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旗比常小溪大着四五歲,知道這個廋弱小丫頭是被一輛驢車拉進趙家做童養媳的,沒家世,沒有後臺。趙家長子趙素生,本就比常小溪大了近十歲,而常小溪進趙家門時,才九歲,因此無法圓房。趙李氏潑辣蠻橫,趙富花好吃懶做。常小溪名義上的丈夫趙素生自打常小溪過門不久,就中了童生,馬上覺得自己是秀才老爺了,當然看不上這個父母雙亡,被兄嫂撇包袱一樣嫁過來的常小溪。因此倒是常小溪一直在伺候這一家子。就是這樣做牛做馬,每日裡趙家人還對她非打即罵,殘羹剩飯也不給填飽肚子的。
廖嬸子自詡是大善人,家中殷實,最看不上窮痠懶惰的趙家,本來就常常與趙李氏對着幹。她自己沒有女兒,常常拿些剩飯賙濟常小溪,就連廖仲旗都被老孃指派過去幫着常小溪幹過活。明擺着是要奚落趙李氏的意思,從而越加顯得她寬厚。趙家出了個讀書人又能怎麼樣,家中媳婦兒,還得靠別家賙濟。
趙李氏因爲這事跟她對罵過好幾次,也痛打過常小溪。弄得常小溪繞着廖家走,就怕被廖嬸子塞了東西,回頭再捱打。直到今日收下現蒸的新饅頭。廖嬸子還偷偷在心裡鄙薄過常小溪,認爲她定然是看不上剩飯,眼饞這饅頭才接的。誰知道常小溪是內裡換了芯子。因爲當時除了廖家母子,還有廖仲旗的兩個朋友在場,她如果再拒絕廖嬸子,可就把人給得罪狠了。
常小溪是個職業女性,對趙李氏與廖嬸子之間的爭鬥心知肚明。對於她來講,目前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纔是真的。她此刻在早春的微風吹拂下,已經走得遠了。出了村子,草色遙看近卻無,後世來的常小溪可沒見過這種美景,旅遊是件費錢的事情。所以今天看着免費的好景色,她在不知不覺中流連忘返,幾乎走到了山腳下,她再也走不動了,才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歇歇腳。
青石很高,被太陽曬得熱乎乎的,常小溪愜意的打開廖嬸子給的紙包,吃起了饅頭。墊了墊肚子,她不敢再耽擱,迅速割起草來。山腳下青草多,割起來也快,剛剛過晌午,常小溪就踏上回家的路了。只是隨着村子越來越近,她的腳步也越來越慢,早上趙李氏的笤帚,可是實實在在打在自己身上的,而若不是廖仲旗出手,趙富花也會真的抓花自己的臉。
常小溪很嚮往唐朝,可是趙家母女是真的會打她啊。按照那兩個人的潑辣勁頭,有可能把自己打得生而復死。真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投奔廖嬸子去?可是按照這個時代的禮法規矩,她常小溪是趙家媳婦,怎麼也輪不到廖嬸子一個外人來管。而且廖嬸子也只是在順手的時候,幫幫她罷了,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善意。到底能不能託付,還是個未知數。
儘管常小溪磨磨蹭蹭的,可歸家的路就是那麼長,眼見就到村口了,她也沒有想出什麼辦法。突然鑼聲響起,一陣緊似一陣。常小溪意外的看有很多村民都擁在村口。包括廖嬸子和廖仲旗,還有廖家的兩位年輕客人,此刻一身華貴也擠在人羣中,離他們不遠就站着趙李氏和趙富花。此刻大家都聚精會神,聽着人羣中心的一位白鬍子老者講着什麼,那老者正是這村子的村正。
常小溪也揹着她的一大筐草湊到跟前。趙李氏和趙富花立刻注意到她,向她投來惡狠狠的目光。只是常小溪有意站在廖家母子那一邊,而廖仲旗與他的兩位朋友,同樣也是目光不善的掃了一眼趙李氏母女。這讓蠢蠢欲動的趙李氏母女安分不少,雖然這兩人刁鑽刻薄,但是看看廖仲旗的大拳頭,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還是暫時屈服了。趙李氏兇狠,廖嬸子僞善,但是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常小溪還是倒向了廖家。
常小溪向廖家母子一衆人點頭示意,隨後安靜的聽村正的講話。而周圍的村民神態緊張,竊竊私語着,完全沒注意到這些人的小動作。
邊家村,僅僅是大唐帝國邊境上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村落罷了。長安城,纔是大唐帝國的中心。就在常小溪醒來後不久,長安城一座豪華的宮殿,深夜依舊燈火通明。一刻前,還色眯眯的從美少年手裡啜酒喝的年輕人,在打了一個寒噤之後,厭惡的看看自己身遭圍着的衆少年,揮揮手令他們走開。來自超時空管理局的清理者,已經佔據了這個年輕人的身體,準備開始執行任務了。
一個衣襟敞開的美少年有點不甘心:“陛下,我還沒有服侍你呢!”
那年輕人露出獰笑:“服侍我?你是在噁心我好嗎?”說完飛起一腳,只踹得那少年滾了開去,再沒有動靜了。
沒有思考多久,年輕人又研究一會自己手臂上發亮的臂環:”非春,我要你趕到一個地方去,給我辦點事。”顯然這個清理者不僅佔據了原主人的身體,連帶還接受了他的全部記憶。
在大殿一角,有一個猶如塑像般的黑衣人,躬身回答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