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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看着那人向自己這邊走來,剛纔那名家丁的話這一大片人都能聽到,這裡誰人還不知道那人便是吏部尚書勾程大人的公子。
這人竟然和劉林認識,李陽雖不知道劉林與他關係怎樣,可他看勾貴時厭惡的神情溢於顏表。
“這人你認識?”李陽問。
“鄉試同榜,沒有什麼交集。”劉林回話,本來他還準備和勾貴打聲招呼,現在那傢伙居然當着衆人面讓他騰出地方,難道要讓自己站在他身後,讓他那胖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算他老子是吏部尚書,劉林這個時候也咽不下這口氣,雖然心裡難嚥這口氣,可自己只是一個舉子,怎麼能夠和有權有勢的吏部尚書鬥?
“這位兄弟,你認識我?”劉林不想讓開位置,又不好直接得罪於他,只能蹩腳的玩起了失憶。
一旁的李陽心裡有點好笑,劉林剛纔還說是自己同榜舉子,現在又不認識了,跟這傢伙相識真夠丟份的。
“咳,你不認識我了?”勾貴吃驚的大叫一聲,感覺就像親爹不認識兒子一樣。這怎麼可能,自己這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其它的鄉試同年都爭相的巴結於他,而這窮鬼劉長雲居然說不認識他了?
劉林眉頭緊鎖,認真的瞅了勾貴幾眼,搖了搖頭說:“確實沒有見過兄臺。”
“我勾貴啊!我們是同榜的同年,我就是鄉試的第三名。記起來了嗎?你腦子是怎麼了,我都記不起來了?”勾貴一屁股坐在了李陽的身邊,探出身子和劉林說話。
“哦,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被學政大人打了板子革了功名的勾公子?幾天不見長的更加挺拔偉岸了,難怪小弟認不出來了呢?”劉林的聲音說的比剛纔要大,鄰桌的那些舉子聽到之後,紛紛好奇的打量着勾貴。原來被學政大人革了功名的傢伙,也好意思跑到這裡來湊熱鬧。
勾貴倒沒覺得這句話讓他丟臉了,反而有點沾沾自喜的大聲嚷嚷:“一個小小的學政,想要革了我的功名,門都沒有。我這不是又恢復了舉人身份?這次進京一來是觀光,二來是爲了中個進士。哈哈,這全都是我爹一句話的事……”
勾貴還沒說完,李陽已經忍無可忍,站起來。這裡都是舉子文人,他又不好發作。今天和劉林二人出行,身邊又沒帶個侍衛。心裡雖然知道自己的親衛肯定在暗中保護着他,皇叔也應該派人跟了出來。只是這樣的事,他是不會讓親衛現身的。
“長雲兄,我們換個地方去。”李陽對劉林說。
劉林如釋重負,吐了一口氣,對勾貴道了聲失陪便隨李陽走向了畫舫之內。
“別丟下我啊,我一個人找誰說話逗樂子!”見劉林離開,勾貴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貼着跟了上來。
李陽和劉林走進畫舫的正廳裡,兩旁的護衛沒人阻攔,可勾貴卻被攔了下來。
今天登船第二次被攔,勾貴頓時火冒三丈,“你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勾公子,這裡不是你能進的。”一名護衛沒拿正眼瞧他的說。
“咳,反了你了,知道我是誰還敢擋老子的道?”勾貴說完那肥嘟嘟的手扇向了那名護衛的臉。
護衛伸手捏住了勾貴的手腕,疼的勾貴低頭彎腰想要掙脫。“你敢動小爺,我誅你全家。”
護衛又猛一用力,勾貴殺豬般的慘叫起來,“啊……小爺不進了還不成嗎?”
勾貴求饒,護衛便鬆手放了他。勾貴的幾個家奴見自己的主子被人阻擋,又捏痛了他的手腕,在石堤上張牙舞爪要衝上畫舫幫忙,被另外幾個護衛幾拳打回堤上蹲着不敢上前。
“他們怎麼能進?我爲什麼不能進去?”要是平時不讓進吃了點虧也就算了,這京城之中大官可不只有他爹一個,在建康他可是撒野慣了,上次在江淮學政衙門被打板子,來到京裡又讓當尚書的老爹給教訓了一頓。可劉長雲居然能進去,自己卻進不去,他覺得這太不正常,讓他心裡不平。
護衛們根本不搭理勾貴。
“你們怎麼進來了?”李沫坐在桌前見劉林隨着李陽進到畫舫廳堂便問,李沫手中拿着的一塊潔白的手帕慌忙的往袖中藏起來,劉林早已經看清了那潔白手帕上用紅絲線繡着的一個“謝”字。
這個“謝”字怎麼這麼眼熟?這不是劉林自己寫的字跡嗎?
劉林恍然大悟,這不是自己在鄉試考舍裡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麪後留下的?那一碗熱面給他驅走了早春一夜的寒氣,他的心一直感激,甚至還懷疑是不是有人送錯了地方。原來是李沫。
劉林的腦中閃過了一幕幕清晰的記憶,江準學政衙門屏風後的人聲,讓主考李維常打勾貴板子革去功名的人都是她,就連資助自己二十兩紋銀以做殿試盤程的也是她。現在用自己的“謝”字,繡成手帕的也是她。
“怎麼不能進來,外面那條狗太讓人心煩!進來坐坐也好,要是不歡迎,我們便離開這畫舫也罷。”李陽笑着坐在了桌子邊上,一邊示意讓劉林也坐。
劉林對着李沫點了點頭,坐在了李沫的對面,李沫已經將那潔白的手帕放好,恢復了平靜。
“來人,把外面的那條狗給我打將出去,別再讓他上來!”李沫吩咐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