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唐軍大後方的正是建安城的守兵,而且是由斛斜谷親自領隊。
一直龜縮在建安城中,讓蘇定方這樣的名將除了強攻也無計可施的人物,終於按耐不住率兵出城了。
作爲淵斌之最看好的義子,在遼東淵斌之賦予了斛斜谷極大的權力,爲了將遼東託付給他,也給他樹立了極大的威信。遼東上下除了淵斌之以外,就是他了。也是因爲如此,淵斌之的孫子淵鬆在遇到危險命在旦夕的時候,他一句不救,便能將建安城內所有淵斌之親手提拔出來的將軍鎮服,讓他們乖乖的守在城中,坐觀淵鬆戰死。
斛斜谷一直縮在建安城中並非一味的固守,對於戰局戰況,對於唐軍與高句麗援兵的動向都瞭如指掌。在羅士信率兵繞過建安城前去堵截高句麗援兵的時候,便知情況不妙。
此次高句麗、百濟、大和國聯盟共同對付大唐,依照淵斌之、斛斜谷來看是極爲不智之舉,因爲真正與大唐疆域相連的只有高句麗這一個國家,一但激怒的大唐,首當其衝受到危害的便是高句麗,而非半島深處的百濟更非遠在海外的大和國。
但是淵蓋蘇文在此事上根本就沒有與他們商討,一意孤行的決定了一切,並且約定與百濟、大和國一同瓜分新羅。新羅在海東三國實力不弱,但同時面對高句麗、百濟、大和國三國征伐,全境落陷不過是時間問題。爲了不讓自己吃虧,高句麗國內的大部分重兵都陳兵在新羅邊境,隨時隨地的準備侵入新羅。
淵蓋蘇文如此用兵的策略不言而喻,一守一攻,一邊吞噬高句麗領土擴充自己的實力。另一邊以遼東作爲屏障抵禦唐軍的來襲。
也許是因爲與隋朝打的四次決戰,高句麗的戰績太過輝煌,對於大唐十萬大軍來襲。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覺得隋朝上百萬大軍都沒有實力拿下遼東,區區十萬有何可懼。以淵斌之在遼東的威望以及防守能力。十萬大軍奈何不得他。先在軟弱可欺的新羅賺的足夠的利益,然後在回頭收拾唐朝的十萬大軍。
這種佈置也使得高句麗的兵力佈置在遼東、新羅兩線,兩地相隔萬里。
任誰也沒有想到唐軍在羅士信的率領下憑藉萬全的準備,節節獲勝,一舉攻破了高句麗爲了防止中原入侵的長城遼水防線,還拔掉了新城,包圍了遼東,如此有效快速的進攻效率遠遠不是昔年隋朝可以相比的。爲此高句麗也大爲震驚。匆忙的調兵增援遼東。但是高句麗大軍在漢江新羅邊境,想要立時增援遼東以不可能,高突勃率領的三萬五千兵卒是目前唯一能夠抽調支援遼東的軍隊。
若高突勃在這個時候讓唐軍擊潰,這意味着遼東在一定的時間段裡得不到有效的支援,以遼東現在的局勢很有可能因此而陷入敗亡之局。
斛斜谷在得知攻伐高句麗主帥是羅士信的時候,便詳細的調查了羅士信的履歷。類似於羅士信這般名望暴於南北的人物,想要得知他的經歷戰績並不困難,很容易便得出了可怕的結論。作爲李唐最出名最驍勇的戰將之一,羅士信除了擁有一身可怕的武藝之外,在野戰上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戰鬥力:大槃山之役以兩萬兵卒力克十五萬突厥騎兵。攻伐突厥施行閃電戰一口氣殺至突厥汗庭,以一軍之力,牽制住了突厥主力部隊……類似如此的戰績。數不勝數……
高突勃算得上是高句麗的大將,但他的戰績與羅士信比起來實在是相去甚遠。
在這個關鍵時刻,斛斜谷不得不出城支援,哪怕是高突勃敗了,能夠救回一點殘部,對於遼東的局面也能夠得到一定的改善。
斛斜谷不是不敢出城與戰,而是深思熟慮權衡着戰與不戰的利益關鍵。
當他帥着千人趕到戰場的時候,發現唐軍兩路已經佔據了戰局的主動,在打下去離勝利已然不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左翼軍表現的非常不錯。佔據了上風,便在他想着如何動兵獲取最大利益的時候。戰局竟然發生了戲劇性的變故。在唐軍大後方一位穿着文士甲文士的指揮下,右翼發動了反擊。一舉扭轉了局勢,挽回了右翼的劣勢。
斛斜谷皺着眉頭,原打算直接襲擊唐軍右翼,幫助他們的左翼軍打通一條通道,協助他們突圍。高句麗的左翼軍有萬餘人,藉助城池優勢多萬餘兵卒,不易於野戰平添數萬的戰鬥力。
“既然如此,先破中軍指揮,在攻唐軍右翼……”瞧着前方唐軍旌旗下只有百人不到的中軍指揮所,斛斜谷擬定了打法方略:當前的局面,羅士信率領的中軍與李道宗率領的左翼軍,打的行雲流水,遊刃有餘,即便遭受突襲,也扭轉不了局面。反之唐軍右翼,雖是反敗爲勝,但終究存着可以利用的隱患,只要攻破他們的中軍指揮,在兵襲唐軍右翼儘管扭轉不了他們的敗局,卻也能救回一路兵馬。
心念於此,斛斜谷不再猶豫直接下達了突擊命令。
隱藏的千餘兵卒,轟然殺出。
對於身後冒出來的敵人,劉仁軌並沒有絲毫覺得意外:羅士信的本意便是在擊破高句麗援兵的情況下,將斛斜谷引誘出來,趁機攻取建安城。
斛斜谷還不知道他們悄然出城的機密通道已被羅士信麾下的奇人異士察覺,在他們出城不久蘇定方既展開了圍攻建安城的戰役。
原本將捷勝軍留下的主要目的是爲了對付斛斜谷可能給誘出城來的高句麗猿臂營,卻不想因爲張君乂的怯戰,劉仁軌不得不將捷勝軍調往唐軍右翼支援。
這一任命,穩固了右翼軍的局面,也導致了他自己所在的旌旗中軍只有不到百名護衛。
“看吧,我就知道。高句麗的這羣小兔崽子本事沒有。就會行偷雞摸狗的事情。見我們人少就殺過來了……差不多有千人吧,挺可怕的!”劉仁軌遙指着遠處即將衝殺上來的高句麗兵卒,帶着幾分戲謔的對周邊的兵卒說着:在斛斜谷爲出現之前。他已經先一步打下了預防針。告訴了身旁的兵卒,即將受到高句麗兵的襲擊。人數不多有千餘之衆,遠勝他們。
這受到出乎意料的奇襲與遇到意料中的奇襲是兩個概念:他們事先一步知道了斛斜谷的存在,知道了他們十倍於他們,早有了應對強敵的準備,對於他們的殺來,沒有造成任何的異常,只有凝重謹慎對待。
但聽劉仁軌一介文士,面對十倍於己的強敵。談笑自若還與他們開起了玩笑,一個個繃緊的神經也爲之一鬆,對於這十倍之敵,也沒有最先那麼緊張了。
劉仁軌見斛斜谷即將抵達近處,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大笑道:“遼東舊中國之有,自魏涉周,置之度外。隋氏出師者四,喪律而還,殺良善不可勝數。今我大唐兵發至此。連戰連捷,眼看戰局取勝在望,遼東克復在即。不能因我們兵少怯戰而使我軍功敗垂成。我今於此不求縣官勳賞。惟願效死遼東。諸位可願隨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同衝鋒陷陣,給大總管他們爭取破敵取勝的時間?”
劉仁軌手無縛雞之力,這話一點也不假。
這戰場之上隨時都有意外發生,劉仁軌作爲軍中司馬地位並不小,朝堂也給他準備了鎧甲。可是穿着將軍鎧的他,行動都難以自如,勉強穿個半個時辰,體力將接濟不上。累倒在地動彈不得,疲弱自此。是以現在他穿着是經過特殊加工的文士鎧甲。看着高貴但論及防禦力比之兵卒布甲相差無幾。
但是就是如此人物,面對十倍於己的強敵。毫無懼色的拔出了用來裝飾的橫刀,來到了兵卒的最前線……目光決絕,戰意昂揚。
一個文弱書生尚且有爲國捐軀的血性,一個個熱血軍人豈甘落後?
迴應劉仁軌的是震耳欲聾的的兩個字:“願意!”
“好!”劉仁軌豪氣干雲的道:“我若戰死,不避驚慌,馬革裹屍,方纔是我大唐兒郎……殺!”
沒有半點的猶豫,劉仁軌這殺字出口,自己已然先一步躍衆而出。
周邊兵卒見劉仁軌奮不顧身,哪有半點的猶豫,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他們所有人騎術實力都遠勝劉仁軌,三兩下就超越了劉仁軌與斛斜谷率領的高句麗猿臂營戰在了一處。
血柱噴射的戰場,你死我活,覺悟半點的容情!
不過九十餘人,劉仁軌一介書生,面對十倍之敵,強行壓制住了他們的攻勢。
劉仁軌很弱,不是一般的弱!
他一刀砍向附近的一名高句麗兵,連衣甲都沒有砍破,對方還手一刀就在他的手臂上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劉仁軌一聲不吭,咬着牙正想還擊,那名高句麗兵早讓護在劉仁軌身旁的護衛一刀砍下了腦袋。
劉仁軌無視臂上的傷口,又衝向了另一人。
他雖弱卻是捨身忘死,便在他的率領下九十三不過百的兵卒,硬生生的將千餘高句麗兵抵擋住了。
注:很多人說中國變扭,其實中國這一詞語在春秋時期就存在了,當時是有好幾個意思。但是漢朝以後,中國就指漢族建立的中原王朝稱爲“中國”《論語集解》:“諸夏,中國也”諸夏也就是華夏,華夏等於中國都是一個意思。
所以我書中出現的中國並不是現代詞語,而是古代對於華夏中原王朝的統稱,歷史上李世民征伐遼東的時候,就說“爲中國報子弟之仇”也只是隋朝死在高句麗的中國軍民。()
ps: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