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近正午,後院傳來陣陣飯香,常小溪和幾個閒漢,正在聽胡友德大擺龍門陣,說的是早年間胡友德從軍的一段經歷。原來這胡友德在折衝軍府做過隨隊軍醫。衆人正聽得入神,門口一陣喧譁,卻見一衆縣衙差役,擡着一人進來了。
只見此人,濃眉似墨,目如點漆,身穿藍色深衣,面白氣弱,眼睛卻還有神采,顯然意志力極強。他雙手正按在腹部,指間還隱隱滲出鮮血。胡友德看一眼常小溪,只見他點一點頭,心下大定,略一搭脈,就指揮衆衙役將人擡入早就備好的靜室內。
這個房間,是按照常小溪的要求準備的。採光好,通風好,室內牀單和被罩,均用大鍋煮過,再暴曬,兩日用白醋燻蒸一次,極是乾淨。這些衙役都是認識胡友德的,其中一個老成些的開口道:“胡大夫,這是位貴人,被歹人暗算在南雲縣,你務必要盡力保他性命,否則別說是你,就是咱們這些當差的,也自身難保呢。”胡友德見識過常小溪神奇的醫術,而且他把脈時就發現,這個受傷男子氣血充足,身體素質極好,因此拍着胸脯保證說沒問題。一邊請衆衙役出去。
有兩個黑衣男子卻不肯離開,說要近身保護大人。常小溪也不勉強,請他們儘量站遠些。那受傷男子看着常小溪,努力翕動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被她制止住:“別說話,一說話出血就快了。放心,我會盡力的。”那男子聽話的安靜下來,很快就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胡友德正在躊躇着要不要回避,常小溪卻遞給他一件罩衣,示意他也穿上。胡友德大喜過望。兩人認真洗過手,開始處理傷口。
探查過傷口,常小溪發現被刺傷的是脾臟,正在腹腔中慢慢的滲着血。在這個時代,這就是致命傷了,止不住血,病人肯定會因失血而死。常小溪將開始清洗縫合。胡友德見常小溪手持一根彎針,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就將脾臟破損處修補好了。她又用吸引器將傷患腹腔中的積血都吸乾淨。這才一層層的把病患的肚子縫起來。不過頓飯的功夫,就已經把傷者腹部那個可怖的血洞處理好了,看得胡友德目眩神迷。那兩個黑衣護衛看起來還算鎮靜,內心已經驚濤駭浪般的震撼,最初對常小溪的懷疑早就拋諸腦後,只剩下無盡的崇拜和讚歎。
常小溪包紮好傷口,將被血弄污的單子收走。胡友德也趕忙脫下罩衫,囑咐那兩個黑衣人切莫亂動病人。這才神清氣爽的出門。
那一衆衙役,可沒想到胡友德這麼快就出來了。忙紛紛向他詢問。胡友德洋洋得意的回答:“放心吧,老夫親自動手,定會還你們一個完好的貴人,包管精神健旺,更盛從前啊!”說着捋一捋鬍子,躊躇道:“只是這診金,各位差爺可得給付了!”
衆衙役忙問診金幾何,胡友德說:“現在將人救治過來,只收診金五十兩,如果還要後續的湯藥調理,再加十兩!”他和常小溪商量過這事,救治一個這樣的病人,必須得給常小溪五兩銀子的材料費,其他費用,由胡友德斟酌。斟酌的結果,自然是看人下菜。所以看到是官老爺們送來的病患,胡友德就開出了這麼一個價錢。
五十兩不是個小數目,但是衙役們也知道那位大人受的是致命傷,總不能說大人的命不值五十兩銀子。正想着是不是湊湊先把診費給了,就有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來了:“銀錢是小事,只是不許把病人耽擱了。”隨即一位鬍子拉碴,戎裝帶劍的高大武官走進這個小院,加上幾位同樣披甲帶劍的扈從,登時就把這小院子擠得滿滿登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