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溪疑惑道:“樓將軍到咱們家去吃過飯,哦,是了,那一天你沒有在桌邊服侍。”因爲她和舒白是穿越者,所以聚會時一般不要丫頭在桌邊服侍,免得一句不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這時候帳篷外面有個男聲響起:“常醫正在嗎?”
小桃忙走到門口:“你是何人?有什麼事?”
那人恭敬的說:“我是樓將軍麾下衛士,將軍讓我把這個虎皮送給常醫正,他說這東西隔潮,對常醫正的傷有好處。”
小桃連忙道謝,一面抱着一大團東西回來,驚喜的說:“小姐,這個虎皮好暖和啊!”
主僕二人將這虎皮鋪在牀鋪上看,只見毛色光亮,難得的整張皮子完整無缺,沒有一點瑕疵。
小桃欣喜的看着常小溪,等着她發話,就把這皮子幫她鋪好,小姐這次回來,經常因爲傷口疼得整夜都睡不着。
常小溪知道這虎皮貴重,猶豫着要不要還給樓千重,他們又沒有什麼交情,怎麼好平白就收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這時候門口傳來沙麒麟的聲音:“小溪睡了嗎?”他以前一直都不避諱,直到上次惹惱了常小溪,沙麒麟才變得懂規矩起來。
小桃雖然是狄少華派到常小溪身邊的婢子,但是沙麒麟渾身都是煞氣,小桃很怕他,一聽見他的聲音,馬上自覺的迴避到了外頭去。
常小溪聽見小桃恭順的說:“沙將軍,您來得正好!小姐還沒有休息呢。”咦,這個小丫頭,一點沒有把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中呢。
沙麒麟手中也抱着滿滿的東西,他從不派人給常小溪送東西,他都是自己親自送。
帳篷之中只有一盞幽暗的油燈,但是那張黃燦燦的虎皮太顯眼了,一下子就引起了沙麒麟的注意。
他輕咦了一聲,將手中東西放下,去摸那虎皮:“小溪,這麼完整又沒有瑕疵的虎皮可不多見,這是哪裡來的?我想着這帳中潮溼,特特給你找了皮子過來,沒想到你已經有了好的!”
常小溪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樓將軍剛剛派人送過來的。”她也不明白他爲什麼送這個。
沙麒麟一聽是樓千重,哈哈大笑:“原來是他,那你只管收着,就當是他送的賀禮。”
常小溪咬着嘴脣問他:“什麼賀禮?”她眼中波光瀲灩,模樣嬌嗔可喜。
沙麒麟忙改口:“自然是祝賀你擔任這隨軍醫官。”言罷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一個隨軍醫官,又苦又累,又沒有什麼油水。
常小溪只是恩了一聲,示意他坐下說話。沙麒麟大喜過望,忙規規矩矩的坐在對面榻上。
常小溪這才把今天去中軍大帳找他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提了自己想要建一個戰地醫院的想法。沙麒麟聽得非常耐心,有不懂之處,就細細追問常小溪。
最後沙麒麟問道:“那麼,按照現在你準備的這些東西,能救治多少重傷員?就靠你自己,又能救治幾個傷兵?”
常小溪一下子愣住,是啊,能夠做外科手術的人目前只有自己一人而已,一場大戰下來,少說也有幾百上千傷員,就靠自己一人,怎麼來得及救治?以前在南雲,那時候守軍不過一千多人。現在皇帝遠征,光是先鋒就有一萬騎兵,就靠自己的一雙手,怎麼能救的過來那麼多的人呢?
見常小溪深思,沙麒麟拍拍她的肩膀:“不過你也不必沮喪,此去突厥,征途漫漫,路上也得走一個多月。只要你捨得,應該能教出幾個徒弟。我在南雲見過胡友德,他自稱師承於你,我看他口碑不錯。”
常小溪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對啊,爲什麼不能把外科手術技巧交給大家呢?
那樣也不行,沒有足夠的手術刀。常小溪一把拉起沙麒麟的手:“你是大將軍,應該知道怎樣能打出一把好的刀具吧?”
沙麒麟趁機摩挲一下常小溪柔若無骨的小手,笑着說:“我只會用刀,不會打造刀具,但是我知道一個人,一定能打出你要的那種刀具。”
“只是,”沙麒麟指指自己的面頰,“你如果能親親我,我就帶你去找他。”
常小溪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無賴要求,一時無語。
沙麒麟怕她生氣,趕緊賠笑:“不親也是無妨的,今天太晚了,明早我領你過去找他。”
常小溪這才放心,將沙麒麟送出賬外。
有了兩位大將軍送的皮毛褥子,果然這一夜睡得十分安穩,早晨沒有出現傷口疼痛之類的問題。
沙麒麟十分守信,早早的就等在帳篷之外,親自攙扶着常小溪坐到馬車之上。自從出了上次被截殺的事情,狄少華十分內疚,雖在一個營中,卻不來找常小溪。倒是沙麒麟越加謹慎,就要離開長安,到時候皇帝親自統領大軍,任太子手伸得再長,也拿常小溪無計可施了。所以只要躲過了這幾天,常小溪就安全了。
原來沙麒麟所說的鐵匠在長安城冰窖巷之內。只是這個巷子,幾乎位於皇城中心,是什麼樣的手藝人,能夠承受得了這裡的地價呢?
巷子很窄,根本就沒有幾個大門,沙麒麟熟門熟路走進其中一家,分明就是這裡的常客。這倒是也不奇怪,他掌管百騎司,那裡也是消耗兵器的大戶。
但是作爲鐵匠的宅子來說,這裡就太大了,足足走到兩進之後,才進入內院。一路之上,所見之人,都是精壯漢子,見到沙麒麟都會微微躬身向他施禮。
這情景越發詭異,常小溪忍不住問道:“沙將軍,你說的那個鐵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派頭?這裡根本不像是什麼鐵匠鋪子,倒像是你們百騎司衙門的做派。”
沙麒麟笑眯眯的看向常小溪:“看來你對百騎司已經甚爲了解,你說得沒錯,這裡是百騎司的一個堂口。”
常小溪更加奇怪:“沙將軍,原來你們百騎司還有副業,只是這打鐵又累,應該也不怎麼賺錢,你們怎麼不幹點別的?”
沙麒麟憋住笑:“我們百騎司都是軍漢出身,除了這種賣力氣的活計,大約也做不來別的。”
常小溪見他在前面肩膀不住抽動,周遭大漢神情怪異,覺得可能是自己觸到了人家的痛處,當下不再言語。
這時候傳來一陣子笑聲:“沙將軍,我被你奴役了這麼久,竟不知道是被你騙來掙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