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美人還可以拿酬金,這種事情狄少華可不是第一次聽說。有一些惡毒的人,爲了壞女子名節,會花錢請來幾個不相干的浪蕩子,強迫那女子發生關係,再找人撞破行藏。這樣行事,那被害的女子清白被毀,一生也就算是完了,比死還要難過。
看來張三郎就是要做這樣的事。只不過聽張老爹的意思,張三郎並不是這件事情的主謀,而是請來的幫閒。
狄少華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可知道是何人請他去做這件事?那女子又是何人?”
張老爹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三兒的一個遠房堂弟張歡,看中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門第太高。三兒和他母親就想出了這歹毒的主意,已經拿了五十兩銀子給三兒,要他再叫幾個幫手一起來做這件事。至於那女子是誰,那人並沒有說。”
將這幾件事情串起來,狄少華早就是氣血翻涌,憤怒異常。
從張老爹那裡離開之後,狄少華沒有回刑部,而是直接去了惠民署。
狄少華是三品大員,他臉色不虞,惠民署的衙差也沒敢真的攔他,就由着他直接走了進去。
常小溪面前擺着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她正支着肘看着藥碗發愁。自從被媚藥傷了身子,她就一直在吃這種湯藥調理身子。
狄少華推門直入,一股子寒意裹着幾顆小雪花也隨着他飄進了屋中。狄少華本來臉帶怒容,待看清楚常小溪面前的藥碗,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幾步走到常小溪面前,低頭問道:“張歡沒有傷到你吧?這個湯藥是治什麼的?”
姚立已經體貼的關上了大門,親自守在門口,讓兩位大人有個私密的空間。
常小溪一驚,眨了眨眼睛:“你在說什麼呢?狄大人,我沒有聽懂。”
狄少華心中着急,聽完了張老爹所講的事,他已經明白張歡設計了一個歹毒無比的陷阱給常小溪跳。張歡是死是活並不重要,狄少華關心的是常小溪有沒有受到傷害。現在看到她在吃藥,狄少華心中一跳,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雙臂用力,已經把常小溪拉了起來,摟在懷中,柔聲道:“別怕,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事情都已經過去,我是來幫你的。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爲什麼沒有來找我?”
常小溪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鼻子有點發酸,她身材嬌小,下頜只到狄少華的胸前,此刻臉被他摁在胸前,只能悶悶的回答:“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狄少華這纔將手鬆開一些,低頭仔細看了看她臉龐,雖然清瘦了一些,卻並不憔悴。他看了一眼那個藥碗:“那是什麼藥?”
“補藥,是我調理身體用的。”常小溪回答的很順溜,讓狄少華放心了一些。他放開常小溪,端起那碗藥嚐了一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鬆了一口氣。
狄少華好像是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一樣,這才跌坐在椅子上,凝望着常小溪道:“小溪,我該怎麼辦好?我對自己反反覆覆的說,要把你忘掉,可是我做不到!我發現張歡的毒計竟然是針對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惟恐你已經遭了他的毒手。”
“前幾天夜裡我曾經去找過你,那時距離發生這事,已經有兩天了吧?你竟然一絲口風都沒有向我透漏,難道我在你心中竟是那麼不堪之人?不能幫着你分擔一點點憂愁和煩惱嗎?”
常小溪已經忍不住落下眼淚,狄少華除了那一次在她面前,因爲妒忌而失態,對她更多的是關愛和包容。狄少華帶着她離開南雲,幫着她在長安落腳。得知她是女兒身之後,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爲她開脫。這些事情,她怎麼能忘記呢?
狄少華見她抽噎不止,嘆了口氣,從袖中抽出帕子來給她擦拭:“怎麼就哭了呢?我真是不會說話,原想着要爲你排解一番,沒想到反惹了你傷心。”
他將常小溪攬入自己懷中,慢慢的哄着,過了好久,常小溪才停止了抽泣。狄少華這時才問道:“那個張歡,處置了沒有?”
常小溪點點頭。狄少華猶豫了一下:“是沙將軍幫着你動的手嗎?可還需要我去善後?”
沙麒麟已經讓人來傳過信,張歡母子被掛在校場上三天後就死去了,屍體已經混在義莊中燒掉,不留一點痕跡。
知道了是這樣的情形,狄少華才放下心來,認真的對常小溪說道:“小溪,你記住,不管今生我能不能娶到你,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你一定要跟我說。”
常小溪默默點點頭,從遠征開始,因爲狄長楠的緣故,她一直都在躲着狄少華。現在遇上這種事,狄少華第一時間就趕過來,說她不感動那是假的。
去惠民署探望過常小溪,狄少華心中有數,回到刑部,再次對張歡一案做了審結。張三的酗酒老爹,被幾個遠方親戚接走,離開了長安。其他跟這件事情有關係的人物,也被狄少華用各種方式處理得乾乾淨淨。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常小溪。
趙富花對官府辦案的效率十分不滿意,當她再次來到刑部詢問此案的時候,那個對她愛理不理的錄事參軍徹底翻了臉。先是沉着臉詢問了她和張歡的關係,得知了她與張歡還處在郎情妾意的階段,將審結文書直接扔到了趙富花的臉上。
錄事參軍用手指點着趙富花的臉痛心疾首道:“你與那張歡無媒無聘,你用什麼身份來報官?你有什麼資格來報官?此案老夫已經再三勘驗,確係那張歡爲了躲避賭債潛逃。你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吧!這麼明顯的事實擺在那裡,你就是不信。你自己不見了情郎,還要到官府來糾纏生事。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要臉面的女子。”
趙富花已經被錄事參軍給罵懵了,剛要反駁,錄事參軍已經一揮手,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舞者水火棍,不由分說的就朝着趙富花身上招呼。饒是她跑得快,胳膊大腿上也捱了好幾下。
趙富花這一次被打得不輕,扁扁的大臉上也出現了一塊青腫,遠遠的看着刑部衙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那可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廝鬧的地方。
趙富花回憶了一下張歡的容顏,發現竟然有些模糊。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說,張郎,不是我負你,我已經盡力了。雖不知事情爲什麼會演變成了這樣,但是她一個小老百姓而已,已經無能爲力,只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