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溪看看自己藥箱上的紅十字,一拍腦門,忙謝過這位大嬸,去當鋪贖了個便宜的串鈴。串鈴纔是這時代遊醫的標誌,花了常小溪五文錢。
中午在對面攤子吃了碗餛飩,順便可以照看自己的東西。那個餛飩攤老闆,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問出來:“你是鈴醫?我看你年紀尚小,出師了嗎?”
常小溪知道這就是自己沒有顧客的癥結所在,只好回答說:“在下十八歲,已經出師了。”她穿越的這個身體,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不過古代人介紹自己用虛歲,這樣的話,她就有十六歲左右,倒是也不算太小了。
“已經十八歲了啊?那倒是看不出來。”餛飩攤主搖搖頭,給常小溪碗裡多加了兩個混沌,笑着說:“多吃點。你第一次在這裡擺攤,加上你生得面嫩,所以客人上門慢點。你也不必心急,萬事開頭難,總得過去一陣子,叫大家知道你精於醫術,那時候生意就好了。”
常小溪感激的謝過餛飩攤主,繼續搖串鈴去了。
現在是秋老虎發威的天氣,午後人更少了。偶爾有路過的行人,好奇的看看常小溪面前的藥箱子。銀白色的面,方方正正,倒是個好東西。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常小溪面前走過去,又折了回來,開口問道:“你這箱子售價幾何?”
常小溪哭笑不得:“在下是鈴醫,這個是藥箱,吃飯的傢伙,卻是賣不得。”心裡卻做好了打算,再掙不到錢的話,就先把這個藥箱賣了吃飯。
開業第一天,一單生意也沒有做成。常小溪買了幾個包子,權作晚餐,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常小溪梳洗整齊,依舊帶着板凳藥箱夾板去了集市。事關生計,常小溪絕不退縮。
這一上午又過去了,常小溪在反省,也許是自己選錯了行,皇城根底下,應該治安很好。如果今天依舊不開張,就應該籌謀轉行了。但是接下來做什麼呢?
繁華的集市上突然跑過來兩個人,在不緊不慢的人流中很顯眼。也許是有急事吧,常小溪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想。
隨後後面的那個人就揮舞起手中的菜刀,向前面那人砍了過去,只見血光四濺。常小溪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周圍的人已經開始驚叫起來。前面那人慢慢軟倒在地上,持刀者還要再砍,已經被周圍的人給制住了。
等京兆府的捕頭帶着差役趕到時,只見到人羣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邊看一邊竊竊私語。難道人已經死了?捕頭一邊想,一邊令衆人散開。這纔看清楚,原來傷者就躺在地上,在他身邊跪着一個少年,正在給這個傷者包紮傷口。旁邊的行兇者,已經被捆住雙手,竟然也伸長脖子在看。
少年給傷者包紮好,又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一下,這才點頭道:“應該於性命無礙,可以擡走了,後天我來爲他換藥。”
因爲苦主被砍傷了,因此京兆府的捕頭只能帶走行兇的人。他想了想,對圍觀的人羣說:“還請兩位看到行兇過程的人,跟我去京兆府一趟,還有這位大夫,也跟我走一趟吧。”
馬上就有兩位熱心人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跟着捕頭去京兆府。常小溪苦笑一下,今天倒是有生意了,只是不知道該向誰收取診金。
受害者被砍倒以後,常小溪就衝過去了。傷口在背部,最深處傷可見骨,兇手砍下去之後,還劃了一下,所以傷口特別長。常小溪剛準備拿手術包縫合,就看見兩個比較老的鈴醫過來了,她忙爲這兩位前輩讓開地方。其中一個取出藥粉,就撒在傷口上,但是藥粉很快就被血沖走了,並沒有起到止血的作用。常小溪見兩位前輩也是束手無策,這才說:“讓在下來吧。”
衆人見她年輕,但是病人血止不住,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有人毛遂自薦,就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於是默契的給她讓開地方。常小溪打開手術包,衆人就是一陣讚歎,只見裡面銀光閃閃的一排器械,只有刀和剪自己是認識的,其它東西都叫不上名字。就是這刀剪,也比尋常的精緻好多,細巧非常,更兼銀光閃閃。
常小溪用止血鉗夾住幾根大血管,先止了血,然後簡單清洗傷口,開始縫合。等到縫好肌層,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她有意顯示本事,並不留後手,全力施爲。已經把圍觀的兩個鈴醫和閒人們看呆。大家從未想過,人的皮肉也可以向衣服一樣縫起來。而且縫起來似乎效果還不錯,因爲大家都看到剛纔還血流如注的傷口,此刻已經基本止血了。
這時候常小溪已經開始縫合皮膚了,這回就細緻了好多,大概縫了十七八針,這才把傷口處理好。常小溪鬆了口氣,整個過程用了還不到半柱香的光景,她這才慢慢把傷口包紮起來。
旁邊的一個鈴醫這才緩過神來,謙虛的問常小溪:“老朽有家傳的金瘡藥,專治紅傷,小哥你看可否敷在傷口上?”
常小溪搖頭微笑着說:“謝謝老丈,這個傷口無需金瘡藥。半個月之後長好了,直接拆線即可。”
大家又是一陣驚歎,這麼深的傷口,這個面嫩的小子,竟然誇下海口,半個月就能長好。大家正在議論紛紛,京兆府的捕頭就來了。
眼見捕頭將剛纔那個縫人的小子,並兇手和傷者都帶走了,衆人尚且意猶未盡,猶在議論紛紛。
“你看見沒?那個被砍翻的漢子還能說話?”一個白鬍子老漢,揉揉眼睛,問自家兒子。
他兒子尚未回答。旁邊的胖大嬸就一驚一乍的說道:“何止能說話,我看他還指使了個小廝,去告訴他家老爹來救他呢。”
“哎呀,人也是能縫的,原來縫起來還不錯。”一個酸儒在旁搖頭晃腦的說。
又有幾個人跑去旁邊餛飩攤子上,打聽常小溪的生平事蹟。餛飩攤老闆,樂得多賣幾碗餛飩,一邊介紹,一邊推銷餛飩。
東門底下出了個能夠把人縫起來的鈴醫,這件事通過閒漢們口口相傳,迅速在長安城散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