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與韓仲良一併走出太極殿,這羅士信正想開口,卻發現韓仲良沒有半點理會他的意思,而是加快的行走的腳步,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也閉上了嘴巴。
對於這個韓仲良,他還是很欣賞的。比起表面剛直,一但牽扯自身就無作爲的崔善爲,李世民提拔的這個韓仲良可要真實的多,能幹的多。從經過他處理的案件,羅士信便能瞧得出來,他便如一把司法利劍,能夠做到真正的不畏強權,披荊斬棘。
他接手大理寺之後,大理寺處理的案子上傳刑部複審,駁回的機率大幅度減少,是一個有能力有本事的幹吏。
羅士信並不排斥與他這樣的人物往來,只是對於刑部,韓仲良有些不太友好。
羅士信向來不喜歡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關係也是僵僵的,一直沒有得到改變。
這回到刑部,羅士信立刻召集了劉德威、馬周、劉燕客,說了楊彥典客署被殺一案,大致將楊彥的能力水平細說。
劉德威、劉燕客甚無反應,馬周卻是一臉怒容。
前者就如當初韓仲良的反應一樣,他們只在乎案情案件,對於什麼冶煉技術看的不重。馬周目光長遠,瞧出了楊彥的死會給大唐帶來什麼惡劣的影響。
當羅士信說到,將於大理寺一起負責偵破此案的時候,劉德威、馬周、劉燕客先後都愕然了。
劉德威道:“這不是大理寺的案子?由我們經手?”
“鬼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羅士信聳了聳肩膀道:“天曉得,也許是心血來潮,反正任命下達了,我也領了。那就好好的幹。大理寺卿對我的時候繃着臉,拽的跟三五八萬一樣的。好像他們刑部欠了他什麼,這一次老子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們刑部就是比他們大理寺強。”
馬周、劉燕客已經習慣羅士信的脾性,引以爲常。
劉德威雖是共事。相互卻提防着,交流的不多,又是從大理寺走出來的,聽的有些哭笑不得。刑部在羅士信的帶動下,風頭正盛,大行抓貪治腐的風氣。讓官風肅然一振,令百姓稱快。完全蓋過了大理寺的風頭,讓大理寺這真正的第一刑獄案件審理成爲了刑部的陪襯。
他有幾個在大理寺的老友,不止一次在私下裡說刑部太強勢,有種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明明地位相差無幾。分工明確,偏偏刑部就有一股壓着大理寺一頭,大理寺是刑部屬下的感覺。改變這個局面的毫無疑問是羅士信,大理寺上下對改變這一切的羅士信有好感都纔怪了。若不是李世民慧眼識英才,將韓仲良提拔上來,大理寺指不定真要被刑部壓下去。
他搖頭苦笑,心道:“大理寺讓你欺負成這樣了,還不許他們有脾氣?”
“那殿下有什麼打算?”馬周問道。
羅士信頓了頓道:“你繼續留在刑部。處理日常事務。劉侍郎、燕客你們隨我一起去調查,去看看現場,此案讓陛下動了肝火。馬虎不得。”
馬週會意的點了點頭。
劉德威頓覺意外,看了羅士信一眼。
“有沒有問題?”羅士信瞧着劉德威道:“我們這夥人中論審案查案的經驗,沒人比你豐富,少了你可不行。”
劉德威面對那灼灼的目光,底下了腦袋道:“願聽大人號令!”
“那我們走吧!”羅士信笑着發號着施令,經過劉德威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劉德威想了想,搖了搖頭。跟在了身後,心悅誠服。
他與羅士信之間並沒有仇恨。只是存着不服不滿:他自從武德年間給調入大理寺,一步一步從司法的底層憑藉自身的刻苦努力,一點一點的累積自己的能力經驗,一點一點的學習研究,腳踏實地的從司法的底層走到刑部侍郎這個職位,離刑部尚書僅僅只是一步之遙。可是羅士信的從天而降,就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阻擋了他的去路。
這人誰不想往高處走,劉德威覺得自己比羅士信更加適合刑部尚書,同他起了爭鋒之念,想用自己的能幹突出羅士信的無能,將他排擠出去。可是到了今時今日,他發現羅士信來刑部不過短短的半年,卻已經是上下歸心,刑部上下所有的人都治的服服帖帖。不說那些他原本的心腹,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羅士信當任刑部尚書的這大半年裡政績確實出色,上下心服,換做他來也做不到這點。
看着羅士信盡得刑部人心,還培養了馬周、劉燕客一般自己的勢力,劉德威已經知道自己敗了,接下來就是清理他的時候,一步一步架空他刑部侍郎的權力。但是他想不到羅士信一直沒有對他動手,反而任由他全權處理刑部侍郎的事情,他的心腹什麼的一個人也沒有調動。
劉德威方纔意識到,羅士信根本沒有與之內鬥的心思意圖,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之餘,還用他的能力爲刑部辦事。
這次點名任用,劉德威發現他不止收了刑部上下的心,連他自己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給收服了:信服了羅士信確實比他更有資格擔任這刑部尚書。
馬周見劉德威已經妥協認服,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於此次羅士信沒有將他委以重任,並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是心悅誠服。
這人有專長,馬周長於政務,精於司法學問,在這方面確實出類拔萃,常人莫及。可這調查兇案現場,斷案審案什麼的,還是專業人士更要靠得住一些。
劉燕客的父親出身刑部,劉德威是從大理寺走出來的,大理寺的責任便是斷案審案,他們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專家。
羅士信領着劉德威、劉燕客來到典客署的時候,大理寺的人已經先一步到了。
倒不是羅士信他們慢了,大理寺落座於典客署附近,佔着先天的優勢。
與羅士信領着刑部侍郎一樣,韓仲良這位大理寺卿也領着大理寺少卿以及大理寺的公幹人員,親自到現場瞭解情況,目的顯然,明顯是打算親自率領大理寺的人打一個漂亮的翻身戰,將大理寺失去的名望爭奪回來。面對羅士信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大理寺上下並未阻擋,毫無疑問一個個都是冷着臉,沒有什麼好臉色。
韓仲良正在於仵作對話,詳細的查問細節情況。
羅士信並沒有湊上去,而是找到了雍州長史楊纂。
唐初年間並沒有設立京兆尹這個負責長安刑事的機構,長安城所在地的行政機構是雍州府,而唐朝以高資格的親王擔任雍州牧,這些親王主要是掛個名,總大綱而已,也不存在治理州府一事。真正管事的恰恰是雍州長史,這事件一發生,第一個通報的就是雍州長史楊纂,楊纂斷定案情嚴重,便逐步上傳。
在通報的時候,楊纂也不能閒着,應該乾的事情,他都幹了,問他準錯不了。
“楊長史,你們有什麼發現沒?”
楊纂見羅士信親自詢問,不敢馬虎,恭敬的作揖道:“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這典客署戒備深嚴,尤其是楊彥所在的這個院子。因是長孫大人帶來的貴賓,還特別吩咐好生招待,不容出錯。典客令特別給了優待,還加強了人手護衛。我特地調查了,當時保護整個院子的兵卒明裡暗處多大五十餘人,巡邏兵卒也並沒有鬆懈懈怠,可是他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任是讓人殺死在了屋子裡。”
羅士信想着院子裡的情形,想着自己能不能在面對五十餘人的防護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一個人……
劉德威見羅士信沒有追問,於是道:“能不能判斷是是什麼原因死的?”
楊纂搖了搖頭道:“全無頭緒,楊彥來至於荊南,昨日剛纔抵達長安不久,也沒有出過典客署,沒有與人結怨,實在想不明白他得罪了誰,是什麼原因喪命的。”
“難道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有?”劉德威眉頭皺了起來。
楊纂苦笑道:“除了知道楊彥死於子時過後,丑時三刻之前這段時間,知道要他命的是一把鋒利的短刃之外,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兇手就如鬼魅一樣,半點頭緒都沒有。”
“屍體呢?”羅士信發現換做是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這典客署殺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極有可能讓人發現,“我想看看屍體。”
楊纂道:“屍體已經搬運至偏殿,仵作已經詳細的檢驗過了,寫出了報告。我讓人拿給尚書大人,若有疑問,也可以當面向仵作詢問。”說着他還指着正與韓仲良說話的老仵作道:“這位是長安經驗作爲豐富的仵作,有着三十餘年的經驗。”
羅士信搖頭道:“驗屍報告什麼時候都能看,屍體不一樣。先帶我去看看楊彥的屍體……”他語氣不用質疑。
楊纂還未說話,另一邊的老仵作卻跳了起來:“老朽幹這行三十三年,驗屍數百具,從未出錯,你不信我?”
羅士信坦然笑道:“老人家,我殺過的人是你驗過的百倍……殺人……這方面,我更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