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全身縞素,身穿一件雙蝶戲花的白色絲線繡制的白色外衫,繡着細碎梅花的白色錦緞交領,交領下露出深深的乳溝,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百折細絹絲玲瓏羅裙,腰間束着的是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頭髮鬆散的挽起,發間斜斜的插着一根銀色的孔雀吊釵,珍珠流蘇隨着她的步子,輕輕的搖晃着,紅脣小嘴,羊脂般柔嫩的肌膚,要是清風在跟前,一定會說晉陽比新婚時還漂亮了,都說要想俏,一身孝,此刻的晉陽就彷彿是畫上畫的仙女般,身上不帶着一點凡塵的氣息……
晉陽來到小牀邊,輕輕的抱起那個“哇哇”叫的瓷娃娃,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小娃娃一被母親抱起,馬上停止了哭泣,小嘴不停的蹭着母親的胸脯,一旁的夏雨說道:“毛毛又餓了,還是讓奶孃來喂他吧?”
晉陽說道:“還是我先來喂,他爹爹說了,小孩子吃母乳對身體好……”
晉陽從生下孩子,便沒有多少乳汁,小娃娃吃了幾口,便吸不出奶來了,就又開始哇哇的哭,晉陽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讓奶媽來喂吧!”
奶媽在一旁餵奶,晉陽就在一旁滿臉慈愛的瞅着,半晌笑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像他爹爹……”夏雨一旁仗着膽子說道:“公主,駙馬爺已經去了半年了,您啊,也得想開點……”
晉陽笑道:“我怎麼想不開了?你看,他走了不是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孩子嗎?看見了孩子還不是跟看見了他一樣?”
春陽踏進屋子。??對晉陽說道:“公主,煙兒來了,問您有沒有空見他。??”
晉陽說道:“把那個珠簾放下來,讓他進來……”
煙兒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嬉皮笑臉地模樣,他十分老成的衝着晉陽行了一禮,“奴才見過公主,這個月的賬目已經理出來。??奴才特意拿來給公主過目。??”他把手裡的一摞賬本遞給春陽,又接着說道:“奴才還想問問。??《射鵰英雄傳》賣的很不錯,不知道冬雪姑娘有沒有寫完,能不能接着出版,現在有不少人來問奴才呢?”
晉陽笑道:“冬雪寫沒寫完你恐怕比誰都清楚吧?你的事,駙馬以前跟本宮說過,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冬雪進門?”
煙兒漲紅了臉,平日裡那伶牙俐齒不知道哪兒去了。??吶吶了半天,說道:“爺這纔去半年,奴才想等爺燒了三週年再說……”
晉陽想了想,說道:“清風他從來不在意這些俗禮的,我看等他燒了週年就辦吧,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高興地!”
煙兒向晉陽公主道了謝,遲疑着又想說什麼。??珠簾後的晉陽見了,說道:“你也是駙馬府地老人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奴才是有很多話,就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就是說錯了,本宮看在你從小就伴着駙馬的份上,也不會怪你的……”
“……奴才能不能單獨跟您說?”
晉陽略一思索。??對春陽說道:“你帶着她們都下去吧!”
看着她們都出了門,煙兒說道:“奴才最近越想越覺得爺他沒有死……”
晉陽一驚,忙問:“啊?這話怎麼說?你快講來!”
煙兒心裡不由得又有些後悔,這話本來應該對國公爺說的,可惜煙兒位卑,入不了國公爺的眼,一直就沒有找到機會,最後國公爺又出征去了。??本來公主作爲爺的妻子,對她說也是行的,可是牽連到公主地兄長和姐姐。??煙兒就不能不謹慎了。??現如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煙兒也只得硬着頭皮說下去了。
煙兒想了想。??說道“公主知道爺爲什麼收養那些孤兒嗎?其實最開始,爺是想讓他們監視吳王和高陽公主的。??”
晉陽不由得愣了,“監視他們?監視他們做什麼?”
“公主還記得爺被打的那次吧?那就是因爲高陽公主喜歡爺,爺又不喜歡她,她惱羞成怒,在老爺面前說了爺的壞話。??至於吳王,奴才知道他也是一直喜歡爺的……”
晉陽聽了怒道:“哪裡有這種事?你這大膽的奴才,膽敢胡說八道!”
煙兒普通一聲跪倒在地,“公主,奴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公主面前胡說八道的!奴才句句是實啊,在公主沒過門之前,吳王就對爺……爺雖然什麼也沒說,煙兒也看得出來地,爺處處都躲着他的……”
晉陽壓下心中的驚駭,又問道:“後來呢?”
“……奴才知道爺爲了躲開吳王,不敢回家,後來爺知道吳王生氣的走了,就讓奴才組織人監視着吳王和高陽公主……”
煙兒邊說着邊想看看晉陽的臉色,可是隔着珠簾,實在是看不清,見晉陽沒說什麼,又接着說道:“爺出事的那天,吳王從咱們府怒氣衝衝地走了,就是去了房駙馬府,後來吳王府匆匆的去了一個小太監把吳王叫走了。??到了傍晚時,吳王去了胡姬酒樓……結果酒樓着火了,鄭公子卻說他一直陪着吳王在晉王那裡……這些疑問奴才也弄不明白,不過,爺的屍首卻是大有問題的,爺的身形一直都很消瘦,可是那個屍首雖然燒的不成樣子了,看着好像也比爺壯實些……”
煙兒說完,忐忑不安的看着公主,半晌,晉陽說道:“這些話你早怎麼不說?”
“奴才當時心裡雖然有疑問,可是……可是爺他確實是不見了人影呀?而且後來爺的葬禮,吳王居然託病不來……也不太正常啊。??那時奴才想告訴老爺,可是老爺說心煩,誰也不見,公主那時身體也不好,這樣的事,奴才實在是不敢跟別人提及呀!”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清風的身上一直帶着一把匕首來着,那把匕首也不見了,還有父皇賜給他地那塊玉也不見了……這麼說清風他有可能還活着,是不是?”
“是啊,奴才也是這麼想地,可是爺這麼長時間不見人影,不是受了重傷就是被人劫持了,要不然怎麼會音信皆無呢?”
晉陽一聽就急了,“既然這樣,我馬上就進宮讓父皇下旨找他……”
煙兒一聽忙說道:“公主,這事兒還是不易操之過急,您想想,外一爺是被人劫持的,那人一看見皇榜,還不得殺人滅口啊?況且……奴才懷疑這事與吳王有關,您想想吳王一直對爺那麼好,爲什麼爺出事了,他反而不見人影了呢,況且那天是鄭公子奉吳王之命邀請地爺,我派的小叫花明明看見吳王進了酒樓,可是鄭公子卻說他一直和吳王在一起拜訪晉王去了,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三哥還能劫持清風不成?”
“……奴才說個事,公主聽了不要生氣。??奴才聽說吳王曾經往府裡搶過男子的……”
晉陽心裡着惱、滿面通紅,這樣的事情承乾太子也有過,今天一聽說三哥也是這樣,心裡既驚且愧。??心想,好在隔着簾子,這個奴才看不見自己的臉色,她平穩了一下心情,問道:“你說這事應該怎麼辦?”
“奴才覺得還是悄悄的查訪纔好,最好能派幾個心腹人深入到吳王的領地去看看……”
晉陽點了點頭,說道:“讓我好好想想,今天這話我要是聽到外面有半點風聲,你就小心了!你先下去吧!”
煙兒聽了晉陽最後這幾句話,渾身一哆嗦,心想看不出來,公主平時挺和氣的,原來卻也是一隻雌老虎……煙兒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晉陽坐着發呆,一想到那個冤家也許還活着,心口不由得一痛,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紅藕在清風給兄嫂開的酒店理完帳,回到家就看見晉陽眼睛紅紅的,忙問道:“公主這是怎麼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他要是敢在陰朝地府娶妻納妾的,咱們一定不饒他!我敢肯定他一定老老實實的,你放心好了!”
晉陽忍不住笑了,“今天的生意如何?”
“好着呢!怎麼也想不到爺寫下的點子還真的管用!他就會想出這些稀奇古怪的點子……”紅藕的話音未落,單玉兒抱着囡囡進來了,晉陽說道:“綢緞莊的生意可好?玉姐姐今天回來得好早啊!”
單玉兒說道:“早上走的時候囡囡吐了奶,我特意早點回來看看她……咦,她的兩個小哥哥哪兒去了?”
原來晉陽怕單玉兒一個人孤單,做主把紅藕生的龍鳳胎中的女孩交給單玉兒來養,紅藕笑道:“我剛纔去看了他們,這會兒還睡着呢,今晚上恐怕又要鬧人了……”
眼看着夜幕降臨,妻妾幾人一起用了晚飯,晉陽幾次想要說什麼,最終到底沒有開口,心想煙兒的猜測雖說有點道理,到底還是沒影的事,等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說也不遲,別讓紅藕和單玉兒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