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吐火羅聯軍士兵,特別是排在最前面的步兵,包括軍官,臉上什麼顏色都有,這種騎兵衝鋒,在前面的幾乎是只有死路一條,這些士兵還沒有到那種無視生死的精銳境界,陣形在騎兵氣勢的壓迫下已經開始不穩了,軍官還在大吼,但是在巨雷一般的蹄聲下面,軍官自己都聽不見在喊什麼了。(d
三百米之內,騎兵衝鋒只要二十幾秒,一開始衝鋒周軍騎兵的角弩就開始了射,五千只弩箭是有一點間隔的,不是一下全部離弦,彷彿有一條無形的攻擊線,騎兵們在這條攻擊線上射出手中的弩箭,然後飛快的將射出弩箭的角弩往身後的皮囊中一塞,面甲放下,騎槊出現在手中,一切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根本沒有一絲遲滯,這些職業的騎士已經將一切戰術化成了藝術一般的賞心悅目,這是殺戮的藝術。
五千只三棱破甲箭一下如飛蝗一般落入吐火羅聯軍步兵陣形中,輕鬆的破開士兵們的皮甲,深深的鑽進皮肉直到骨骼,直接射穿身體的不在少數,鮮血在吐火羅聯軍陣前揮灑,不少士兵身上中箭的地方鮮血順着弩箭上的三個血槽飆射,很快就能夠將一個人的鮮血放光,但是這些士兵根本等不到流血盡時死亡了,因爲緊跟着弩箭而來的是大周鐵騎。
吐火羅聯軍也放箭了,不過兩千多隻歪歪斜斜的拋射弓箭,造成的傷害簡直可以不計,在步兵陣最前面的幾排是周軍弩箭打擊的主要地段,站在前排的基本都是吐火羅軍中最爲勇悍的步兵了,現在卻是遭到了周軍弩箭集中打擊,本來還算整齊的隊列變得有缺口了,要害中箭的士兵倒地身亡,沒有倒下的身上也中了箭受了傷,不少士兵連舉起槍的體力都沒有了。
最前面的吐火羅士兵倒地的時候,身上起碼插上了十隻以上的弩箭,騎兵重點打擊的就是前面的步兵,爲的就是打開衝鋒的通道,這一刻,天地間所有其他的聲音都消失了,風吹的聲音,長草抖動的聲音,軍官的喊聲。
只有戰馬的蹄聲充斥天地間,然後就是鎧甲碰撞的聲音,刀槍入肉的聲音,無數的慘叫聲響起,構成了殘酷的戰爭交響樂,周軍騎兵迎面撞進了吐火羅聯軍的步軍陣之中,前排步兵在弩箭的打擊下出現了多個缺口,騎兵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羣,馬上集中了力量往這些出現缺口的地方蜂擁而至。
周軍的騎兵全是輕騎兵,戰馬只有胸前、脖子和馬面上面套了皮甲,騎士的鎧甲雖說是輕甲,但新的騎兵鎧甲防護力甚至要過當年的陌刀兵的鎧甲,重點部位胸、脖子和腹部的防護鎧甲都是加厚的,其餘的活動地方如手、肩等都是皮甲串聯起來。
這樣的騎兵加上戰馬以五十公里以上的時衝撞過來,頓時陣前就飛起了一個個的人影,那全是吐火羅的步兵,被過了七百公斤的騎兵一撞,身體輕的都是向後飛出,最倒黴的是直接撞倒地上的,立時就有無數馬蹄上鑲嵌了生鐵馬掌的蹄子踏下,幾個呼吸之間就失去了人形,被踩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灘。
吐火羅步兵士氣比較低,但還是有一戰的決心,後面就是吐火羅的國土,戰前加里薩說過,退後者全部處死,家人爲奴,左右都是死,真正騎兵到了面前,不少的吐火羅士兵都咬着牙刺出了手中的長槍,拼了。
但結果卻是讓人絕望,刺出去的長槍有命中的,刺中了戰馬皮甲的長槍根本刺不透,戰馬胸前和脖子上的皮甲都是硝制過的生牛皮,往往是長槍折斷而沒有刺穿馬甲,刺中了馬上騎士的長槍更是收穫很少,周軍騎兵的胸甲和護住腹部的腰甲呈現一個弧面,長槍刺上去立時打滑被卸到一邊。
而騎兵的騎槊卻是殺傷力巨大,標準騎槊的鋒刃呈扁平的長三角形,不但破甲能力出色,兩邊加長的鋒刃能夠輕易的幫助騎槊刺穿鎧甲和人體,彈性十足的槊杆令騎兵手臂受到的反彈力微乎其微,刺中敵人將人刺穿之後,槊杆微微彎曲,然後騎兵抵住槊杆一推,槊杆的彈性就將人甩飛。
騎槊的鋒刃盡頭是一個山字型的吞口,這樣是避免刺穿了人體之後屍體掛在槊尖上,騎兵只要輕輕一抖,就能拔出兵刃。
騎兵衝鋒最大的殺傷力就來自衝撞,只有失去度的騎兵纔會在馬上用手中的騎槊收割身邊敵兵的生命,像是趟過爛泥一般,周軍騎兵破開吐火羅步兵陣形往裡面猛衝,當一隊騎兵衝擊力盡了之後,身後有一點間隔的騎兵立時加,用度再次撕開步兵的防線,一隊隊的周軍騎兵正面在衝鋒的之後已經收縮了不少。
五千騎兵分成了十七波衝擊波,當所有的騎兵衝進吐火羅步兵陣形,這些周軍最爲精銳的安西騎兵已經在吐火羅大營外五萬步軍陣形上趟出了一條血路,幾乎將整個陣形鑿穿,畢竟人數差了十倍,周軍的衝鋒被吐火羅厚實的陣形吸收了。
這時騎兵馬上集合成了一個個的小戰陣,十名騎兵集中在一起,開始用手中的騎槊砍殺起來,一名吐火羅軍中的軍官是一個悍勇之士,他面前一名周軍騎兵落了單,軍官馬上挺起手中的長槍向這名騎兵刺去,那名騎兵剛剛用騎槊刺死了身後的一名吐火羅步兵,根本沒有看見這名軍官的偷襲。
這軍官暗喜,手中的長槍一下刺中了這名騎兵的背上,“哧哧”兩聲,長槍沒有刺穿騎兵的背甲,只是在背甲上面刮出了一溜火星,那名騎兵一收手,收回了還留在吐火羅步兵胸腹之間的騎槊,“噗”像是戳穿了水袋的聲音,那名胸腹間受到致命傷的吐火羅步兵頹然倒地,鮮血迅的染紅了草地。
周軍的騎兵被刺了一槍,但是收騎槊,轉身從容不迫,彷彿不是在戰場上,是在演武一般,一個輕巧的轉身,右手一帶,帶着血珠的騎槊劃了一道血紅的弧形,閃電般的斬向還沒有來得及收槍的吐火羅軍官,騎槊長達兩尺的鋒刃砍劈完全不是問題,那軍官也是久經戰陣,立時棄槍,拼命的往後一退。
他知道背後是自己手下的槍兵,但是那周軍騎兵彷彿知道他的反應一般,微微的往前一傾,飛掠而過的騎槊輕鬆的砍開了這名英勇軍官的脖子,半個脖子被砍開,鮮血頓時噴涌而出,那名軍官徒勞的雙手捂住脖子,鮮血往指縫中噴射,像是一個個紅色的小噴泉,很快血液就小了,變成了溪流,那是因爲身體中的血液已經不多了。
軍官跪倒地上,胸前和腳下全是自己的鮮血,在失去意識之前,那軍官看到有三個槍兵英勇的用手中長槍刺向那名騎兵,最後的想法是:但願能夠爲我報仇。
這名軍官沒有看到的是,這名輕鬆斬殺了他的周軍騎兵反手拔出了背後的橫刀,用橫刀招架刺來的長槍,然後手中的騎槊掄起,將他身邊的五名吐火羅步兵一一砍翻,最後兩名吐火羅士兵見到這個周軍騎兵完全如同戰神一般不能擊倒,想要逃跑,被這騎兵從後面輕輕的打馬趕上,騎槊單手所持,如毒蛇吐信一般兩下就刺死了這兩個失去鬥志的士兵。
周圍的吐火羅步兵被這名周軍騎兵高的殺人技術震懾,一時間根本不敢再上去攻擊,那名騎兵面甲上面濺滿了鮮血,就如同地獄爬出的死神一般,胸腹間大力的起伏,顯然剛纔的拼殺還是消耗了體力,面甲沾滿血肉令他呼吸不暢,那名騎兵拿着橫刀的左手一擡,掀起了面甲,不是別人,正是達倫關騎兵什長哈赤力。
哈赤力看看周圍,這一片的吐火羅士兵已經退後了,正在試圖再次結陣,手下的十名騎兵集中到自己身邊的只有六人了,另外四人不知道是戰死了還是走散了,哈赤力從衝進敵陣到殺開步兵,期間只不過短短的半刻時間。
周軍第二波五千騎兵已經衝進了吐火羅步兵中,造成了更大的傷亡和混亂,吐火羅士兵居然奇蹟般的抗住了這兩波攻擊,沒有馬上崩潰,現在小股的步兵還在抵抗,大隊的步兵開始後縮,在緊貼大營門口的地方再次擺出了陣勢。
加里薩直接命令弓箭兵在營內擺開射擊陣勢,已經有幾波弓箭射了出來,拋射的弓箭雖然對周軍騎兵威脅不大,但戰馬卻是隻有身前的防護,身體卻是沒有護甲的,一些周軍騎兵的戰馬被射倒,都成了步兵,騎兵的衝鋒也讓一些騎兵失去建制。
看着五十米外的吐火羅步兵,哈赤力往邊上吐口痰,將橫刀收回鞘內,胡亂的擦了擦面甲上已經凝固的血肉,“叮噹”一聲脆響,一隻羽箭射中哈赤力的頭盔,卻被鋼製的頭盔彈開,哈赤力“嘿”的一聲,吼道:“馬上列隊,再衝一次,今日這些吐火羅的傢伙怎麼這麼頑強?”哈赤力和身邊的部下,連同幾十名周軍騎兵正準備再次衝擊敵陣,後面突然傳來整齊的蹄聲。
哈赤力回頭一看,原來是第三波五千騎兵到了,已經開始了衝鋒,哈赤力大喊:“往兩邊走,閃開道路,不要擋住騎兵衝鋒。”
一些軍官也在大喊,周軍騎兵反應極快,訓練有素,哪怕正在攻擊沒有退回去的吐火羅步兵,也馬上帶馬往兩邊閃開,失去戰馬的騎兵飛快的解開自己下身裙甲,丟掉自己手中武器,以增加自己跑動的度,這些騎兵都知道,一旦騎兵開始衝鋒,可不管前面的是敵是友,踩死了可沒去。
至於丟棄武器和鎧甲,周軍中可不會因爲戰時丟掉了武器要治罪的,只要不是轉身逃跑,那麼武器永遠沒有人命重要,這是李佐國一直在軍中強調的,一隻最好的上等騎槊,只要兩年的時間就能夠製成,而一個身經百戰的士兵,卻是需要二十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培養出來,爲了保住武器白白犧牲,那纔是愚不可及。
飛快的分開了一條兩百米寬的道路,還在繼續擴大這個騎兵衝鋒通道,而退至兩邊的騎兵卻開始集合,準備在第三波騎兵衝陣之後跟隨在後面衝殺,草原上第四波周軍騎兵已經開始換馬了,只要吐火羅聯軍還沒有崩潰,那麼鐵錘一般的第四波騎兵衝鋒就會很快到來。
加里薩面沉如水,大聲的下令:“將營牆拉倒,讓後面的部族士兵馬上到前面站住兩翼,等周軍騎兵衝進來他們給我往兩翼包抄,一定要限制住騎兵的度。”
傳令兵飛快的傳令去了,加里薩思考片刻,再次下令:“馬上命令騎兵分出一萬,嗯,全部用部族騎兵,從側面進攻周軍騎兵,不要離開步軍陣形太遠。”
周軍鐵騎的聲勢令加里薩知道,自己的步兵絕對頂不住太久,這是就要選擇撤退了,聯軍中的不是吐火羅士兵的部族戰士,現在就是用他們來抵擋周軍的時候了,自己要給周軍騎兵一些殺傷,消耗一點周軍的實力,然後就要撤退,頂上去的兩萬部族步兵和一萬騎兵,基本上就是炮灰了,周軍絕對會殲滅他們,這樣也能夠爲自己撤退爭取時間,不然兩軍絞殺在一起,根本不能夠保存實力退後。
隨着加里薩的命令,大營的營牆被拉倒,這樣營中的部隊就能夠出營了,兩萬部族戰士手持比吐火羅士兵更加簡陋的兵器,在督戰隊的監視下衝出了大營,在吐火羅步兵兩翼集結,不遠處吐火羅聯軍騎兵分出了一萬左右,開始緩緩的接近。
還沒有等部族戰士進入戰場,第三波周軍騎兵衝陣的攻擊到了,沒有絲毫花巧的強力衝擊,簡簡單單的一衝,吐火羅看似緊密的陣形頓時四分五裂,如熱刀過油,騎兵分波斬浪一下就深深的殺進陣中,剛纔還比較頑強的吐火羅士兵彷彿一瞬間就沒有鬥志了。
卻是如此,剛纔的兩撥騎兵衝鋒,給吐火羅士兵造成了可怕的傷亡,剛開始的時候避無可避,吐火羅士兵還能夠以一股血勇支持,但退後的時候,一鬆下來之後,士氣就再也提不起來了,更何況剛纔的陣地上面自己一方死傷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擺了一地,那種地獄般的慘狀令看到的吐火羅士兵都提不起士氣。
合格士兵的韌性是有嚴格要求的,要能夠持續作戰,現在吐火羅士兵訓練不足的毛病就顯露出來了,周軍的第三次衝擊,頓時吐火羅士兵就抵擋不住了,騎兵一下幾乎將整個吐火羅步兵陣勢衝了個對穿,然後開始放手大殺,吐火羅整條防線岌岌可危。
段珩是第一波攻擊的主將,現在正在吐火羅的右翼,手下的騎兵集中了三千騎,另外的騎兵則是在另一邊,段珩沒有想將全部騎兵集合,調整好了隊形段珩就準備再次進攻吐火羅步兵,這時段珩注意到了對方騎兵的動向,一隻一萬人左右的騎兵貼着大營的邊開始往戰場靠近,段珩頓時看出了敵軍的意圖,想要來撿便宜?
段珩的騎兵集合得非常快,這些精銳騎兵在戰場上體現出來了訓練有素的一面,還有散騎不停的加入段珩身後的隊列,只在原地繞圈子小跑了一段,一隻四千人左右的騎兵已經集合,段珩手中的騎槊一指,這個騎兵隊伍也開始向着對方騎兵運動,雙方的將領都是比較熟悉騎兵對陣,都是走弧線靠近。
吐火羅聯軍的這隻騎兵部隊一萬人都是有前來會盟的部族組成,旗號有十一個,表示是十一個部族騎兵組成,看到靠近的周軍騎兵,這些部族騎兵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紛紛開始拿出弓箭,這些部族騎兵也沒有少和周軍騎兵打仗,雖然每次都是失敗,但也總結了一些經驗,雖然周軍騎兵裝備更好,戰馬負重能力也強,但是畢竟身上的鎧甲加上馬凱都分量不輕,而注重爆力的疏勒馬短途衝刺能力很強,但長途奔馳還是有缺陷。
現在周軍戰馬已經戰過一陣,沒有換馬,馬力是有損的,所以這些部族騎兵不打算和周軍正面衝殺,而是開始準備弓箭,周軍騎兵的角弩射程更遠,但是馬上射擊不可能精確,那種能夠在馬上精準射擊的騎兵是軍中最精銳的戰士了,這種人不會多。
部族騎兵的將領想的是,靠近了以後放箭,分成小隊,纏住周軍就是勝利,雖然會有損失,但是周軍身上的鎧甲武器是在草原上最受歡迎的裝備,能夠用兩條人命去換一把周軍的橫刀都是划得來的,草原上人命不值錢,一把能夠傳給子孫的橫刀卻是價值更高。
看着面前一下分成十幾股的吐火羅騎兵,段珩頓時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冷笑一聲段珩下令:“全部以五十人小隊分開,分別進行攻擊,能夠用角弩攻擊的就用角弩,有小隊抓住對方的,馬上集合絞殺。”
周軍頓時沿着前進的路線一下分散開來,整個陣形一下變大了無數倍,騎兵都拿出了角弩開始上弦,段珩心裡明白,這些部族騎兵明顯覺得兵力比自己多,用兩個人來換自己一個也是划得來的。
但是周軍騎兵所用的角弩能夠在馬上更長時間的瞄準,豈是弓箭那點攻擊能夠比的,往日和這些草原部族衝突,最大規模不過是一百騎的騎兵,小規模的衝突中卻是能夠用人數來壓制周軍騎兵的精銳,但在千人以上的騎兵對戰中,一次射擊就是覆蓋效果,可不是分散了隊形就能夠抵擋的,段珩一馬當先衝向對手,那就讓他們領教一下週軍大規模騎兵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