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在軍政事務上,他雖然不是事事都過問,但朝政和軍務從未遠離過他的視線,岑參、獨孤軍、高適、皇甫憲等人把政務、司法和監察方面的政務處理很好,軍務方面也有楚歌、李嗣業、陳青、龔仁、王振等一大批軍方大將打理。
不過趙子良並未怠政,他一直把有生之年征服西方世界作爲奮鬥的終極目標,在短暫的休息之後,他準備把精力放在顛覆和對付大食國這方面來,因爲要征服西方世界,先就要征服大食國,但是突然生的一件事情打斷了他這一計劃。
興漢四年十月初六,鴻臚寺主事劉單急匆匆來到王宮求見,太監見他神情焦急,立即代爲通傳,很快得到趙子良的召見。
“微臣參見大王!”劉單拱手鞠躬行禮道,由於不是正式莊重的場合,劉單也沒有行跪拜大禮。
趙子良正與王后陳清瑩和幾個王妃在遊樂園的花園中閒話,劉單來了之後就停止說話,問道:“劉單,你一向無事不會進宮見本王,今日卻來了,到底有何事?”
劉單道:“大王,出大事了!僕骨懷恩勾結吐蕃人、鐵勒人、回紇人起兵三十萬動叛亂,皇帝派人來送來詔書,請大王出兵勤王!”
“什麼?”趙子良臉色一變,起身喝道:“來人在何處,詔書呢?”
“就在玄武堡外!”
趙子良當即道:“快宣他進宮!”
“是,大王!”
趙子良轉身對王后陳清瑩和衆王妃道:“諸位愛妃,朝廷出大事了,本王得去兩儀殿接見中原使臣和皇帝詔書,就不賠你們了!”
陳清瑩和其他王妃都起身道:“國事要緊,大王去吧!”
賢妃道:“大王,臣妾也去!”
趙子良不高興道:“胡鬧,你一個婦人去兩儀殿幹什麼?”
賢妃做哭泣狀:“臣妾擔心中原之事,去問問中原來人又怎麼啦?”
陳清瑩連忙勸道:“你還是別鬧了,等大王處理完回來,你再問不遲,我們姐妹也都很擔心!”
“那好吧!”
趙子良很快來到兩儀殿接見了中原使臣,接了詔書,然後詢問了僕骨懷恩叛亂的相關情況。
在聽完使者的講述之後,趙子良對中原使者道:“使者先回使館休息幾日,何時出兵、如何出兵事情本王要與朝臣們商議才能給予使者明確的回覆!”
中原來使行禮道:“如此下官就在使館靜候大王的佳音了,下官告退!”
看着中原來使離去後,趙子良對劉單招了招手,劉單上前拱手道:“大王!”
趙子良臉色冷峻,吩咐道:“派人去了解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本王不相信僕骨懷恩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公然起兵反唐,本王還沒有死!”
“是,微臣這就去!”
十月十二上午,派人經過幾天的詳查之後,劉單再次匆匆來到王宮向趙子良稟報調查的結果。鴻臚寺雖然不是情報部門,但是它是主掌外交的衙門,收集外交的方面消息甚至比情報部門還有容易。
趙子良聽了劉單的報告之後在大殿內揹着手走來走去,過了許久停下對太監道:“傳旨,命人敲響景陽鍾,聚集三品以上官員、少將軍銜以上將軍在光明殿議事!”
“遵旨!”
景陽鍾懸掛在王宮山頂的鐘樓內,平日都有兩個兵士看守,此鍾只有在生重大事件時,例如王國遭遇到外地入侵時,國王需要緊急召集羣臣議事纔會命人敲響它,或者國王、太后、太上王駕崩時才能敲響它。由於它懸掛於高處,敲響之後聲音很快能傳遍全城,文武百官們聽到要在兩刻鐘之內迅趕到王宮光明殿面見國王。
新京的大臣文官武將們聽到鐘聲之後都臉色大變,這是西秦建國、王宮建成以來第一次敲響景陽鍾,必定是天大的事情,紛紛穿了朝服向王宮方向趕來。
太極廣場上很快聚集了一大片文官武將,玄武堡的大門很快打開,一個太監甩了拂塵走出來尖聲道:“大王有旨,召集三品以上文官和少將軍銜以上將軍前往光明殿議事,其他人就先回去等消息吧,不要擠在這裡了!”
三品以上官員和少將軍銜以上的將軍分別在左右兩側排隊穿過王宮橋和玄武堡進入王宮內,其他級別不夠的官員和軍官卻都沒有走,還逗留在太極廣場上三五成羣的議論着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希望在這裡得到第一手消息。
趙子良穿着嶄新的王袍、手握寶劍走上丹陛在王座前坐下接受羣臣的朝拜,等羣臣擺下,他擡手道:“平身吧!”
“謝大王!”
等羣臣起身分屬兩側站好,趙子良說道:“緊急召集諸卿家前來是因爲中原朝廷生了大事,僕骨懷恩勾結吐蕃人、回紇人、党項人、鐵勒人、吐谷渾人起兵三十萬動叛亂!”
羣臣大驚:“啊——”
大殿上頓時如菜市場一般,臣子武將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有人甚至公然大罵僕骨懷恩忘恩負義、朝廷養了一頭白眼狼。
趙子良對大臣武將們的反應表示理解,大家都是從中原來的,心裡還是把中原當成自己的家鄉,家鄉屢次遭受叛軍的肆虐,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朝中很多大臣和將軍在潛意識中還把自己當成大唐的臣子,就連他也一樣。
趙子良壓了壓手,讓羣臣安靜下來,繼續說道:“目前叛軍已經攻佔了長安,皇帝御駕撤往陝州,朝廷大軍扼守潼關才抵擋住叛軍進攻,皇帝派來使臣送來詔書,請本王出兵勤王!關於僕骨懷恩叛亂之事,就讓鴻臚寺主事劉單給諸位卿家詳細說說箇中緣由吧!”
“是,大王!”劉單站出來向趙子良行禮,走到丹陛下後轉身面對大臣們。
“諸位同僚,自從朝廷平定安史之亂之後,大唐內地並未徹底平靜下來,軍中兵士希望回家、武將們期待封賞。但是皇帝和皇室開始猜忌武將兵權太重。去年八月和十月,郭子儀和李光弼因兵權太重在宦官的誣陷下被皇帝猜忌先後被剝奪了兵權,兩人被剝奪兵權之後賦閒在家。去年十一月,來瑱得罪了宦官王仲升,王仲升就向皇帝誣告來瑱謀反,皇帝於是猜忌來瑱,免去了來瑱的官職,派人詳查,還沒有查實,皇帝就下旨把來瑱貶爲播川縣尉,來瑱在前往播川的途中時,皇帝就下旨賜死了來瑱!”
“李光弼自從被奪取兵權之後在徐州封地內靠收租過日子,今年二月,皇帝召見李光弼,命他當任東都留守,李光弼見當今朝廷由宦官當權,擔心被宦官進讒言陷害,因此託病拖延,皇帝屢次派人催促,李光弼在逼迫下憂鬱成疾,七月在徐州病死!”
“今年二月,僕骨懷恩帶兵送自己的女婿和女兒回漠北,他的女兒奉先帝之命與漠北迴紇領和親。監軍駱奉先二月不知道從哪兒得到消息,向朝廷誣告僕骨懷恩與回紇人有勾結,僕骨懷恩無法自辯。諸位都知道,當年回紇人已經被大王打得元氣大傷,屠殺了一大批人,沒有百十年的時間,漠北迴紇人根本對中原形成不了威脅。皇帝將信將疑,派宰相裴遵慶前往僕骨懷恩軍中撫慰,懷恩抱着裴遵慶的腳痛哭流涕,裴遵慶讓他入朝見皇帝。但臨行之前,其副將範志誠勸他說:‘大帥您已經被朝廷猜忌了,爲何還要去長安那不測之地呢?難道您沒看見李光弼、來瑱的下場嗎?這兩個人功高不賞,李光弼被奪權,來瑱被殺,難道您不爲自己着想嗎?’,於是僕骨懷恩擔心遭到奸臣陷害而不肯入朝,朝廷又無法平息各方對僕骨懷恩的懷疑,僕骨懷恩被逼得不得不起兵反叛,他派兒子僕骨瑒攻打辛雲京,辛雲京被打得大敗,僕骨瑒又率軍攻打榆次,進攻不利之下,僕骨瑒氣惱之下暴打士卒,被士卒圍攻致死!懷恩大怒,引吐蕃、回紇、鐵勒、党項、吐谷渾等部兵馬連同本部共三十萬進攻晞州、奉天。但懷恩很快在軍中暴斃,而吐蕃、回紇、鐵勒、党項和吐谷渾等大軍聚而不散,繼續向藍田方向進攻,攻破了長安,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大殿內鴉雀無聲,許多大臣都爲僕骨懷恩感到惋惜。
白孝德站出來道:“也就是說僕骨懷恩是被逼得反叛的,他並非有意反叛?”
劉單點頭嘆道:“在平定安史之亂中,僕骨懷恩家中男丁有四十六人戰死,有三個女兒奉皇命和親,遠嫁塞北諸部領爲妻,可謂是滿門忠烈,可就是這樣的人卻不被朝廷信任,被太監逼得起兵反叛!”
白孝德憤憤道:“被如此猜忌,這樣的朝廷還有什麼可以值得忠心的?難怪那麼多邊鎮不服朝廷,不遵號令,真是活該!”
一些官員和將領也都氣憤填膺,爲僕骨懷恩鳴不平,替他不值。
趙子良拍着御案大怒道:“夠了!難道不被信任、被猜忌了就要起兵反叛嗎,這是什麼理由?如此,天下豈不是永無寧日?一個人又豈能全完信任另外一個人?別說君臣了,就算是夫妻、父子之間,難道就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嗎?無論如何,這都不能成爲任何人反叛的理由,事情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僕骨懷恩就是耳朵根子軟,被部下勸說了幾句就害怕了,朝廷並未率先興兵攻打他,他畢竟是朝廷大將,皇帝做出決定之前也需要慎重考慮,是他自己頂不住壓力,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