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探過附件沒有異動,秦曇軒將李喜珍拖到牀邊屏風後,尋了瓶涼水來當頭潑下。
李喜珍被涼水激醒,想要叫罵卻發現自己嘴裡塞了酸臭難聞的東西,再一看坐在對面的明達,很快清醒過來。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李喜珍很快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裡不住打轉。
明達見她可憐,心裡忍不住有些不忍,但想到如今三人都陷於陷境,又努力硬起心腸來,對李澤修道:“修哥哥,麻煩你到門口注意一下外面的動靜,好嗎?”
李澤修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轉身繞過屏風朝門口走去。
秦昊軒瞟了一眼屏風後瞭然一笑,俯身動作優雅的在李喜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見對方刷白了臉,滿眼驚恐,滿意的拿出塞在她嘴裡的破布,那是從一名府兵腳上扒下來的。扔掉破布,拉起牀帳皺眉擦了擦手,秦昊軒直起身走到明達身邊。
迎着秦昊軒毫無溫度的微笑,李喜珍不敢叫嚷,只拼命乾嘔了一
陣,弄得滿臉淚涕。明達終究不忍,倒了杯茶餵給她,卻發現她眼中嫉恨怨毒的神色,心中一緊,再次提醒自己不要自以爲是救世主。
冷下臉來,明達問清涼州城和刺史府裡有用的情況,正要讓秦昊軒再把她打暈,突然想到故事裡一般都有的密道,隨口問道:“你知道刺史府裡密道的位置嗎?”
“密道!我,我不知道!”李喜珍反應極快的矢口否認,反應很激烈,眼睛也瞟向了右下側。
明達一愣,沒想到竟然真會有密道。轉頭看向秦昊軒,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秦昊軒也沒想到這刺史府裡會有密道.揚了揚眉,朝明達投去讚許一笑.走近兩步低頭很有壓迫感的俯視李喜珍,冷冷道:“李小姐,我剛纔說過,如果你說謊或者不配合的話……呵呵,我看李小姐你是很想嘗試一下剛纔說的享受了?”
李喜珍明顯一顫,驚恐道:“不要,我不要!求求你!”
“那你還不告訴我們密道在哪裡?”
秦昊軒臉上的微笑,在李喜珍看來實在可怕,她的直覺清楚的告訴她,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憐憫之心,說得出就做得到,絕不會因爲自己是女兒身而放過自己。
爹爹,女兒不是不聽你的話,只是,如果不告訴他們,女兒就……
爹爹最疼女兒了,一定不忍心看女兒受苦,一定會原諒女兒的。
見李喜珍神色動搖,秦昊軒適時輕嘆一聲,滿懷同情的看着李喜珍道:“看來,李小姐是已經決定要……”
“不!我說,我說!”李喜珍見秦昊軒不追問反而急了,忙爬前兩步揪住秦昊軒衣角。秦昊軒冷冷瞥去,李喜珍忙放開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秦昊軒的臉色道:“我,我當初去爹爹書房,看到有密道,就在書架後面,機關在旁邊那幅蒼鷹雄關圖後面。密道里面我也沒有進去過。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千萬不要.不要把我扔到……”
秦昊軒懶得再理她,直接一掌劈在頸後,讓她繼續昏睡,轉頭對明達道:“我到還不知道,原來這刺史府是有密道的。你怎麼打算?”
明達想了想道:“雖然剛纔讓那個侍女告訴下人李喜珍不吃午飯,但只怕也瞞不了多久,還是要想法子儘快離開這刺史府的好。本來是想探清情況後冒險混出去的,但刺史府防守嚴密,城衛也有好幾人是認得我們的,風險太大。既然有密道的話,不知是否能通過密道離開?”
秦昊軒點頭道:“這樣吧,我先去看看情況,若是可行就從密道走。”
明達心情複雜的看着義無反顧的秦昊軒,這密道連李喜珍都沒有進去過,裡面有什麼實在難說,他卻一點猶豫也沒有。我們不是敵對的嗎,你爲何要對我這麼好?明達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問出口,那個答案,不能碰啊。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裡陪着公主。”李澤修走了過來,看了明達一眼,對秦昊軒道。
秦昊軒揚眉對明達一笑,道:“怎麼,你怕我自己偷偷跑了啊?
李兄,你雖然有將帥之才,但江湖經驗卻是不如我的,還是不要和我爭了,這件事我去最合適。你保護好明達就是,如果,如果我兩個時辰還沒回來,你們就自己想法子出去吧。”
明達沉默片刻,擡頭真摯道:“除了感謝,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那麼,秦昊軒,你千萬要小心,我,我們等你回來。”
“你知道我不想要你的感謝。”秦昊軒朝門口走去,頭也不回道,“放心吧,我是不會有事的。”不論如何,我總是會回到你身邊的。
秦昊軒離去後,明達門關好,在屋裡四下搜尋一番,找出一些金銀。帶的銀子本就不多,昨天又被城衛乘機搜去了。忙完這些,兩人相對而坐,屋子裡突然有些沉鬱。
“公主,你受苦了,是卑職沒有保護好你。”李澤修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但那許多思念牽掛卻一句也說不出。
明達笑道:“修哥哥,這怎麼能怪你呢。
多得你們相護,我纔沒受什麼苦,我應該感謝你們的。““不,是我讓公主陷入如此險境的,我……”
“好了修哥哥,自幼你便守護在我身邊,我難道不知道你嗎。我都明白,這不怪你的,反而是遇到我害你耽誤了不少時間。對了,英國公令你來右衛將軍處所爲何事?有沒有誤了正事?““沒有,英國公令我前來,是看我對西北軍務還算熟悉,剛好西北近期將有戰事,所以讓我來右衛將軍麾下磨練磨練。”說起戰事,李澤修眼睛都亮了起來,隨即想起自己說過要送公主回京,忙道,“其實我就算到了右衛將軍麾下,也起不了什麼用,護送公主回京才更重要。“
明達“噗嗤”一笑,感覺兩人間因分別而帶來的生疏感完全沒了,樂道:“放心吧,修哥哥,就算這次趕不上,北邊的薛延陀和高麗可還等着你呢。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爲一名了不起的大將軍,爲大唐開疆拓土,建立萬世功業。”
李澤修被激起豪情,點頭道:“不錯,卑職雖然不才,也願爲大唐征戰辦方,不求萬世留名,只願無愧恩榮。”
“咚”一聲響自屏風後傳來,明達和李澤修對視一眼,起身疾步走了過去。李喜珍依舊躺在地上,她腳旁不遠處一隻半人高的瓷瓶卻倒在了地上。若非地上鋪着厚厚的毯子,必定已經粉身碎骨了。明達見狀,又仔細看了看地上的李喜珍,發現她雖然閉着眼,睫毛卻在微微顫動,呼吸也很急促,心中便明瞭了。
“李小姐,既然醒了,何必再裝呢。“明達見她依舊不動,舉步想走近去,卻又停了下來,對李澤修道,“修哥哥,雖然她還昏迷着,但謹慎起見,再補一下吧。”
李澤修點頭上前,李喜珍猛然躍起,朝明達撲去。明達一直留心她的動靜,見她暴起立刻後退兩步,抓過早就觀察好的紅木矮案推向李喜珍。李喜珍被矮案一擋,只能眼睜睜看着明達又退開了兩步。李澤修也已趕到,抓住李喜珍雙手扭到背後,將她壓按在地上。“咣噹“一聲伴着李喜珍的悶哼,兩人才發現她手袖中竟藏了一把鋒利的金匕首,被李澤修扭按時脫落撞到了翻倒在地的矮案上。
明達上前扯下一塊牀帳捂住李喜珍的嘴,把她剛出口的叫聲壓了回去,只餘下一陣“嗚嗚”聲。正鬆了一口氣,卻聽房門“吱呀“一聲響,一名侍女道:“小姐,你在嗎?老爺讓我來叫小姐吃飯。小姐?”
明達一驚,卻聽那侍女突然沒了聲響,房門被人關了起來,秦昊軒的聲音非常及時的響起:“明達,你們還好嗎?”
“秦昊軒,我們在這裡。“明達暗自慶幸,忙輕聲應道。
秦昊軒拖着那名剛纔進來的侍女走了過來,看到屏風後一片狼藉的景象,微微一愣,笑道:“你們這是打算把人家的香閨拆了嗎?”
見到秦昊軒到來,李喜珍立刻停止了掙扎,驚恐的看着對方。明達鬆開手站起來道:“秦昊軒,剛纔她突然醒了,而且,好像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秦昊軒一皺眉,將被打昏的侍女放在地上,上前擊昏李喜珍道:“是我大意了,剛纔不夠用力。”
明達搖頭道:“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處置她。”
秦昊軒看着明達道:“你是怎麼想的?”
明達皺眉道:“她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偏偏她又知道了我的身份,一旦說與他的父親知曉,我擔心,你說的那種情況……“秦昊軒點頭道:“不錯,如果就這樣放過她,那這幾乎是必然的。”
明達咬了咬脣,明白秦昊軒的未盡之意。但是,真的要就這樣抹去一個活生生的人嗎?雖然她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滿身缺點,但明達真的狠不下心。如果放過她,惹得涼州在這多事之秋生事叛亂,那……幾乎要把嘴脣咬出血來,明達終於下定決心,轉身道:“秦昊軒,拜託你了。”終歸,是變得狠心了呀,這也算完全融入這個時代了吧。
明達握緊雙事,指甲將手心刺破,挺直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