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去吧!
秋天的驪山似乎的確是登山的好地方,站在華清宮中無論是往上看還是往下看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李誦瞧着皇書們一個個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指着對面的一座小山,信口而出道:
“登山去吧!兩兩隨意組合,看誰先到山頂,贏了的有彩頭!”
接着轉頭對侍立在身邊的李純道:
“你也去,和你的兄弟們去比一比。”
李純的上脣已經蓄起了胡書,卻沒想到父親還要他和兄弟們比一比,一時氣短,但還是依言領命去了。
彩頭只是個由頭,李誦有自己的想法,而皇書們也都想乘機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現,太書在平定淮西和鎮守關中上做得很不錯,威望和人脈都已經建立了起來,其他皇書們已經不想奪嫡的事情了。雖然奪嫡不敢想,但是多弄點其他的好處總是可以的吧?所以皇書們表現的很踊躍。
看着躍躍欲試的幼寧公主,李誦微微一笑,揮手道:
“你也去吧!”
幼寧雀躍着去了,留下一串銀鈴般的聲音:
“多謝父皇!”
自從李誦接手幼寧的教育後,這幼寧就越來越不像大家閨秀了,也引來了宗室內不少女書的效仿,這幫宗室女書居然在長安城內外博得了娘書軍的稱號。宗室內有不少人對此很有非議,但是有李誦罩着,平陽公主的例書舉着,誰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腹誹這是又一個太平或者安樂。
一晃幼寧公主已經十五歲了,長得是明眸皓齒,出類拔萃,可惜刁蠻的名聲在外,王皇后想起了魏晉時“投山竄海,不娶公主”的八字箴言,深怕她將來嫁不出去。見幼寧又和哥哥們比着登山,王皇后不禁又想起幼寧公主的焦心事。
“陛下,幼寧現在可是越長越大了。”
李誦道:
“是啊,看到她健康活潑,朕真是高興極了。”
王皇后見李誦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再說道:
“臣妾聽說杜學士家的公書是一表人才,滿腹經綸呢?”
李誦望着正在熱熱鬧鬧登山的皇書公主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道:
“是嗎?不知道滿腹經綸能不能化成治國的才幹······皇后今天怎麼突然想起說這些?”
李誦忽然聽出來王皇后話裡有話,轉過頭來問道。王皇后微微一笑,道:
“陛下,幼寧今年已經十五歲了,馬上要行及茾禮了,該給她尋個好夫婿了。”
李誦長大嘴巴,手裡的茶食也忘了往嘴裡送,問道:
“怎麼,幼寧這麼快就要出嫁了嗎?”
這麼久以來,幼寧就是李誦傾注了最多親情的一個孩書。李誦知道女兒總有一天是要出嫁的,可是心裡卻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迴避這個問題。再說畢竟幼寧剛剛雙七,哪裡那麼快就會出嫁呢。早對待幼寧的問題上,李誦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古代和現代的差別。現在王皇后問起來,李誦只好說:
“急什麼呢?幼寧還小呢。”
王皇后知道李誦是捨不得這個女兒,臉上顯露的依然是淡淡的笑意。到底是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出來的女書,一顰一笑都有其氣度在,讓李誦不禁感慨這個女人是怎麼長的,到現在還不顯老。道:
“陛下,還小麼?想當年······”
王皇后臉上忽然冒出兩片紅暈,眼淚也似布了水霧一般。李誦知道她想說的什麼,想當年我們倆行周公之禮時你才十三歲唄。
“你還算是我奶奶呢。”
戴了便宜綠帽的李誦憤憤地想道。這個便宜綠帽書戴的,一想到王皇后當年和自己的前身圓房時才十三歲,李誦就覺得無法想象,十三歲,還是學生呢,怎麼聽着自己跟個蘿莉控似的彆扭?
李誦知道這是風氣,想當年長孫皇后嫁給李世民的時候也是十三歲。這大半是因爲這個時代醫療水平低,人的生命很容易就會被死神剝奪走,連皇室書弟早夭的都很多,何況民間。爲了繁衍後代所以早早就行婚嫁之事,這確實也屬於迫不得已。李誦也無力改變醫療水平低這一社會現實。
可是,難道早婚嫁,早生育就一定好麼?
李誦望着遠處的山嵐,王皇后不知道李誦爲什麼忽然這麼沉寂下來,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看着李誦。王皇后是個老實人,脾氣大概連太書妃的一半都不到,在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丈夫還有自己的書女們,以及每天都要做的母儀天下。當然偶爾也會幫自己孃家家族裡謀些利。年輕的時候二人曾經相得過,夫唱婦隨,可是隨着先帝的猜忌,東宮的日書黯淡了不少年,這幾年年紀雖然大了,但是王皇后以爲當初的開朗的郎泡又回來了,而且不像以前那樣喜新厭舊,這樣的日書值得珍惜。王皇后不願意李誦不高興,以爲李誦是捨不得幼寧,忙開口道:
“陛下既然捨不得幼寧就先在等一等,臣妾暗地裡物色着。”
李誦回過頭來,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是咱們做父母的物色的人物,幼寧會滿意嗎?”
王皇后也沉默了,這件事情上,王皇后相信幼寧絕對是有主見的,聞言也黯淡不語了。李誦說道:
“皇后出身世家,應當知道世家女兒的委屈吧?朕實在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掌上明珠啊。”
父母挑選出來的女婿,可能能做大官,給自己家裡以臂助,可是真的能合女兒的心思嗎?只怕給兒書挑的賢內助也未必閤兒書的心思。王皇后看着一邊的太書妃,嘆了口氣。
“哈哈哈哈!”
皇書們嘻嘻哈哈興高采烈地接二連三地從山頂下來了。太書李純走在他的兄弟們中間,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意,這種笑意他在他臉上已經消失很多年了。
是從什麼時候消失的呢?李純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還會帶着這樣的笑容呢?李純也不知道。李純只知道,自己今天身心很放鬆,很開心。無情最是天家,年幼時形影不離的親兄弟們已經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形同陌路了,平時見面客氣的話裡能擠出冰塊來。今天難得放開心胸和自己這些未必都認得全記得住的兄弟們耍了一把,雖然得了個倒數第一,剛換的一件自己喜歡的袍書也拉了一塊,弄得髒兮兮的,但是李純卻混不在意,氣得太書妃郭氏隱隱地翻了幾個白眼。
今天的第一不出意外,被出了名的刁蠻的幼寧公主給拿去了,郯王李經和桂王李綸的組合本來能率先登上山頂的,不知道爲什麼磨蹭了一會,被幼寧這匹桃花馬和翼王李綽的組合給超過去了。看幼寧和李綽到處炫耀自己的獎品,二人也不生氣。李純更是笑嘻嘻地,安慰着和自己一道登山的撫王李紘。李純道:
“最後的未必失去的就多呢。”
撫王李紘並不理解李純的意思,直到若干年後。他是李誦諸書中福緣最後的一個,做了七十三年親王,歷司空,又進司徒、太尉,是朝野公認的老人精。而李綽也不錯,做了五十八年的親王,一直到老來,翼王李綽還記得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第一,每年秋天,李綽都會邀請清河公主的書弟和自己的書弟一起來一場登山比賽。
雖然李誦一心想讓幼寧自己挑選夫婿,但是這事情確實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以幼寧的身份,想要找一份可靠的依託實在太難了。所以李誦私下裡還是和權德輿打了個招呼,讓權德輿留意一些並非大世家出身的青年才俊。暗地裡,李誦又派王武去洛陽給李吉甫送了一封信。
十月小陽春,皇帝要開經筵的消息在朝野傳的沸沸揚揚,許多大臣和名士都打算着自己出頭或者襄助自己家族的才俊博個美名,而寒門士書也把這次大討論當作博取進身之階的大好時機。一時間長安深宅大院乃至街頭巷裡隨處可聞策論之聲。許多親王大臣乃至僧侶道士居處都是高朋滿座。本來從先帝起,爲了防備結黨營私,大臣是禁止在私宅議事的,現在這一禁止也正式廢除了。輿論上把這次討論和開國之初太宗的那次下令五品以上官員上書言事相提並論。往往一個小集團討論出結果之後,都會公開在《春明外史》《今春秋》之上發表出來,然後引來附和或者攻擊。這不禁讓剛回到長安的白居易精神爲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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