之術的人面紅耳赤,卻也感觸頗深。
王虎亦察覺原來的思想過於幼稚,但聽羅士信說了這番話,想起唐球兒向前的話語,忍不住在人羣中找到小傢伙,怒視了他一眼,但隨即想道若無他的挑撥,自己猶自坐井窺天猶如井中青蛙,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道修爲難以長進,也便不予計較,誠懇道:“是我誤會大將軍了,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羅士信順他目光瞧見了唐球兒,也知原委,一笑而過。
“大將軍無愧是我大唐第一猛將!”人羣中傳來一陣歡呼。
羅士信回道:“第一真不敢當,至少秦瓊、尉遲敬德兩人就不遜於我!”這一直以來,他羅士信、秦瓊、尉遲敬德都是並列於大唐巔峰戰將的存在,不過因爲他最近越走越遠,越爬越高,聲望威勢已經凌駕於純粹武勇的秦瓊、尉遲敬德了。是故對於他這大唐第一的稱呼,認同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不過他自己卻沒有讓這種呼喊所影響,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三人彼此都已經將在自身的力量潛能修煉到了極致,武道修爲亦難分上下,真打起來勝負五五之間,想要真的成爲第一,還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只是修爲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想要再度提升,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周江湖遊俠訝然,個個都默然不語,都有一種井底之蛙的感覺,紛紛下定決心不能滿足現狀,此間事了,當需加倍用心研習武道。
經次一戰,羅士信奠定了他在這羣江湖遊俠中的地位,有了領頭之勢。
不管是對付狡黠的司徒傷又或者是穩重的馮惠亮都需要冷靜的等待時機。
一晃月餘,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大唐的軍隊已經兵臨當塗、青林一線,與守衛當塗的馮惠亮,守衛青林的陳正道展開了激烈的搏殺。因爲馮惠亮、陳正道只守不攻,依仗水陸防線的鞏固,縱然大唐一方擁有李靖、李世績這樣的名將,一時間對此也是無能爲力。
羅士信頻頻出動,也親自體會到了竇平蓉那神乎其技的易容術的神奇,多次佯裝成後勤百姓,給當塗運送礌石滾木,親自上城牆調查軍情,查看薄弱之處。
夜間便與平陽商議應對之法,如何破局。
“當塗守備深嚴,兵源充足,守將又非無能之輩,依照目前的局面,也只有糧草這一弱點!”羅士信與平陽商議着。
平陽憂心的道:“只是楊傑還沒有通知我們,不知是改變了注意不敢,還是沒有到運糧的時候。”
羅士信詭異一笑道:“還沒到運糧的時候,你是不知道。我們在杜府住的那幾天裡,楊傑的夫人特地上門來了幾次,殷勤的不得了,他的夫人是那種市儈至極點的小女人。有他的夫人在吹着枕頭風,楊傑就算在沒膽子也會幹下去。這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小人。”
平陽白了他一眼,有些在意的問道:“楊夫人很漂亮?”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答道:“肯定沒公主漂亮就是。”這絕對不能在一個女人面前說另一個女的漂亮,這個是常識。不過事實也是如此,除了鄭麗琬,他真沒見過有女的在容貌上能夠勝得過平陽的。楊傑的夫人與常人相比卻有幾分姿容,但與平陽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鵝的土鴨的差別。
平陽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等下去了,盲目的等戰機太過被動。應該直接一點,先燒燬他們的糧倉,逼着他們將糧食運來,早些結束戰鬥。”
“我同意!”羅士信慎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過在行動之前,還需打探好糧倉裡的虛實。我們人不多,只能攻陷一處糧倉,必需給予他們恰到好處的致命一擊。這點對於我們現在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平陽會意,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裴青衣的傷勢已經康復了,侯傑的腳傷也完全沒有問題,現在他們擁有兩個長於輕功的好手,調查情報打探虛實,根本不在話下。
“明天就讓竇姨給他們化個妝,夜裡行動!”平陽擦拳磨掌的說着,明確的體會到肩上的擔子相當沉重而且危險。他們目前一日不動手,城外的唐兵就會因爲一日強攻而付出一定的傷亡代價。
翌日一早。
羅士信、平陽來到杜府,將情況細說,裴青衣、侯傑自然毫不猶豫的應答下來,表示夜裡立刻行動。
平陽問起了司徒傷的情況。
裴青衣帶着些許焦慮的搖了搖頭。
侯傑亦道:“真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羅士信瞧了瞧裴青衣的表情,看了看侯傑,突道:“也許他們根本就不在城裡,我們都中了司徒傷的詭計了。他這是在虛張聲勢,採用的是疲敵之法。”
平陽恍然,嘆道:“好狡黠的傢伙。”
裴青衣卻聽不明白問道:“這話怎麼講?”
羅士信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們找不到司徒傷的下落可以理解,畢竟你們對暗殺營不夠熟悉。侯傑沒理由跟着找不到,他跟了司徒傷三年,暗殺營的殺手他都有所瞭解。除非對方有竇姨一樣的本事,能夠僞裝成他人。不然他不可能發現不了那些跟司徒傷出來的暗殺營精銳。他遇不到只有一個可能,司徒傷根本就沒有派人來找你的蹤跡。司徒傷這是佯裝在當塗的假象,讓你們草木皆兵,讓你們自亂陣腳,讓你們疑神疑鬼,以致精神崩潰。莫要忘了,他是刺客。暗殺纔是他們真正的手段,而不是你召集一夥親友,他帶上一夥部下,然後約個時間約個地方,打出一個勝負。”
裴青衣霍然站起,表情微變。自古以來都有不怕賊偷,就怕讓賊惦記着。如今司徒傷用的是同一種方法,讓一個極其可怕的刺客惦記着,就已然是最可怕的戰術。
“所以我們眼下需要做的唯有助大唐拿下當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