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麒麟湊過來看了信件上的內容,也是吃了一驚,舒白性子懶散,輕易不會催促別人。
好在通江剿匪大獲全勝,現在也到了趕回長安的時候。事關常小溪的安危,沙麒麟不敢耽擱,一邊給皇帝上書說明這一次的戰況還有自己的行程,一面就命人連夜打點行裝。
藍趙石聽說此事,顧不得自己還在養傷,命人將自己擡到州衙後院。
沙麒麟非常乾脆,勉勵他好好當差,造福這通江百姓,等自己回到長安,一定會爲他在皇帝面前美言。
藍趙石感激涕零。阮浩胡寧也趕來相送,大家就在這州衙擺酒,相談甚歡。最後都醉倒在酒席之上。
回程走的是陸路,水路也是逆流而上,速度還沒有騎馬快。
知道了空間不穩會有危險,沙麒麟比常小溪還要着急,他把通江那些官員送的程儀土產都留在後面,自己選了快馬,帶了幾十名護衛,就往長安趕去。
在出發之前,春雨不知怎麼得到消息,跑來請命,要跟着大將軍與常醫正一道出發,她沿途可以照顧常醫正。
沙麒麟徵求過常小溪的意見之後,同意了春雨同行。
不過這一路上,春雨倒是安分守己,隨時伺候在常小溪左右。
日夜兼程,已經趕了一半路程。這一天天色已晚,探路的人員回來報告說,前方二三裡的地方,有一個小鎮可以住宿。
大家放馬過去,只見路口的石碑上寫着賈家鎮,這個名字通俗易懂,想必鎮子上的大族應該是賈氏家族。
賈家鎮不大,只有一條主街道,甚是蕭條。
常小溪奇怪的看了看周圍的民居,此刻天近黃昏,周遭民居卻早早就關門閉戶,絲毫沒有村鎮的熱鬧景象。
沙麒麟沉聲道:“這個鎮子有古怪,大家小心!”
隨行的護衛,都是百騎司中的精幹校尉,勇猛過人,大家齊聲答應。
在主街的盡頭,有一家客棧,掛着一個牌匾,上面寫着清風客棧四個大字。
常小溪笑道:“我還以爲只有道觀會叫做清風,客棧怎麼起這種名字?”
沙麒麟微笑着沒有回答,輕輕拉起常小溪的手,往客棧中走去。
客棧外表蕭索,裡面卻收拾得還算整潔,大堂之中擺着四五張方桌,沒有單獨的椅子,都是長條板凳。
一個小夥計坐在桌邊打盹,門口陳舊的櫃檯後面則是一個山羊鬍掌櫃在算賬。
山羊鬍咋見到這麼多的人進來,先是一驚,隨即滿面堆起笑容:“諸位客官想要住店嗎?小店乾淨便宜,飯菜實惠!狗剩,還不快起來給大爺們倒茶!”
原來那夥計叫做狗剩,他年齡不大,手腳麻利,很快就從廚房抱出來一摞粗瓷大碗,爲大家倒上了茶水。
沙德三先去看了房間,清風客棧沒有門樓,只是在後院修了一圈房子,大約有十來間的樣子。
房間都不大,還算齊整,鋪蓋也齊全。沙德三沒有發現其他住店的客人。
向沙麒麟回稟了這裡的情況之後,沙德三才拿出一錠銀子,對山羊鬍掌櫃說道:“你這客棧,我們包下了。”
山羊鬍卻沒有接這銀子,而是有些爲難的說:“大爺,你要住店絕對沒有問題。但是您要包下小店卻不能夠。”
沙德三一瞪眼睛:“你這老兒,莫非嫌我這定金給的不夠?”
山羊鬍苦着臉說道:“銀子足夠,只是我們這裡已經有了一位客人。雖然他只有一個人,但是凡事講究先來後到,總不能爲了做您的生意,就把先前的客人趕出去吧!”
沙德三看了看沙麒麟的臉色,見他點點頭,這才道:“無妨,你不用趕那客人,我將剩下的房間包下就是。”
這一下山羊鬍才歡天喜地接了銀子,開始安排房間,準備飯食。又命小夥計狗剩,將馬匹安頓好,打水,軋草料餵馬。
自然有人幫着沙麒麟整理清掃房間,趁着這個空擋,沙麒麟拉着常小溪在這客棧轉悠了一圈。
他看得很仔細,就連廚房都走進去瞧了瞧,將裡面的胖廚娘嚇了一跳。
常小溪知道他對這客棧起了疑心,也不多言,出門在外,小心一些無大錯。
廚娘很快就燒好了飯菜,令她吃驚的是,這些聚集在大堂的精壯漢子們,並沒有坐下來用飯,而是拿了自己帶的食材,親自跑到廚房燒飯去了。
胖廚娘囁嚅着問道:“大爺們,莫非是我的手藝不合爺的口味?我再去做來就是,怎麼敢勞煩大爺們動手?”
沙德三摸出一塊銀子,扔給廚娘道:“沒事,他們就是喜歡瞎折騰,你自去休息就是了!”
廚娘見有銀子拿,再不多話,歡天喜地施了禮就離開了。
這些校尉速度很快,他們從井中打水,交給常小溪驗了無毒之後,就迅速淘米洗菜,在白飯之中,煮進去自帶的乾肉,又煮了菜湯,簡單的晚飯就好了。
這是沙麒麟爲了防止有人下毒想出來的法子,大家一路走來,都是這樣安排,雖然辛苦了一些,總好過糊里糊塗送了性命。
片刻之後,飯菜出鍋,沙德三親自拿了飯勺給大家打飯。
等到大家都吃上飯菜,沙德三剛離開廚房,就看到春雨端着碗往廚房走去,沙德三忙折回去問她:“春雨姑娘,你的飯菜不夠?”
春雨嬌媚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我想幫將軍端些菜湯。他一路上辛苦之極,總得要補充一些菜蔬。”
沙德三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將軍從來不吃別人端給他的飲食,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春雨失望的轉身走了,沙德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的背影,這纔回到座位吃飯。
李青城看到他的眼神,調侃道:“怎麼?看上她了?”
沙德三慌忙擺手:“這可是金牌殺手,我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牀上。”
李青城小聲道:“知道就好,盯緊一些,她跟了咱們這麼長時間,難道不知道將軍的習慣?我看她是另有圖謀!”
沙德三大口扒着飯,含混地說:“知道,你放心。”
就在此時,客棧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衣衫襤褸鬍子拉碴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人身着長衫雖舊,卻十分乾淨,容顏清瘦,帶着風霜之色,乍見到大堂之中出現了這麼多虎視眈眈的壯漢,此人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山羊鬍掌櫃忙安撫他道:“張先生,無妨,這些都是今天來住店的客人。”
原來那中年人叫做張先生,他見掌櫃的這樣說,方纔有幾分放心,戰戰兢兢地在大堂之中逡巡一圈,見沒有自己坐的地方,這纔對掌櫃的說:“掌櫃,我回房間去吃飯,你將我的飯菜送進房去吧!”
掌櫃一聲吩咐,狗剩利落的端着飯菜跟着張先生往後院走去。
沙德三留心查看,發現張先生住在西邊第一間房。
沙德三嘬了嘬牙花子,問掌櫃道:“爲什麼這個張先生不選朝南的屋子,卻選了西向潮溼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