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去那邊找!”“你、你,去那兒找!”…心中明白一切的父王旦,在痛苦的同時,只能詳裝不知,當作大娘、孃親是無故失蹤,瘋狂地派宦官、侍女滿神都四下尋找!
“你們幾個都不準給我大哭大鬧!”
雙目通紅,眼中淚光閃爍,父王旦衝我們幾個兄弟嚴令道。
“小三郎!”摸着我低垂腦袋,被父王專門找來看着最不安分的我的姨媽竇氏,看着孃親的牀榻,不知想些什麼!
我擡頭,咧嘴,儘量衝姨媽竇氏做出一個讓她安心地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失去至親的滋味,不好!真的!
強顏歡笑的滋味,不好!真的!
生死隨人,自己命運被他人掌控的滋味,不好!真的!
下午,韋團兒急匆匆來了東宮!
“什麼?殿下,兩位娘娘失蹤了?不可能呀,婢子親眼看着兩位娘娘離開嘉豫殿的呀?”韋團兒驚呼,面上有着詫異,似乎她也難以置信,心中卻在偷笑,活該!
看着父王旦鐵青臉色,韋團兒異常熱心道:“殿下且寬心,婢子馬上帶人去尋!”
面對韋團兒那假惺惺關懷,父王旦一言不發,雙目赤紅,甚至連片刻後韋團兒讓他給她安排住處,也只是“一切等找到兩位娘娘再說”十一字來答覆,他明白,自己兩個女人的死——這個浪蹄子韋團兒絕對是罪魁禍首!
快傍晚時分,宮裡又傳了口諭來,令父王旦入宮與皇奶奶共進晚膳。
父王旦聽着自己老孃的口諭,心中激起千層浪,早上老孃才殺了自己的兩位愛妃,難道晚上就要殺自己?不管自己老孃作何打算,他也不得不去,且,此行兇險重重!
將我們兄弟五個叫來自己寢宮,屏退左右,忍着眼淚,父王旦做着如臨終遺言般的安排!
“早上你們娘被召入嘉豫殿拜年,到現在也沒回來,你們也明白,怕凶多吉少了,現在,母皇又召我入宮,也是吉凶難測,要是回不來……你們兄弟五個,必須堅強!”父王旦咬牙說着。
“父王!”我們五個含淚看着父王。
挨個兒摸着我們腦袋,父王旦沉聲道:“成器、成義、隆基、隆範、隆業,你們哥五個記住,如今在你們的周圍,危機四伏,是誰出頭誰死,要能忍,以不變應萬變,現在,跪下,我要你們當着我的面發誓——”
舉起左手,我們哥幾個齊齊跪成一排,父王旦看着一切,開口道:“你們五兄弟,今生今世,甘苦與共,情同手足,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我成器/成義/隆基/隆範/隆業,我們五兄弟,今生今世,甘苦與共,情同手足,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看着我們發誓完畢,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的父王旦揮手讓我們哥五個離去,自個兒關在屋內,片刻出來,不復先前激動,神色自若入了宮!
迎仙宮,長生殿!
燭光明滅,金碧輝煌,玉盤金樽,珍饈美酒,上官婉兒已退去,小侍女遙遙候命,圓桌前,帝王霸氣全部內斂,皇奶奶獨自一人孤零零坐着,背影有着老人的蕭索,孤家寡人,這就是稱尊天下的代價吧!
須臾,早已吩咐過的宮門侍衛未曾阻攔絲毫,父王旦徑直入了大殿,看着自己老孃,父王心中一怔——“兒臣叩拜母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兒李旦拜上母親,願母親身體康健,壽比南山!”但,還是先以君臣之禮拜見,再以母子之禮拜年!
看着父王旦,皇奶奶有着一抹慈祥,如一尋常農家老嫗對兒子般招招手,道:“旦兒,過來,坐!”母子好久不曾在一處了!
“是,母皇。”父王旦恭敬坐在皇奶奶對面,面上有着笑容,心裡卻拘謹無比,這是不是他的最後一頓晚飯?
筷子夾起塊酥魚,放入口中,皇奶奶輕鬆笑道:“旦兒,來,隨便吃!”
皇奶奶心中卻在慨嘆,“哎——,原本旦兒就和我這殺子殺親登上帝位的老孃不親近,現在劉竇那倆個小賤人一死,距離更遠了,看,妃子死了還能神色自若面帶微笑,不是演戲又是什麼?”
“我心的渴望,那所謂的親情,在哪裡?難道皇家真的不容情?難道真的高處不勝寒?即便身有至高的權力,也得不到那母子之情!一飲一啄嗎?”
“是,母皇。”父皇應着,伸筷子去夾皇奶奶先前夾過的酥魚魚腹處,他兄長弘,姨媽韓國夫人,都是和他老孃不對付,用膳時中毒而死,他不得不小心!
呵呵,旦兒還怕我下毒,好吧,那所謂的親情沒有就沒有吧,也不強求了,隨心吧!皇奶奶坦然一笑:“呵呵,旦兒放心,朕的飯菜裡沒人敢下毒,儘管吃!”
心頭兀地一驚,父王旦嚇得差點直接趴在地上,當即撲通跪下,盯着皇奶奶眼睛,大聲道;“兒臣懇請母皇,日後再也不敢開這樣的玩笑了,這話一旦傳揚開去,立時會變爲流言蜚語,引起軒然大波!”
“嗯,朕明白,旦兒起來!”
“是,母皇。”父王旦恭敬坐下,加着小心,同皇奶奶一同用膳。
“旦兒幾歲了呀?”
“母皇,兒臣今年三十有三。”
皇奶奶點頭感嘆道:“嗯,旦兒長大了,朕也老了,七十了呀,整天上朝下朝,早起晚睡,批閱奏摺,回覆函文,政事上,是有心無力了呀,多希望旦兒你能幫朕一把呀!”有着真情,也有着試探,看看自己旦兒內心深處是否真的有那爲政野心!
老孃話語幾分真假?父王旦懶得判斷,直接無奈坦言道:“兒臣並非不願協助母皇,實在是兒臣沒那個材料,非要硬上,是累及百姓呀!再說,母皇,您還不知兒臣,生性閒散淡泊,只求幾卷古書相伴便可,那政壇拼殺、爭權奪利,兒臣是打心眼裡感到厭倦、厭惡,也實在沒那份心力!”
旦兒這話透着真誠,面容也是那樣的誠懇,來看,這和他平日裡那些所作所爲倒是完全相符,和自己那個懦弱丈夫治,是一個性子,散漫懶惰、無所作爲,對誰也構不成威脅,也幫不到自己!
可是,這個總被層層飄渺迷霧嚴嚴實實包裹,自己費盡心機也看不了個透徹的小兒子——旦兒,說的,是真?是假?是真的對繁雜朝政不感興趣?還是不敢說感興趣?
對於這個飯菜吃了半桌,嘮了這麼半天,照樣侃侃而談,神色依舊如常,不露半點悲慼,絲毫不提二妃被殺之事的小兒子,皇奶奶真的摸不透了!她是想到自己的旦兒不會來找自己拼命,可沒想到他能掩飾的如此之好!
那兩個小賤人不是今天才死嗎?那好,那就點點旦兒的痛處吧!皇奶奶一副關切模樣道:“旦兒,朕聽說劉竇二妃失蹤了,你正四下找呢,有這事兒沒?”看他是否還能保持那神色如常!
我的劉妃!竇德妃!
轟!
面上突兀涌上一層怒氣潮紅,眸中霧氣朦朧悲慼哀涼,好艱難……才隱去,父王旦看着皇奶奶,一字一頓道:“不錯,母皇,劉竇二妃今日早上給母皇拜年,出宮後……便失蹤了……再找找不到。”聲音有着顫抖,老孃呀,拿刀砍你兒子的是你,往你兒子傷口上撒鹽的也是你,老孃,你到底想要啥呀!
旦兒表情變了?終於變了?是在恨她嗎?是該恨!那麼旦兒的兒子們呢?皇長孫成器,朕最看好的小三郎隆基……是不是都因失去了孃親恨她恨得要死呢?殺了劉竇那兩個小賤人到底對不對呢?皇奶奶疑惑了。
“有這事兒?”皇奶奶面上有着驚色,似全不知情,“你懷疑是誰幹的?”
“兒臣以爲,是韋團兒,自從她入了東宮,便與兩妃不和,勾心鬥角不斷,沒想到,卻害了她二人性命。”父王旦當然不敢說是懷疑皇奶奶,只能把殺害大娘劉氏、孃親竇氏的罪責全堆到韋團兒身上!
皇奶奶一副公事公辦模樣,嚴肅道“哦,韋團兒,等朕查清了,饒不了她!”
面上有着感激,父王旦道:“謝母皇爲兒臣做主。”
“很晚了,旦兒歇息去吧!”
“是,母皇,兒臣先行告退,母皇也早些休息。昨日上午兒臣領着王子們給母皇拜年,當時母皇祭拜大典未歸,待明日兒臣再領着他們補拜。”
“嗯——,哦!”
皇奶奶知道,韋團兒騙了她,不過,這事兒沒法查,本來這事兒就見不得光,且,她也確實有殺二妃之心!她也真佩服韋團兒那丫頭的膽色!
只是,不知道,今天這丫頭能借她的手除了劉竇二妃,明天又能借誰的手除誰呢?
看着點吧!要觸了自己底線,就不能留了!
抱着一線希望,父王旦還在尋找着大娘、孃親,一天,兩天,…找不到,找不到!
萬象神宮祭拜大典,亞獻是魏王武承嗣,而皇嗣父王旦卻未曾獲准參加,這是一個預兆,代表了一個信號,那位高高在上掌控衆生命運的皇奶奶呀,在李武兩家的抉擇上……偏向了武家!
暴風雨,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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